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永恒之血
头顶沐浴暖阳带来的光热，段月仰望着地下城的人工太阳，那夺目光芒挥洒在整个城邦，供给物种存活生息的能量。
“根据程序设定，它还可以定期调节温度来模拟大陆的一年四季，是不是很棒。”伊卡莱恩得意洋洋介绍着。
“维持城市运转预计消耗不少能源吧。”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伊卡莱恩早有预料，“伴随科技提高，继续发展需要的能源会逐渐提高。但你要知道与此同时对于能源的利用率也会增加。这座地下城的规模连大陆的十分之一都不到，无论怎样都不可能产生灾难影响。”
“与其说是资源枯竭…”伊卡莱恩微微停顿，“倒不如说这才是红土大陆最初的样貌。”
“关于大陆的现状，您都知道些什么？”段月意识到，眼前的黑蝎族之王就是真正知晓所有未解之谜的存在。
浮空平台停在一座高耸的大楼前，漆成古铜色的金属门徐徐洞开。
“这是很久很久之前曾举办国宴的场所，不过从大陆搬迁至地下后便成了普通的高档酒店。”伊卡莱恩大跨步进去楼内，“在席间我会把一切需要让你们了解的真相全盘托出。”
“我就不必了，黑王。”梁子枫招了招手准备离开。
“您要走了吗？”梁雨问。
“那是当然，我要处理的事情还有一大堆。”
“决定好去哪里当叛徒了？”段月没好气道。
“小鬼…哼，我没功夫和你斗嘴。”梁子枫唤出空间泡沫，瞬息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暗影之城的宫殿，一位魔族穿戴着讲究的白色衬衫短裤，坐在本该属于魔皇的王座上。也许是因为基因突变，他的皮肤透出阴冷的白色。
“喂喂喂，这破椅子简直没品到掉渣，”他边吃薯片抱怨，边喝着手中的汽水，“给我换一个。”
“是，空大人。”
侍从赶紧小心翼翼地搬过来新座椅，然而另一只手搭在了上面。
“我来吧。”来人直接对准空的面门将椅子甩出。
“你丫想杀了我吗？”空伸出小指随便接下，好像只是挡住了塑料泡沫般轻松。
“你这是什么话。”艾路迪走上前，“空阁下，我担心你腰背不适才急忙给你送椅子。”
“你好温柔，艾路迪。”
“愚蠢的对话先搁置，”艾路迪继续上前，“请你放下手中的东西回答我，”
“有人潜入暗影之城的时候你在做什么，我和强敌战斗的时候你又在做什么。应该没有外出吧。”
“我在休假。”空从口袋掏出从人类社会那购买的名为手机的电子产品，“我记得我提前请了一个星期休假，今天才是第一天，休假期间容我谢绝一切任务。”
“所以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人质从眼皮下逃走，自己坐在舒适的椅子上度假吗？你知道因为你的放纵差点让……”
“哦，我的好兄弟，准备好下午出发了吗，去热带海岛度假。”空甚至自顾自打起了电话，“暗影之城的空气实在是烂到一团糟。”
艾路迪认为自己在魔族之中不论礼仪还是心境都绝对沉稳，但他此刻真的想拿拳头砸烂眼前这家伙的脑袋——如果对方不是三大将之一的话。
空身为魔族三位大将军，实力远远超越其他两位，认真战斗的话连艾路迪也没有必胜他的把握。
而空唯一的缺点也是最令人头疼的一点，是他的态度。
魔族大将对他而言只是工作，每日超过八小时以后没有加班费就罢工，休假期间哪怕暗影之城被翻个底朝天也绝对熟视无睹，大不了换一份新工作。
不过能让艾路迪如此纵容的存在必非等闲，他在工作期间的效率任何人都无法比拟，曾经与战皇联盟发生遭遇战的时候，空便以碾压姿态虐杀过联盟成员。
“我有新的任务交给你，”艾路迪强压怒火，“一个星期后回来要加班，有加班费。”
“收到，老板。”空站起来喝光汽水，“不过抱歉，椅子被我弄坏了。赔偿从我工资里扣吧。”
艾路迪这才看见，刚刚空小拇指按压的位置，椅子合金材料铸造的支撑腿已经彻底扭断。
