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哭
裴家疯了一样的对靳家出手。
裴其州的公司拒绝了与靳家的全部合约,单方面撕毁约定,勒令所有合作商与靳家解除关系,否则不予续约。
裴其度利用他娱乐圈的人脉,大肆打压靳家在的娱乐事业,旗下所有艺人,不管是否签约都概不使用。甚至还放出消息,任何晚会报道,舞台节目,有靳家就没他。
裴其淇则取消了研究所里所有供给靳氏集团的专利研发,哪怕支付数倍赔偿金,被老师责骂也不曾放弃。
这种伤敌一千,自损一千二的打法在江城豪门圈子里简直闻所未闻。
上层圈子议论纷纷,百般讨论之后都不明白究竟为什么。
原本好好的姻亲,一下子就成了仇人一般,拼死拼活的,丝毫不留情面。
裴家与靳家瞬间成为关注的焦点。
流言纷扰自然也传到了靳然那里。
他正焦头烂额。
裴家疯狗一样的打法让他始料未及,不解的同时,心绪也极其不平,给裴宁宁打电话她也没接。
摁住跳得慌乱的眉心,靳然迅速订了回去的机票。
等他风尘仆仆到达江城机场,刚下飞机,就挨了靳老爷子的一巴掌。
“爷爷!”他错愕的抬头,“到底怎么了?”
靳爷爷气到身子都有些发抖。
他颤抖着用拐杖指着靳然。
“宁宁丫头哪里对不起你?”
“啊?你要这么害她!”
“你那个情人的病就一刻钟都等不了吗?”
靳然不解,“爷爷您说什么呢?”
“什么情人的病?”
“我说什么?我老头子还能说什么!”
靳爷爷气到捂着胸口喘气,“你安插在裴家的人迷昏了宁宁丫头,把她绑上手术台,给生生做了捐肾手术。”
“你这小子怎么能这么混蛋啊!”
……
后面靳爷爷依旧在骂着喊着,但靳然已经听不清也无心理会了。
他脑海里只有一句话。
他安排在靳家的人,绑着宁宁去做了捐肾手术。
……
瞬间的慌乱排山倒海袭来,袭击着他原本就敏感的心脏,他趔趄得几乎站不住。
旁边的助理扶了他一把,他掏出手机,指尖颤抖的划出拨号——
啪的一声。
手臂颤抖的幅度增大。
手机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屏幕闪了闪,然后暗灭。
开裂的碎玻璃渣子甚至落到他的脚边。
他连蹲下都没有力气。
扶住一旁助理的手臂,他问,“宁宁现在在哪儿?”
助理摇了摇头。
“裴家不许先生您去看裴小姐。”
“我问你她现在在哪儿!”靳然崩溃大叫,死死拽着助理的衣领。
他一字一句的说:“告诉我!”
“我他妈让你告诉我啊!”
“先生,我真的不知道……”
靳然松开拽着他衣领的手,崩溃的倒在地上。
面上都是泪水,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心脏紧缩到无以复加,他死死咬着嘴唇,往前拽着靳爷爷的袖口。
嘴里不住的哀求,“爷爷,我求求你,带我去见她好不好。”
“我求求你了。”
靳爷爷冷笑一声,拂开了他的手臂。
“别说你了,我都没有脸去裴家见那丫头。”
“裴家这次动了真格,你还是先好好处理公司的事吧。”
天上渐渐飘散下雪花。
晶莹透亮,阳光倾洒而下,却不见丝毫的暖意与融洽。六角形的雪花纷纷洒洒的落到靳然的肩上。
他僵硬的跪在那里。
然后绝望的闭上眼睛。
裴宁宁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脑子闷得慌。
她艰难的抬手想要揉一下,却发觉自己的手上插着输液的针。
口鼻的呼吸机也渐渐落入她的视线。
她下意识摁了摁腰的左侧。
然后呼吸凝滞。
那里裹着厚厚的纱布,又疼又刺,她都能想象到那条蜈蚣一样长长的伤疤在她腰上徘徊。
裴其州走过来,艰难的唤她:“宁宁……”
裴宁宁轻轻抬着那个没有输液管的手,小心翼翼的拽着裴其州的衣角。
她的眼里都是泪。
医生过来替她拆掉呼吸机,口鼻接触到外界的一霎那,她哽咽着哭喊。
“大哥,我真的好疼啊……”
裴其州攥紧了她的指尖,满脸的心疼与懊悔。
“宁宁乖,大哥一定替你报仇。”
裴宁宁眨着眼睛,泪水不受控制的汹涌而下,染湿了床单和枕头,在上面留下深深的水渍。
她一直在小声哽咽着,重复着同一句话。
“我真的好疼好疼啊……”
外面传来敲门声,裴其州把裴宁宁的手放回被子里,轻轻替她拉上窗帘。
摸了摸她的脑袋,他轻声道:“我出去看看,宁宁乖,我让你二哥进来照顾你。”
裴宁宁怔怔的,眸光空洞。
她没有说话。
裴其州走了出去。
外面裴其度正在和靳然对峙。
他表情极其难看,厉声呵斥的声音极大,“你还有脸来看宁宁。”
“靳然,我当你是好兄弟,结果你干了什么?”
