第9章 第九章
最近剑宗里都在传，那个全宗的笑话陆晓儿又搞了个大事情——
据说穆绍辉等人为了给林语儿出头，跑去堵人，结果被陆晓儿时隔多日反手一个举报。本来要惩罚去矿山，但陆晓儿不是转修丹道了么，在苦主的提议下，参与者纷纷沦为她的试验品，一个没落下。
更令人称奇的是，帮忙举报的还是瀚海宗的少宗主，而这位少宗主前些时候还被陆晓儿骗过，为这件事更添了几分戏剧色彩。
当事人之一穆绍辉却一点也不觉得有趣。
穆绍辉就是领头那个出言不逊的，他放了狠话之后本来还有点不安，担心季夙云找他们麻烦。后来一直也没什么风声，便以为事情就已经过去，逐渐放了心，甚至私下里还将陆晓儿嘲笑了一番，谁知突然当头一道晴天霹雳，给他炸了个懵圈。
这就是苍天饶过谁吗？穆绍辉欲哭无泪。
这段日子以来，他们这些人被迫吃了许多不明觉厉的丹药，身体上倒没受什么损害，心灵却饱受摧残。
就比如有一次吃了陆晓儿的丹药后，竟连续两天放屁不止，虽说他们是筑基修士，身体内已没多少杂质，好歹没有浊臭，可发出的声音却十分响亮，让他们出尽了洋相，走到哪儿都要被各峰弟子耻笑。
在这样的折磨下，他们都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下来。
偏偏他们还不能说什么，真论起来，他们还要感谢她的宽宏大量，让他们免于去矿山受罪。
气到扭曲。
而另一方当事人陆晓儿才不关心他们的想法，她只是有点苦恼。
她的减肥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副作用也消除得差不多了，明明在其他人身上都有效果，一用到自己身上，就仿佛吃了个寂寞……
正苦思冥想着哪里出了问题呢，她的住所却迎来了一位怎么也想不到的访客。
“晓儿师姐。”来人仙气飘飘，脸上挂着客套而不失亲和的微笑。
陆晓儿心里一咯噔，哈哈笑道：“这个，语儿师妹来我这有何贵干啊？”
正是林语儿。
这也是陆晓儿除了穿书之初在大殿上远远一瞥之外，第一次正面见到原书女主。
她仍然穿着一袭白色衣衫，身材高挑秀美，容貌楚楚可人，各方面都无可挑剔。
陆晓儿看看自己因为沉迷炼丹而不太讲究的衣袍，又看了看自己圆乎乎的手腕：呜呜输了。
林语儿没注意到陆晓儿内心的波澜，她浅笑着开口：“恕我冒昧，我来，还是为了最近一事。本以为借招之事已经尘埃落定，却不知道师兄弟们竟会因此而找师姐你的麻烦，想想，理应代他们向你道个歉。”
“不用道歉。”陆晓儿说：“虽是因你而起，但你又没参与，道歉还轮不到你，他们也受到了应得的惩罚。当然，要是你知道却还放任他们做，那就得另说了。”
林语儿的笑容僵了一瞬：“晓儿师姐说笑了。”
但很快，她便恢复了常态：“我的确不知情，但他们毕竟是为我出头，我也不能袖手旁观。如今，也是厚着脸皮，想向晓儿师姐求个情。”
这个请求她着实不好开口，本来还打算请季夙云从中说和，不料被他干脆拒绝了，理由特别简单：无权干涉。
林语儿一边暗自气恼，一边只能亲自上门。
不过，她倒也有备而来：“我也不是随随便便叫师姐吃亏。不若这样，我不再追究晓儿师姐盗用剑招一事，先前立下的承诺作废，你仍然可以继续用剑，便就此放过绍辉师兄他们，如何？”
“不如何。”陆晓儿摇了摇头道：“我现在修丹道也挺有意思的。而且这是我自己立下的誓言，其中牵涉不止你一人，哪儿能这么随便就收回呢？”
陆晓儿咬死了不松口，林语儿也无法，只得铩羽而去。
看着林语儿的背影，陆晓儿有点雀跃。
……这样是不是算扳回一城？看来自己的大业，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嘛！
但有一说一，林语儿那张女主脸是真排面。
见了她之后，陆晓儿对减肥丹的成功意念更强烈了。
她也要美美美！
除了介意自己的体重外，陆晓儿主要还是觉得现在这样不太健康。同为筑基期修士，其他弟子基本都辟谷了，就她一枝独秀，天天吃不饱。
这也太令人绝望了！
研制的丹药进展受阻，陆晓儿不得不求助于师父。
她想知道是否还有其他原因。
华延真人听罢她的困惑，叹了口气：“晓儿，你也别伤心，你这是娘胎里带出来毛病，恐怕……难啊。”
“娘胎？”陆晓儿心里一沉，她没有这个前情提要啊！
好在华延真人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自顾自地说道：
“那一年魔物进攻，陆极师兄在抵抗中不幸牺牲，你娘亲一介凡人，悲忧交加之下，动了胎气，生了你不久就去了。你从小体弱，先天有亏，不知为你补了多少灵丹妙药。有如今的状态，已属不易了。”