不管怎样，这样的家伙能和自己同一阵营是值得庆幸的事，目前只能等待七天后再展开计划了。
幽香飘散萦绕于鼻尖，灯光明暗也恰到好处，唯一令人违和的就是会议式餐桌却仅仅坐着三个人。
段月和梁雨坐在邻位，伊卡莱恩则坐在对面。
菜肴已经着手准备，桌面上的餐具也整齐排好，除他们以外的侍者远远立于门侧，一时之间巨大厅管内显得有些冷清。
“请放首欢快的音乐。”伊卡莱恩打了个响指。
轻松愉快的旋律充盈每一缕空气，伊卡莱恩的心情随之舒畅开来。
“如何，这里的音响质量不错吧。”
“额…挺不错的。”梁雨完全出于礼仪的应付道。
“黑王陛下，先前您说很久之前从大陆搬迁至地下城，”段月开口问，“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地下城是从上个文明纪元延续至今的城市，这里一切的一切都是千年历史积淀的产物。”
“刚到来的时候，我听人说黑王已经管理城市超过千年。是意味地下城每一任领导者都会继承上一位的意志吗。”
“千年光阴，地下城的掌管者始终都是我，”伊卡莱恩回答。
“…”段月愣了一下，显然这个答案与他预期猜测天壤之别。
伊卡莱恩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但请静下心来。先听我讲一个故事吧。”
“洗耳恭听。”
随后，他长长地深呼吸，好像在试图翻找出埋藏于脑海深处的，恍若隔世的记忆。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无比繁荣的国家，在一位杰出英明的皇帝统治下，臣民们过着幸福安康的生活。”
“听起来像是童话的开头…”段月说。
“童话么…”伊卡莱恩沉吟，“这则故事究竟算什么，就交给你们听众来判断了。”
“但是突然有一天，人们察觉到周围共存的物种逐渐灭绝，原本清澈的天空也被镀上阴霾。就是从那刻开始，灾厄降临了。”
“和如今笼罩于红土大陆的天灾是同一种情况。”伊卡莱恩接着讲下去，“智慧生命的生存受到威胁，然而他们却发现了大陆上仍旧存在着脱离灾难的乌托邦。”
“殃及全世界的灾难停下了步伐，臣服在那位‘皇帝’面前，他统治的国土仿佛沙漠绿洲般屹立不倒。”
伊卡莱恩露出骄傲的神情，仿佛他曾经亲眼见证过那经天纬地的壮举。
“越来越多的人流亡到皇帝的国土躲避天灾，数年时间后皇帝已经坐拥大陆最强的势力。如果继续发展下去把全世界收入囊中都不在话下。可是，”
伊卡莱恩饮尽盏中温茶，“就在皇帝的国家即将到达鼎盛时期，有人提出了质疑，即为什么只有皇帝的都城及临近城邦不受灾难影响，反而发展得蒸蒸日上。”
“最初人们只当是皇帝更善于治理国家，但细思之下却破绽百出。直到外来国民异口同声的指出他们曾亲眼见到皇帝使用‘妖术’，流言便众议成林，直到越来越多目击者出现，终于…发生了。”
“所有的人都认定了一个事实，那就是皇帝使用妖术给大陆降下灾难，企图借机支配世界。他们组成联合军向暴君发起了讨伐。”
段月若有所思，“哪一方获胜了？”
“即便联合军占据人和，可真要与皇帝的正规部队开战，结果可想而知。最后…”伊卡莱恩说出了结局惊人的反转，“皇帝突然被女皇以及部下背叛缉拿，当着所有臣民执行公开处决。和皇帝曾经誓言生死同舟的女皇亲自下令实施死刑，并承认皇帝的罪行。”
“至此，大陆灾难画上了句号。女皇接管了国家，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而被千古传颂。皇帝则变成了连同族后代都不愿提起的耻辱。这就是历史上记载的内容。”
“红土大陆断层文明中竟然还存在这样一段历史。”段月思考着，然后转变话锋，“…您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吧，‘这就是历史上所记载的内容’的意思应该是真相和记载大相径庭。”
“何以见得。”
