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意外
靳家与裴家很快就定下了订婚宴的日期。
一个月后,恰好在裴宁宁大学报道之前的几天。
这场婚宴的操办,靳然和裴宁宁都不在意,一个一个都是一问三不知,无奈摊手装无辜的法子都用烂了。
两家不得已,只得长辈自己动手,一边絮叨不肖子孙,一边骂骂咧咧的督促场景布置。
裴宁宁笑眯眯的盯着裴母安排宾客名单,各种亲戚关系,谁喜欢谁谁不喜欢谁的缤纷八卦搞得她眼睛乌漆麻黑的。
她揉了揉眼睛。
就很想告诉裴母,这场婚宴是办不下去的。
靳然会在来会场的途中,被叶妩曼一个电话叫走。
靳然逃婚,裴家包括裴宁宁,会成为整个江城的笑话。
“宁宁。”裴母冲她招手道:“快来选一下礼服。”
“妈~”裴宁宁揉着眼睛走过去,懒塌塌的趴在裴母腿上,翻弄着手里的册子。
造型缤纷,眼花缭乱,上面钻石的光简直要炸出来。
眼睛更疼了。
裴宁宁蹭着裴母的手,小声撒娇道:“妈,我觉得都好看,你帮我选嘛!”
“你呀!”裴母点了点她的额头,把册子从她手里抽出来。
嗔怪道:“你自己的订婚仪式,你怎么也那么不上心!”
裴宁宁噘嘴,然后接到了靳然的电话。
她一下子跳起来,指尖戳了戳手机屏幕,冲裴母挥了挥手,一溜烟儿的窜了出去。
留下裴母在她身后,无奈而又宠溺的笑。
裴家花园外。
“靳然!”
裴宁宁兴冲冲的跑出来,身子靠在车窗外,捧着脸看坐在驾驶座上的靳然。
“你说要带我去玩!我们要去哪里呀!”
“先上车!”
“好嘞!裴宁宁火速拉开车门坐上副驾驶,乖乖系好安全带之后,咬着嘴唇期待问道:“我们今天要去哪儿?”
“城西的今韵。”
今韵?
裴宁宁原本欢乐的表情僵住。
今韵是个餐馆的名字,位置极其偏僻,但味道极好,装修得也奢华,素来吸引达官贵人。
她的关注点不是这个。
在原书里,为了给男主靳然增加考验,体现男主悲惨命运和不屈不挠的精神,在路上安排了车祸,还有劫匪打劫。
恰好是在男主去往今韵吃饭的路上。
裴宁宁紧紧攥着安全带,紧张的抿了抿唇角。
“那个什么,我不想去那儿吃。”
她惨兮兮的说道:“我们在市区吃点东西不行吗?”
靳然奇怪的瞥她一眼,“谁说我要带你去吃饭的?”
“那你要干嘛!”
“带你去见一个人。”
见人?
见谁?
裴宁宁眨着眼睛,不明就里。
原书里面,靳然被缠斗得满身血污,最后也没有到达今韵。
在后面的剧情里,今韵就好像被众人遗忘了一样,再也没有被提起过。
所以她现在也是一脸懵。
靠在真皮座椅上,她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求爷爷告奶奶的祈祷一定不要让她碰上那么不社会主义好青年的事情。
然而事与愿违。
车前突然出现一辆白色面包车,直直的不要命的撞过来。
靳然猛地打了转向,汽车突然拐弯,刹车踩不及,直直向前撞开了路边的护栏,滚进了路边的田地里。
裴宁宁挣扎着爬出来,前方面包车里的人已经晕眩,但她知道,一会儿就会有大批劫匪涌过来。
她咬紧牙关。
驾驶座车门被地面卡住,她从地上捡了块石头,毫不犹豫的开始砸车窗的一角。
一下!
两下!
