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宋莳没搭话，在心里反驳，人都是会变的。
起初工作室能从竞争激烈的市场中脱颖而出，靠的是不流于俗套，出的成片总能令客人拍案叫绝。
时间久了，她也有些疲惫，想不出好创意，依葫芦画瓢也能有不错的收益，难免懈怠。
再往后，堪称熟练的流水作业。
所以陶新竹的背叛或许是好事，将她从日复一日的埋头苦干中解救出来，有空自我反省。
盛亦文把相机抢过去，要替宋莳拍。他没提任何要求，随便她怎么走怎么站。
他是对的，镜头里的宋莳很放松，和周遭景物完美融合。
“你穿条白裙子，再把头发披散开，妥妥一个林中仙子。”
宋莳捡根枯枝同他打闹，“不食人间烟火哪里好了，我要当蛊惑人心的妖女。”
走走停停一个多小时才爬到山顶，夏季天黑的晚，两人并排坐在荫凉地等日落。
盛亦文的小女友打电话来，问他跑哪儿去了。
“我能去哪？和你小宋姐姐出来采风。”
“怎么不带我去？”
“大热天把宝宝晒黑了怎么办？”
宋莳在旁边做呕吐状，电话那头的小姑娘倒蛮受用，“早点回来，人家好想你。”
盛亦文历任女友，都先见过宋莳才正式确立关系。她们清一色的年轻娇嗲，会甜甜地喊她小宋姐姐。
最近这位才交往两个月，应该还在兴头上。
此等情形之下，盛亦文仍愿意抛开女友陪她出来散心，足见他对友情之珍视。
宋莳往保温杯盖里倒满冰水，敬盛亦文。
“蚊子，有你这位蓝颜知己，此生足矣！”
盛亦文拧开一瓶纯净水，态度敷衍地同她碰碰。
“光会口头说说？来点实际行动行不行。”
宋莳一饮而尽，将空杯举过头顶，“皇天在上，今宋莳与盛亦文自愿结为异性兄妹……”
盛亦文拍拍屁股站起身，“结你个头！当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不就想肆无忌惮地使唤我？”
午饭吃的早，下午又爬那么久的山，拍完日落宋莳饿得前胸贴后背。
都怪盛亦文娇气，嫌背装备累，不然她打算塞点小零食在背包里的。
两人如猛虎下山，到山脚下包都懒得放，冲进餐厅跟服务生说要两碗面，“要快，越快越好！”
盛亦文没寻常富二代的矫情劲儿，享得了福也吃得下苦，一碗面把肚子填得饱饱的，也没说添点别的。
回客房的途中，他们商量着睡前去泡温泉解乏，户外汤池开到十点，宋莳约盛亦文八点半在大厅集合。
她带了两套泳衣过来，一套保守的连体式，另一套则是颜色鲜亮的比基尼。
犹豫片刻，宋莳决定穿比基尼，大半夜谁能看清谁呀，而且泡温泉不就得让皮肤多接触温泉水？
等见着盛亦文，宋莳还挺不好意思，这么多年，他在她心里已经是家人一般的存在。
在家人面前穿比基尼瞎晃悠，谁不尴尬？
宋莳以为盛亦文会挖苦她，谁知他吊儿郎当地冲她嘘声口哨，“行啊，没看出来你还蛮有料。”
“和你女朋友比呢？”
盛亦文拿手隔空比了比，“好像差点。”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宋莳气呼呼地裹紧浴巾往里走。
度假村户外汤池分成两片区域，这块是专供住宿客人的，相对清净一些。
走着走着，她突然犯起疑心病，总感觉周以泽也在附近。
不会这么巧又遇见他吧？
天黑，大可以装没看见。
他要是主动打招呼呢？我该跟他聊点什么？
心里有鬼，不知不觉就反应到行动上，宋莳猫着腰东张西望，鬼鬼祟祟的。
盛亦文看不过去，伸手扯她的浴巾：“能不能别搞得像逃票进来的？”
他使了不少力气，惯性带的宋莳向后打个趔趄。
后头的人眼疾手快扶住她，从触感判断，是位男士，女人没有那么结实的肌肉。
宋莳转身道谢，看清对方脸的刹那，僵在原地。
