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逆神改命
如同数学家解密一道复杂的数学题，无数的条件与公式的背后终会有一个解能够完美符合全部要求。世间所有能力都遵循其固有规则，再基于它引发各种效果。
纵使冰川替换为岩浆，脚下依旧传来坚实的触感。掌控系能力者只能操控能被他们直接感知到的物质，即便仅仅触摸，也足够发动条件。
永冬极寒重新发动，格雷斯很清楚海面上七零八落的浮冰已再度冻结为冰之大陆。
黑洞，幻象，高温，锋刃…
“所有的手段不过是掩盖真相的幌子，你能做到的攻击方式只有切割和高温，原理是高密度的光。”
改写光之轨迹，肆意曲折光线，印象之中确实存在这样的能力——掌控系，光辉折镜。
对方可以利用曲光不留痕迹的制造幻象，然一旦发动攻击就必须在瞬间把光线凝聚于一点，不管怎样伪装都无法隐匿那进攻时因为附近的光被转移而产生的黑斑。
激光与热量从四面八方聚拢，空中的身影也扭曲消失，艾路迪隐去身形，只要本体不被发现，他将永立不败。
寒风萧瑟，密集雪花围绕格雷斯身侧翩翩起舞，它们被永动极寒锁定温度，令光线穿过时产生了可见的通路。
这和光线照在灰尘会形成光柱是同一原理。格雷斯看着那些光束，已然成竹在胸。
随着距离增加，精神力效果必然由强至弱，并且能力发动也肯定是由近及远。
越强大的能力者越注重细枝末节，即便对方刻意减小因距离导致的能力衰弱，格雷斯依旧凭借强大的战斗直觉，立刻判断出光柱曲折幅度更大的方位。他嘴角上扬摆出运动员百米冲刺的起跑姿势，随后…瞬间加速。
由于次元差距，安奈利特只能远远开启回音领域，尝试后方支援。不知何时，她脑海由声音构成的虚拟影像正在交战的两人忽然各自原地不动。
而紧跟着摧山破海的动静响彻冰原，坚固冰面留下了十米有余的巨型陷坑。没有形体的冲击同时爆发，下一秒其中一人的轮廓完全消失于回音领域，因为那个叫格雷斯的人类超越了音速。
不到零点几秒第二声巨响传出，封锁冰原的雪花与光辉四散而去。
“十几年来，你是第一个能碰到我的人。”艾路迪用力扣住格雷斯手掌，体内魔族的血液开始沸腾。他是天生强者，要凭力量堂堂正正击溃挑战者。
“比力量么…”格雷斯淡然一笑，神态自若握紧对方左手骤然发力。
一股无边无际的磅礴伟力自他体内迸发。被完全压制的艾路迪不敢相信，就算有精神力强化，人类怎么可能拥有超越魔族的力量？
艾路迪左掌发出骨裂脆响，试图发动光辉折镜脱身，然对方轻松一挥，凝结冰之利刃斩去他整条右臂打断了进攻。
剧痛令艾路迪再也无瑕集中精神，没有机会反应敌人就已抓起那仅存左臂将他甩向天空，并于落地时一脚正中面门。
身为历代最强魔皇艾路迪还是首次在战斗中负伤，他口吐鲜血翻滚飞出，既然近身战被碾压，他要利用攻击范围的优势反击。黑洞随即延展笼罩每处苍穹，光束宛若落雷降下。
“想不到世上真的存在能与我一较高下的人。”艾路迪吐出红痰，开始灼烧断臂伤口止血，“我一定会超越现状，抵达更高的境界。”
“你看来根本没明白。”格雷斯随手冻结出饱含无数气泡的不透明冰墙格挡。
他不屑道：“战斗是你的一厢情愿而已，对我来说这不过是场随时可以结束的闹剧，你不会以为你的攻击距离在我之上吧。”