“您在提到皇帝的时候眼神充满敬畏，背负千古骂名的罪人可不会被尊重。”段月道，“况且您的故事尚有很大疑点，究竟是什么妖术才引起大批民众惧怕。”
伊卡莱恩笑了，“你居然能一眼看穿。”
“我曾说过红土大陆现状才是它的本来面目。”
段月点了点头。
“因为智慧生命的社会活动和种种因素，导致资源早在千年之前就枯竭了。但是并非没有解决途径，”
“所谓妖术…那就是精神能力的产物，天使女王韩雨菲的机械之心。”
“您是说天使女王是从断层历史活到现在，上个文明纪元的女皇？”
“因为那位皇帝拥有操控生命的能力，掌控系血之法则。”伊卡莱恩说道，“而且那个能力不仅局限于此，包括洋流运动，地壳变迁，甚至大陆本身也可以视为生命受到控制。”
“皇帝赐予了女王永恒的生命，他们共同努力建立起国家，将本不该存在于凡间的天府之国缔造于世。”伊卡莱恩说着，眼睛中隐隐露出异样，“皇帝动用自己的力量，循序渐进改造世界，但尚未完成之际就横生变故。”
“当流言四起，无知民众和周围虎视眈眈的小国组成联合军挑起战争，他们认定皇帝是恶魔，甚至还对当时皇帝最大的支持者天使族进行惨绝人寰的屠杀。”
“一夜之间热爱和平的天使族所剩无几，消息很快传到王城。亲人遭到虐杀的女王制造出了能产生覆盖全大陆超重力的灭世级武器，准备玉石俱焚。地狱到来前，皇帝阻止了这一切。”
“后面如你们最初听到的版本一致。”侍者陆续端上菜品，伊卡莱恩迫不及待开饭，他品尝一口后继续讲述，“皇帝主动背负了莫须有的罪名，牺牲自己换来大陆和平。”
“临死之际，他将全部精神力灌注进鲜血，将代表永恒的血液染透大陆，逆转了天灾。随后他把梦想托付给女皇，请求她代替自己治理国家。”
“菲尼克斯·卡恩就是皇帝的名字吗。”段月问。
“嗯。我和天使女王韩雨菲都曾受到他的恩泽，被授予永恒生命，我们之所以还活到现在就是为了延续他的意志。”伊卡莱恩看着段月，“但时境过迁，如今皇帝的力量消失不见，导致红土大陆的灾难重新席卷。”
“…您的意思是？”
“想要挽回红土大陆的灾难就必须重新找到菲尼克斯遗留的血液。”伊卡莱恩说，“皇帝的力量已经抵达永恒，无论历经多久都不会消失。”
“菲尼克斯的力量并没有消失，只是藏在大陆某处失去了原本作用。”段月如此推断。
“完全正确，这就是委托内容，我需要你们的帮助。”伊卡莱恩十分诚恳，“我知道你们都是当世顶尖的强者，我代表地下城以及天使女王由衷的恳请你们可以拯救红土大陆。”
“这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梁雨摸着胸膛打包票。
“难以想象居然从你口中说出这种话，”段月说，“这意味着你接下来一段时间都没有假期。”
“那如果我告诉你拒绝委托立马回卡恩你会听话吗？”梁雨反怼。
“唉，年轻人真有朝气。”伊卡莱恩继续说道，“但还有件很重要的事，寻找永恒之血的人不光是我们。”
“被皇帝菲尼克斯赐予永恒的还有其它人？”
“只有我和天使女王，因为我是皇帝唯一的重臣。”伊卡莱恩放下茶杯，“为了防止永恒之血被人窥探，韩雨菲才设计出地下城将相关文献转移过来，知晓真实历史的本该只有我们两个。”
“但是如今却出现了第三者，而且就在战皇联盟之中。暗中协助艾路迪击败格雷斯，还给魔族透露情报的都是同一个人。”
段月立时联想起过去发生的种种，“梁子枫注意到了这点才脱离联盟。”
“要用到精神力探测仪吗？”梁雨询问。
“嗯，接下来希望你们可以分头行动。”
“梁雨留在这协助你们研究如何寻找永恒之血。我负责调查敌人的身份。”
“喂！你就这么把我抛弃了。”
“你父亲是聪明人，他信任的人不会有错。”段月说，“留在地下城比跟我行动安全很多。”
“诶，我又不是拖油瓶…”梁雨无奈，“好吧，有情况随时用通讯器联络。”
“事已既定，先来愉快的用餐吧。”伊卡莱恩用他黑蝎族的钳子夹起筷子，然后眉飞色舞地介绍起了地下城招牌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