……
唰啦一声,玻璃碎了。
靳然侧靠在驾驶座上,眼睛紧紧的闭着,裴宁宁挣扎着把他拉出来背在背上,捡了根树枝当拐杖,一步一趔趄的往旁边树林里走。
“你把我扔了吧。”靳然的声音突然传出来,“这样我们两个谁都走不了。”
裴宁宁气昏,“你都醒了还不下来自己走!”
“我的腿没有知觉了。”
靳然轻描淡写的阐述着事实,“你把我扔了吧。”
腿伤?
裴宁宁心一紧。
再往前看,目里可见全是树的枝桠与藤蔓,她背着靳然,绝对进不去。
绕到一课大树后面,她把靳然放在树底下,指尖扒拉了两下上面的碎叶子,看到他的腿部。
裴宁宁呼吸一滞。
血肉模糊。
应该是刚刚被压到了。
她咽了口口水,想摸手机却突然意识到,手机在包里,包包在车上……
“你的手机呢?”
靳然摇了摇头,“在车上。”
裴宁宁几近崩溃。
她从树后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道路的尽头已经出现了几辆白色面包车上影子。
她比量了一下距离,咬牙就往外冲。
等到握着手机跑回来,她颤颤巍巍的给大哥发了定位。
面包车的轰鸣声近了。
她握紧刚刚从包里掏出来的美工刀,警惕的看着逐渐靠近的面包车。
“你走吧。”靳然开口。
“你留在这里,我们两个都会死。”
“你特么给我闭嘴!”
裴宁宁几乎暴怒,压低声音警告他,“有力气就给我站起来,不要在这里说废话!”
“我没有说废话。”
靳然顿了顿,嗓音平淡无奇,丝毫不像是腿部受伤全是血的样子。
“把我留在这儿,你逃到树林里,他们不会发现你的。”
刀刃抵上他的脖颈。
寒光倒映着他的脸庞,锋利的触感磨蹭着他的肌肤,冰冷之下,是女孩子温热柔软的手心……
靳然怔怔看着眼前的人。
裴宁宁被他的话多气到要死,正阴沉着脸恐吓。
“缺德的事儿我不会干,大不了就是死,你再不给我闭嘴,我先一刀解决了你。”
缺德吗?
靳然弯了弯唇角,眸光四散,却看不见焦距。
面包车上的匪徒已经开始下车,四下里不见人,就聚在一起开始讨论。
裴宁宁暗自思酌着时间,大哥应该会用直升机救援,只要她能躲过十分钟……
靳然突然咳嗽了一声。
声音在寂静的树林里,格外的清脆。
裴宁宁的血液几乎凝滞。
僵硬的转头看向靳然,他眉眼无辜,正冲她弯着唇角。
他又继续重复道:“你走吧。”
那边的匪徒已经察觉到,开始向这边聚拢。
两三个人手里握着刀,刀刃明亮而锋利,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裴宁宁吓得两股战战,咽了口口水,眨着眼睛靠在靳然跟前,握着美工刀的手臂不住的颤抖。
可即使这样,她也依旧挡在他的身前,没有任何的犹豫。
靳然有些怔愣的看着身前裴宁宁,脸庞掩在娇小身躯投下的阴影里,嘴里喃喃自语。
“你为什么不走呢……”
他刚刚出声咳嗽的时候,原本就没有打算能活下去。
甚至还期待着裴宁宁能够扔下他离开。
可是她没有。
她身姿纤细弱小,眉里眼里具是怕得要命的神气,却仍在强撑着力气,颤抖的,丝毫不移动的站在他的身前。
轰隆!
天上雷声炸响,阴沉沉的乌云凝聚,似乎下一秒就会倾泻滂沱暴雨,洗涤这人世间的污浊不堪。
他的心里也轰隆一声。
似古井开凿出清泉,死火山重新喷涌出火红的岩浆,濒死的鸟儿突然看到嘴边蠕动的小虫子……
他低笑出声。
裴宁宁已经没有闲心去管他了。
她警惕的操着美工刀,运用着她学过几年的跆拳道功夫,拳打脚踢的应付着上来的匪徒。
一个
两个
……
然而终究比不过男女之间的力气差异。
待她筋疲力竭,徒劳的被人压着趴在地上,挣扎着看着他们握着刀,冲向倒在哪里,奄奄一息的靳然。
刀刃折射的光映在她脸上。
“不要!”