“世界上物质存在三种状态，气态、液态、固态。”拿起一块冰球格雷斯缓缓说明，“而当温度足够低，所有气体与液体都将转变为固体。操控冰之温度仅仅是摆于明面的基础用法。”
“永动极寒真正姿态，是以冰为媒介在所有不存在固体的地方进行凭空创造！”
话音刚落，冷冽气息以格雷斯为中心诞生。水蒸气结成薄如蛛网的细丝，迅速蔓延至千米开外。随后顺应永动极寒的意志，向这世间万物下达名为凝华的绝对命令。
艾路迪看着全方位围困自己的冰丝，其携带能量之恐怖甚至令非感知系能力都能察觉。他用最后力气发动光辉折镜想逃离，但下一秒冰痕暴涨。
白色的荆棘丛林眨眼间绽放于冰川，附带着更为霸道的超低温不停扩张。连空气都能冻结固化，这就是他冰海格雷斯的实力。
当艾路迪竭尽全力抵消低温攻击时，格雷斯已经借此找到了他的位置。
“我很失望，魔皇的实力竟然如此弱小。”
“别小看我！”艾路迪绷紧肌肉转身振臂劈掌。
“不，这只是与你相符的评价。”格雷斯伸出手指接下攻击，然后效仿相同姿势振臂反击。艾路迪炮弹般贴紧冰面飞出，被打击位置似乎已经骨折。他喘息着起身，发动幻像藏身。
“拖延时间有什么用意吗？”隐隐感到异常的格雷斯眺望向远方。
海平线处，云霓泛起了鱼肚白，这天地间最为庞大的光源将要涌出地平。
当清晨第一抹阳光穿越大气抵达地面之时，与先前完全不可相提并论的光斑出现融化了坚冰，海涛上仿佛悬停着另一个太阳。
艾路迪身边，冰层破碎海水尽数蒸发干涸，露出龟裂的海床，两侧不绝的潮涌只要再靠近一点便会瞬间消散。光线被完美操控，哪怕擦过身侧也无法灼烧他的皮肤。
光辉折镜只有在白天才能真正发挥，此时此刻艾路迪终于拖到日出，天下再也无有能与其抗衡之人。
他重拾自信，瞬间蒸发掉荆棘丛林：“已经结束了格雷斯阁下，感谢你为我突破实力瓶颈做出的努力，但很遗憾没有人能在太阳升起后击败我。”
格雷斯放下双臂，倒映着光辉的瞳孔毫无波动，平静得让人恐怖。
“随你怎么挣扎，第二轮战斗开始了。”艾路迪说。
“是我不好，”望着手中透过大海宛若蓝宝石一般的冰块，格雷斯将精神力倾注其中，然后抡了两圈扔上天空，“玩的有些过火以至让你看不清实力差距，既然如此我就稍微认真点吧。”
艾路迪眼角抽动，他想知道面前的家伙在搞什么把戏。
对方是如此自信，让他不由怀疑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相当不妙的事。
遥远高空传来的阴影打断了艾路迪思考。
云天逐渐阴沉，那纯蓝色的画布像是被人用小刀胡乱划开，遍布裂纹。
很快，太阳消失黑暗回归，一切都转化为望不到尽头的雾白色，并借助着重力势能朝地表坠落。
冰雹…
不…这是…
固态空气？
那家伙竟然冻结了天空！？
自从呱呱坠地，艾路迪第一次想要逃跑，那是源于生命遭受威胁时自然诞生的本能情绪。
黑洞瞬间产生，艾路迪没有任何迟疑，将所有精神力用于光辉折镜。
然无论激光还是高温都撼动不了坠入地面的天幕，他只能尝试短暂减缓固态空气的下落速度。
“来玩个游戏吧，”格雷斯指了指天空，“那下面有一处刚好能容纳一人进入的凹陷，距抵达地面还有十几秒，这是你最后机会。”
“那就像枪手之间比拼拔枪的速度，我会放弃所有防御专注于进攻一击决胜。”艾路迪无端镇定下来，模仿格雷斯手插口袋的动作。由于身穿铠甲，实际上他只是把独臂放到了大腿侧面，分外滑稽。
“有趣。”格雷斯高举手指倒计时。