“嗯?订婚典礼上放我妹妹鸽子不说,你那个小情人是什么金尊玉贵的玩意儿,要我妹妹的肾去救她!”
他到最后都红了眼眶,“宁宁她有多怕疼你不知道吗?”
“她甚至连刀子都不敢碰,你——”
“好了!”裴其州打断他,“宁宁在里面,你去照顾她吧,这里我来处理。”
裴其度愤愤的瞪了靳然一眼,然后飞快的转身跑向病房。
裴其州立在那里,双手插兜看向靳然。
他正被两个保安摁在地上,狠狠的挣扎。
他双目猩红,头发乱糟糟的,靛青色大衣上满是摔倒沾染的脏兮兮的痕迹,黑皮鞋上满是灰尘,就连脸上也沾了红色,不知道是血还是什么玩意儿。
裴其度嗤笑了声。
他说:“你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是想我妹妹心疼你?”
“可是你算错了,我不可能再让你见到她。”
裴其州轻描淡写的对着抓着靳然的两个保安道:“把他扔出去。”
“你让我见见她!”靳然喊道:“这件事情非我所意,我可以解释的,你让我见见她。”
“求你了,大哥!”
“求求你,让我见见她吧。”
靳然的声音带着哭腔。
他哭了。
裴其州顿住脚步。
他扭头,望着靳然疯狂而又卑微的样子,轻轻扯了扯嘴角。
他走上前,一把抓住靳然的衣领,把他拖拽到病房门口。
然后狠狠的摁在墙上。
他说:“你看啊!”
玻璃上映出裴宁宁苍白的面容,靳然的动作一下子顿住。
他扒着玻璃,贪婪的不肯移开一丁点儿目光。
指尖上抬,很快就要碰到裴宁宁略微勾着的唇角——
裴其州冷笑了声,然后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
他被打倒在地。
裴其州冷冷开口。
“她现在不能吃饭,一直在对我喊疼。”
“她从小到大都没受一点儿苦,这次做手术的时候他们连麻药都用的最劣质的牌子。”
“你有什么脸来见她?”
“嗯?”
裴其州蹲下,拽住他的衣领,冷笑道:“你说你可以解释,那你的解释能把她的肾拿回来吗?”
“能让她把受的疼都忘掉吗?”
“不能吧?”
“既然不能你他妈还在这跟我费什么话!”
他一拳打了上去,刚想再上前继续补几下,就被匆匆过来的裴其淇拉住。
“大哥,宁宁才醒,别在病房门口闹腾。”
他瞥了靳然一眼,看他一副丧家之犬的晦气样子,抿了抿唇角。
他道:“靳少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回去好好想想,怎么把这件事情处理一下。”
“尤其是那位叶小姐——”
裴其淇眼底闪过狠戾的光。
“如果靳少不自己处理掉的话,就别怪我们出手了。”
靳然仍有些愣,他继续哀求道:“我能不能见见宁宁,就一眼,一眼就行。”
“我想看看她。”
“她不会想见你的。”裴其淇声音讽刺,“靳少,麻烦您行行好,心疼一下她吧。”
“她现在心情很不好,身上伤口又疼,你非要见她只会加重她的伤势。”
“我知道靳少不珍惜我妹妹,但也不必这么糟蹋。”
说完,他就吩咐一旁等着的保镖,“把他扔出去。”
裴其州转身离开,裴其淇瞥了靳然一眼。
恨意重得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
见他仍是一副贼心不死的样子。
裴其淇蹲在靳然的身前,轻声开口,“如果你真的还有那么点儿良知,就该回去好好清算一下,给我妹妹报仇。”
“而不是在这里哭。”
他抬起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站起身来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样子,裴其淇压下胸膛起伏的恨意,别开眼睛,整理了下衣领。
他嗤笑道:“在这里哭得跟只狗一样,恶心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