神了，真是周以泽！
简直怕什么来什么，早知道他在，她铁定不挑比基尼啊！
转念一想，他那样的成功人士，什么美女没见过，压根不会在意她作何打扮。
“没扭到脚吧？”周以泽关切地问。
“没。”
“你们刚到？”
“嗯。”
“宋莳，过来！”看不惯她别别扭扭的样子，盛亦文颐气指使地招呼她，“陪我泡这个。”
尽管很想多聊两句，周以泽还是识趣地告辞，“朋友在前面等我，回见。”
“哦，好。”
等他走远，宋莳才找盛亦文算账：“你能不能别老坑我？”
“我坑你什么了？向白月光投怀送抱？”
你以为我乐意，盛亦文在心里嘟哝。
露天汤池仅亮着盏昏黄的小灯，待看清木牌上的字，宋莳气急败坏地掬捧水泼向盛亦文。
“神经病，骗我泡壮阳泉！”
“我去！谁知道这是壮阳泉！”
当时为替她解围，他才胡乱选择最近的汤池。
“换一个。”
“算了，就在这。”
“你一个女的壮什么阳？”
“我怕出去又碰到他，这里至少安全。”
盛亦文弄不明白宋莳的逻辑链，“你怎么知道他不会来？”
宋莳淡定地答：“很简单，他应该没这个需求。”
盛亦文气到头顶冒烟，“他不需要难道我需要？”
宋莳坚持，“我不清楚你需不需要，但你泡一泡又没损失，你女朋友会感谢我的。”
盛亦文实在想不通，他究竟如何忍得下宋莳这个固执的不开窍的女人。
可能因为他贱吧。
周以泽本没打算出来泡温泉，秘书一直跟他鼓吹，岱荛山温泉是真正的活泉水，解乏效果显著。看您今天精神不佳，放松一下绝对能睡个好觉。
换泳衣时他还在幻想，万一遇到宋莳呢。
居然真叫他遇见了。
扶住她的那刻，他控制不住绷紧全身肌肉。
她发育得不错，比十年前更有女人味。
告别后，周以泽满脑子都是些不可描述的画面。对宋莳的欲念已深入骨髓，她应该给他下了蛊。
只能爱她，只想占有她。
对别的女人，硬都硬不起来。
周以泽草草泡一会就回房间去，想着宋莳的模样，在掌心获得释放。
说来可笑，这么多年，他都借此发泄欲望。
身边人皆以为他有秘密女友，不方便公开。事实上，他只吻过宋莳一个，只与宋莳有过肌肤之亲。
有时也会怨恨她，那样绝情，说分手就分手，挽留的余地都不给。
但更多的是后悔，后悔之前对她不屑一顾，被追了快三年才答应交往。
假如现在宋莳说周以泽我们重新开始，他一定毫不犹豫地点头同意。
但她有什么理由这样做呢？
周以泽望着天花板，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你奢望过那么多次，有哪次如愿了？
次日一整天，宋莳和盛亦文都没回度假村，自然也没机会与周以泽碰面。
他们开车绕过岱荛山，往公路人烟稀少的方向走，拍摄沿途风光。
宋莳偏爱公路风格的写真。
女孩儿穿着漂亮的裙子光脚行走，黑色道路蔓延向远方，一眼望不到尽头。
荒芜而凄美。
她尝试把构思的画面变成现实，不行，柏油路快被太阳晒化了，脚底板烫得慌。
盛亦文从车窗里探出头，“再坚持一会，午饭我想吃烤猪蹄。”
宋莳踮着脚一溜小跑钻进车里，脸蛋红扑扑的。
“天气预报不说最高气温35度，怎么这么热？”
“你以为，荒郊野外没个遮挡，硬晒。”
“你车油够吗？”
“还剩大半箱呢。”
“那我们一直往前开，看能开到哪里？”
盛亦文骂宋莳是疯婆子：“查下导航就能算出来，有必要亲自跑？”
宋莳拉住他的手臂左右摇晃：“人家想去嘛文文，难道你不好奇前路的风景吗？”
“撒开，我没兴趣听大姐姐撒娇。”
宋莳不依不饶地烦他：“文文大宝贝，全世界最帅气多金的盛大文，嗯？答应人家好不好？”
盛亦文举手投降：“我特么纯粹不想起鸡皮疙瘩才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