她似乎一瞬间获得了力气,拼尽全力的摆脱那几个压着她的匪徒,冲到靳然的跟前………
腹部的疼痛激得她浑身僵硬,迷迷糊糊之间,她看到天上出现的直升机,还有陆陆续续的人影,重重叠叠落在一起,耳畔是不停顿的轰隆与哀鸣。
还有沾着血腥味儿的手指,颤抖的在她脸上摸索,触碰,哀鸣。
她昏了过去。
靳家得到他们遇到匪徒的消息,是在裴宁宁和靳然被送到医院抢救后。
等靳爷爷赶到医院,等在手术室前的裴家人面色都很难看。
这场祸事是靳然的二伯买凶杀人,裴宁宁完全是无辜受累。
裴其州怎么也忘不了,他急匆匆地赶过去,在直升机上看见妹妹飞奔过去挡在靳然前面,毫不犹豫的挡下那柄致命刀伤的时候,伤口溅出的血花。
靳然他怎么就值得她这么珍惜!
手术结束之后,他们被转到普通病房。
裴其州站在在病房外,眉间皱起的褶皱一直没有消失。
“他们的婚事,先暂停吧。”裴其州沉稳开口。
“靳家先把自己的家务事处理好,再来跟我妹妹谈婚事。”
靳家这边俱都噤声,没人反对。
靳爷爷也顾不上裴其州话里的讽刺和无礼,只能抚着胸口,沉沉叹气。
只能万幸,这两个孩子没事。
等裴宁宁再醒过来,腹部缠着厚厚的纱布,像有无数根针在扎着,疼痛得难以描述。
她艰难的睁开眼。
“宿主!”脑海里系统开始叫喊:“靳然对你的好感度升到了50!”
裴宁宁想要撑着坐起来的动作一愣。
脑海里随即出现靳然那作死的犯贱不要命行为。
她磨了磨牙。
妈的。
就很想骂人。
“现在别跟我提他。”她没好气的说,“想起他就烦。”
“宁宁。”裴其淇刚刚站在门口和医生讨论,见她醒了,连忙走过来,扶着她躺下。
“你伤还没好,别逞强,就这么躺着吧。”
裴宁宁讪讪笑笑。
裴其淇没好气的说:“那刀差一厘米就致命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有勇气,还替别人挡刀。”
裴宁宁可怜巴巴的撒娇,“三哥~”
“行了。”裴其淇道:“好在人没事,靳然也是运气好,坐上三个月轮椅就好了,关键是你。”
指尖戳了戳裴宁宁的额头,“真是不长记性!”
裴宁宁嘿嘿笑笑,接过裴其淇手里的水杯,甜甜的道谢。
“谢谢三哥。”
后面就是她百无聊赖的躺在病床上玩手指。
裴家人不让她起身,连动都不让,还安排了自家人三班倒、个个忽略了裴宁宁撒娇的样子,铁面无私。
她不得已开始和系统聊天。
“你刚刚说,靳然对我的好感度升到了50?”
裴宁宁皱眉,“和叶妩曼一样了吗?”
系统:“是的。”
它顿了顿,“宿主打算怎么办?”
“凉拌!”
裴宁宁没好气道:“我拼死拼活的救了他,不升点儿好感度怎么对得起我。”
“我还能白挨那一刀吗?”
系统:“可是……宿主就不怕好感度相同了,后面的剧情没法开展?”
裴宁宁摇头,“不会一样的。”
“靳然对她的好感度出于照顾和责任,对我的好感度……”
她拧了拧眉头,“不清楚,反正不可能全是责任。”
“何况现在的好感度还没到及格线,说明他自己都可能不清楚他对我到底是个什么感情。”
她眯起眼睛,“他自己都尚且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哪里来得明明白白的责任感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