3…
2…
1…
刹那间二人同时出手，然而格雷斯的速度凌驾于艾路迪不止一个级别。当其中一方都没来得及拔出“口袋”，另一方便已飞跃千米挥出右拳。
然结果出乎了在场所有人预料，除了艾路迪。
“你是什么时候产生了我没有发动光辉折镜的错觉？”他说。
掌控系能力者可以控制直接感知到的物质，但同时也意味着无法控制没有认知存在的事物。
“你很强，不论能力运用还是战斗经验都无可挑剔，正面作战我没有任何胜算。”艾路迪难掩计划成功的喜悦，“凭你的本领虽然识破光辉幻象轻而易举，但凡事没有绝对。”
原来艾路迪并未完全摧毁格雷斯用固态空气制造的荆棘丛林，他爆发光热时保留了面前一部分并用曲光隐藏当做自己的盾牌，为之后挑衅引诱格雷斯与自己“拔枪”单挑埋下陷阱。
强如格雷斯，也因直接触碰零下两百度的低温露出转瞬迟滞，让艾路迪得以后发先至。
光辉凝聚扭曲成光之铠甲，挑战强敌带来了飞跃提升，使艾路迪做到和格雷斯同样的能力运用。他手起刀落切下了对方右臂。
“这下我们就扯平了。”
“我大概清楚你被红土大陆畏惧的理由了。”格雷斯断臂却露出近乎癫狂的笑容，他无聊透顶的人生总算遇见了有趣的玩具。
“可惜就这种程度的话，还远不及我冰海。”
他抓住被切断的右手，扭转身体180度蓄力扔出，沿途生成白色尖峰飞舞着刺向艾路迪。
就算实力有所提升，艾路迪此只能被动横闪纵跃，不敢硬碰。他注意力稍有松懈，视野落空脑后就遭到重击。
格雷斯将艾路迪踩于脚下，神态冷淡宛若威严的神明：“还有遗言么。”
如果败于此地，说不准这个男人只身一人就能毁灭魔族，反之他若取得胜利，魔族复兴的道路将再无阻碍。
成王败寇，艾路迪想道如此，他在最后关头咆哮着释放全部力量，濒临死亡的意志不容小觑。
霎时间光与冰交相辉映，仿佛在雾气中出演了一场盛大的舞蹈。
“就是现在！！！”艾路迪的呐喊响彻云霄盖住寒风，回荡海岸。
而此时此刻千米之外，一位拥有回音领域的感知系能力者已经收到信息，夹起了狙击。
冰原尽是雪花凌乱，靠肉眼无法定位。安奈利特瞄准能力感知方向连续扣动扳机，直到打空弹夹。超越音速的弹丸激射而出，从死角划破空气，没有声音与视觉的情况下任何人都必死无疑！
“赢了。”金属与人类躯体碰撞产生的肉爆声传来，艾路迪长舒了一口气，虽然过程触目惊心但最终胜利者是他。
水雾渐散人影清晰…
…！？
艾路迪这瞬间似乎明白了被他杀死的人死前有什么心情，绝望不甘无力恐惧填满周身每一个角落。
雾气之中格雷斯松开左手，掌心零零散散的金属弹片掉落冰面。数十米内强者能察觉针对自己的杀意，而他格雷斯却能感知千米以外。
他冲安奈利特方向说道：“不用急，下一个就是你。”
“怪物！”艾路迪终于彻底丧失冷静，光线胡乱聚集朝对方胸口进攻。
格雷斯面无表情，如往常那般发动能力防御，但变故突如其来，这一次永动极寒发动失败了。
时间流动似乎有所减慢。
不远的灯塔下，头戴面具全身上下都由黑衣包裹的人影现身。他默默转头看向格雷斯，前额露出的发梢如血般殷红。
与此同时，光辉折镜和永动极寒之外的未知领域延展。覆盖住了方圆千米。
“你以不必担心了，艾路迪。”面具人说，“在我的能力之中，汝等面前再无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