陆晓儿好奇地望着华延真人，书里可没提这一茬儿。
“陆极师兄是我的修行上的领路人，他古道热肠，事事照顾我，与魔物大战时，更是救过我好几次，要不是他……”华延真人叹息一声。
“他在俗界游玩时对你娘亲一见倾心，其中曲折我不得而知，所幸终成正果。我曾问过他，凡人寿数短暂，那时该当如何？他回答道，她多活一天，他就多一天的幸福，其他的，并不重要。却没想到，世事无常，他竟先一步离开了……”
“你娘将你托付给我，一晃眼，你也这么大了啊……”也因为从小在华延真人身边长大，“陆晓儿”一直称华延真人师父，不像别的弟子敬称师尊。
听华延真人提起往事，陆晓儿既为原身的爹娘感到唏嘘，又为自己继承了现在的身体觉得失落。
“那……我只能一直这样了吗？”
“也并非完全无望。”华延真人说话也是个大喘气的：“也许，等你境界突破到一定程度，便能弥补先天的亏损了。这也是我为什么让你控制自己的口腹之欲。食物固然能带来满足，但也徒增许多杂质与负担，这对修行有害无益。”
他没有说的是，先天的亏损也会影响修炼的成效，弥补的可能也就更渺茫了。但华延真人不愿意打击弟子的信心与期待，只表达了自己的鼓励。
陆晓儿没想到这一层，她满心都是，还有希望！只要她勤勤恳恳修炼，终有一天，她就能恢复正常啦！
高高兴兴地告别了师父，陆晓儿想到一个问题：吃食物会有杂质，那么吃丹药呢？吃多了是不是也会有副作用？
翻了自己已有的众多资料，仍然没有找到答案。这一刻陆晓儿深切地体会到了自学的困难。
这么基础的问题这么多书居然一本也没提！就离谱！
掐指一算，离上次见季夙云已过去了五天，刚好可以过去用美色舒缓一下心情，顺便还能和他交流交流，问问他对这种情况怎么看。
结果一去，季夙云竟然不在。
一只小纸鹤晃晃悠悠地撞进她怀里，陆晓儿掏出来打开一看：
“适逢林语儿仙友生辰宴，今日迟归。”
“……！！！”
不是，林语儿过生日季夙云凑什么热闹？不都跟他明里暗里地提示了她可能不怀好意了吗？
难道，他们之间就是有天生的吸引力呢？不管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
陆晓儿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
另一边。
林语儿的生辰宴。
这场生辰宴乃是林语儿的师尊特意为她举办的，为了庆祝，直接在临沧峰举办了一场讲座，并让林语儿当众展示之前创造的新剑法。
“语儿师妹果然天赋过人，才不过筑基就能自创剑法。”
“是啊，上次看的时候还只是雏形，便足够惊艳，哪像那个栖鹤峰的陆晓儿，学都学不像，居然还敢拿去骗瀚海宗的季少宗主……”
“哎呀，你还别说，听说陆晓儿转修丹道后，还真跟人少宗主搭上了，也不知灌了什么迷魂汤药……”
“就她？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
几个弟子窃窃私语，话题越扯越远。
而就在不远处，他们口中的季少宗主就站在一旁，不发一言。奇怪的是，周围人竟完全没注意到他。
林语儿的展示这时也到了尾声，她手中持剑，大大方方对众人行了一礼，清声道：“此套剑法我命名为‘逐澜’，乃是我观沧浪而生出的灵感，依《剑授》之言：剑性至刚，剑心至柔。海中递水成波，刚柔相济，不正与剑道相合？剑澜心澜，也皆在于此了。”
说罢，低眉浅笑道：“这是语儿的一点愚见，我很乐意与大家分享自己的经验，大家若有什么疑惑，也不妨在此探讨交流一番。”
林语儿的师尊清都真人就坐在上首，他都点头赞许了，其他人哪还有异议，一时间一片夸赞和吹捧之声。
“季某有一事不明，想请林仙友解惑。”
像是突然按下了静止符，又像是一阵凉风拂过，压下了这热闹的一幕。
季……季少宗主？
最惊讶的当属刚刚非议的几人，她们竟全然没有发现他，想到当事人竟然就在身边，不禁又尴尬又羞愧。
还有一人便是林语儿了。
她虽给季夙云发了邀请函，却半句没提今日讲道和演剑一事，反而着重描述了众多师兄弟姐妹会来的盛况，以她对季夙云的了解，他是绝对不会来的。
可他偏偏来了。
她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她的话……他又听了多少？
季夙云没有理会旁人的目光，他冷淡地看了那长舌的几人一眼，才缓步上前，一字一句地问道：“曾经，我修书问过林仙友，这套剑法，与波澜是何关系，你告诉我，是对抗。”
“对抗，作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