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决断
“这是我通宵了好几天肝出来的……”你指了指摊开铺在桌面上的草图。
归墟梦演期间，即使没有参加的学子们也乐意去观众席一览同窗们的风采，根本没有人有心思上课，再后边，索性敲定了一个“归墟梦演专属假期”。
现在的你可闲了。
那日将司马懿给你的设计草稿带回去以后，想着左右也无事，你干脆将精力全放在了研究“乌鸦”的设计上。
“优化方向大合集？”司马懿把你随手写的标题念了出来，被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扣住。
“看重点。”你严肃地说道。
也许是有游戏buff的加成，你在稷下学院学习的这一段时间并没有白白浪费，而是尽善尽美地利用了起来。
——这其中的缘由非常好理解，喜欢的英雄们活生生地出现在你的面前，一想要摆烂，想想他们会怎么看待你，立刻就又充满了动力。
负责教导机关学相关的老师曾经说过一句话，大意是“每个人在机关学上面的风格各不相同，观看一件作品，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品性”。
类似的话不知道在别的领域有多少版本了，但这话说的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就像现在，你拿出一件作品放出去供人欣赏，同时认识你和诸葛亮的人决不会把你们二人的作品搞混，但却又能够切切实实地在你作品的一些技巧上看到诸葛亮的影子。
通过这几天对“乌鸦”的扒拉，你算是对司马懿的风格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先前的你还只是大致有一个概念，现在亲眼见过了他一手设计的作品，这才将概念踏踏实实落到了实处。
你正趁着他查看的功夫光明正大地走着神，头顶传来一阵压力，这才发现是司马懿不知何时把一本装订起来的小册子压到了你头上。
用控诉的眼神传达了你对司马懿“趁人之危”的抗议后，你灵机一动，将头上的册子“摘”了下来，反手搁在了司马懿头顶。
他比你更高，这样的动作让你不得不单手撑着桌子倾着往前探，随着动作一齐开始翻动的纸页将他的头发稍稍压乱上几分。
司马懿也不反抗，任由你为所欲为，右手握着的笔尖在铺开的“优化方向大合集”上不断动作，满意地落下最后一笔后，他也没抬头，直接顺着余光所见捉住了你的手腕。
“我的重点看完了，你看……”司马懿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你察觉到不对劲，顺着他的目光扭头望向背后。
“晚上……好？”元歌和诸葛亮一前一后站在门口，看样子是刚从藏书阁回来没多久，前者的手上抱着一本厚厚的笔记，后者则是提着一个看上去分量不轻的布袋。
两两相望，唯余沉默。
最后，还是诸葛亮先打破了这僵持着的氛围，他拍拍元歌的肩膀，用眼神示意他先回房间，自己则是朝司马懿丢了个揶揄的眼神，闪身一躲，轻轻带上了自己房间的大门。
门把手传来咔哒的声响，把你开始乱飞打结的思绪强行拽回现实。
“别理他们。”司马懿挪回视线，一副不想理这两个家伙的模样，只差没有直接把“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几个字写在脸上。
你隐约察觉到什么，面颊涨得通红，一只手手掌摊开，压根没什么效果地盖住了半边脸，空着的另一只手将他刚写完的笔记往你的方向挪了挪。
一旦进入状态，刚刚略微尴尬的一幕也被你彻底抛之脑后。
进行过系统的学习后，你本来就对自己提出的构想有一定的把握，司马懿作为“乌鸦”的原作者，算是对你提出的建议均给予了肯定，又在个别不够细节的地方补足了细节。
这样的话，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等之后再约个时间吧，我把‘乌鸦’带过来……不对，要先去预约一间手工室。”你盘算着。
稷下学子中有不少手工上的人才，尤其是专门建造的各色手工室和实验室，更是常年为机关学院和魔道学院的学子们所哄抢。
里头一系列设备齐全，是动手能力强的学子们的梦中情地，可惜常年爆满，想要预约上有一定的难度。
为此，特地设置了相关的预约规则，其中包括不能重复预约、不允许插队预约、特殊情况必须向老师或贤者提出申请云云，极大程度上保证了能让每位学子都能进到自己的“梦中情地”。
“我现在还有一个预约挂着，等回头约上了我通知你。”司马懿说。
你没有提早预判到可能会使用到“手工室”的一天，每次全是想起来了才约那么一回，看来这次得看司马懿的了。
等到你走之后，察觉到动静没了的诸葛亮这才把房间反锁上的门把手转开。
“人走了？”他随口一说，打开了话题。
司马懿横他一眼，诸葛亮要不是察觉到你走了，哪儿还会从房间里跑出来，不然的话，就有不识趣的嫌疑了。
“不过也真是没想到，看你这副样子，是动心了？”诸葛亮又露出方才那副揶揄的神色，坐在侧边沙发上。
司马懿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等到过去了两三秒后，这才微不可见地应了一声“嗯”。
以他的性格来说，这已经算是难得的正面回应，诸葛亮面露讶色，要说开始他调笑的意思还多那么一些，现在却是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了司马懿的认真。
“那你可要早日筹划好，离预计毕业的时间可不远了。”诸葛亮提醒道。
稷下有史以来的天才以前从未接触过这些方面的情情爱爱，现在再提起建议来也只晓得要从这方面入手，不过这也颇为务实。
学院的生活固然安逸，但若要想追求更为远大的成就，显然不能只囿于稷下之中。
天才们的目光总是放得更为长远、更为广阔。
司马懿没有再回诸葛亮的话，但诸葛亮知道他已经听进去了。
说来也奇怪，司马有了心动的人，他在一旁出出主意、煽风点火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现在，诸葛亮却奇异地感到了一种矛盾的情绪在心底翻涌。
他暂且寻找不到一个有说服力的解释，只得先将之划归为召唤师职业的特殊性。
“不过现在为你操心还太早了。”从方才召唤师的反应上看，对司马显然不是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但现在这两人的情况就是个典型的八字没一撇。
诸葛亮将话题略显生硬地强行扯开，司马懿隐约察觉到什么，但也只当他是不习惯谈论这些，没有过多地去在意。
二人就着最近研究的进展琐碎谈了谈，一个两个的全没有了什么继续下去的心思，敲定了接下来的一个大致方向后，诸葛亮先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司马懿一个人留在客厅，没有任何动作，他目光沉郁，视线落定在你刚刚坐着的位置上。
自从幼年被庄周带到稷下，在看上去风平浪静的学院生活中，他也一直惯于隐藏自己，隐藏学识、隐藏能力、隐藏性格……
真要认真说起，司马懿没什么真正认真想要什么的时候，孩童时期所遭遇的不幸足够将一个人所有的天真悉数埋葬，比起所谓的渴求，保全性命并且复仇才是最为关键的要事。
只是他的隐藏似乎对特定的人群毫无效果，贤者们或是不知情、或是默许，诸葛亮没用上多久时间就识破了他的伪装，连你也是一样。
你还总是自我标榜是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抱着谨慎的态度认为自己应该不如大部分的稷下学子，实则不然。
有召唤师这么一层身份在，即使你没费任何力气就能知悉他的过去，但在已知的情况下还是选择了毫无芥蒂地接近他、对待他的态度和其他英雄一视同仁……
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个了不起的选择。
毕业之后他大概还能有两三年安生日子，在那之后，他势必要回到魏都，小时候的一切遭遇早已镌刻入骨，他不能不报家仇，不然多年以来存活到现在的日子会尽数失去意义。
或许，他可以转而采用风险更小的方式，他会不会搭进去与否无所谓，但一定不能牵连到你头上。召唤师的身份放在哪儿都是贵重无比的，据他所知，拥有“英雄”身份的人并不少，个个身怀特殊的才能。
其中不乏各方势力的首领，拿近的来说，长安城的那位女帝也是“英雄”。
不知不觉想太远了。
司马懿眸光往回收，回忆着方才他和你的笔迹落在一处的样子。你的笔记内容与大多数专业的学者不同，落在一旁的批语总有几分情绪化，让人读着读着就会不自觉想起你说话时的模样。
他看得出来你对他并不是毫无感觉，既然如此的话，也许需要由他来主动迈出那一步，想要什么就必须主动去争取，徒然停留在原地等待时机只会一辈子错失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