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沙之洋 冰之海(中)
料想中的爆炸并未如期而至，七号错愕之余，眩晕感骤然降临，视线所及只剩下白茫茫的虚影和正高速接近的人形。凭借敏锐的反射神经，她躲开夏勒兹的致命攻击同时予以回击。金属撞击声响起，短刀与夏勒兹脖颈产生接触时冒出了火花。
经过几个回合的交手，七号的视觉渐渐恢复，她看见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将嘴巴张开到人类绝不可能达到的夸张程度后，喷射出了高温火焰
对方是机器人。
七号躲到高温的下方向，冲着那张遍布金属零件大嘴的下巴来了一记狠狠的掌击。夏勒兹被打飞好几米，火焰在他的口中熄灭变成了呛人的浓烟。
洛克紧随其后进行收尾，彻底拧断夏勒兹的脑袋。
“虽说有些小意外，任务圆满完成。”洛克拍了拍手。
“拥有人类智慧的机器人即便卡恩之城也没有这种科技。”七号非常困惑，“能造出它的人应该只有机械之心的能力者。”
“哎，各种莫名其妙的家伙都想去逆鳞之地，”洛克叹气，“就连咱们也不清楚一直以来护卫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首领定下规矩，任何人接近禁地格杀勿论，你还是别抱有好奇心了。”
“是，是，姐姐说得对”
突然洛克的神色变得凝重，用手指着一个方向。
七号立刻转头，而洛克所指，正是夏勒兹飞出的方位。
“我开始有些好奇了那所谓的逆鳞之地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夏勒兹落在一旁的脑袋开口，脖颈断口出滋滋地发出电火花。强大的磁力链生成，眨眼间受损的机体完好如初。
“两位小姐年纪轻轻便跻身强者之列，可谓前途无量。何必要在万事待兴的沙漠地带做杀手呢？”夏勒兹复原后没有第一时间攻击，反而用平静的语气发起对话。
“大陆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承认逆鳞的存在，也就是说它是私下进行暗杀行动的违法组织，一旦藏匿的黑暗浮出水面，那时被战皇联盟肃清是你们唯一的结局。”
“你想表达什么呢？”七号冷冷地说。
“跟我们合作发掘禁地的秘密，将功补过便既往不咎。”
“是么”
“是的。”
“那可太遗憾了。”七号冷笑，“迫使我们踏上这种道路的，恰恰是大国们发起的战争。最初就被光明遗弃之人，早已将一切委身于黑暗。”
“哼哈哈哈，有意思。”夏勒兹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脸上血管隐约可见，若不是前番交手，七号她们很难想象他是机器人。
“你们当真以为我没有能杀掉你们的重型武器么？”
“当真以为我拆不掉你这破铜烂铁么？”七号丝毫不惧。
夏勒兹放弃谈判，大量吸收周围空气。能源燃烧产生的巨大闪光让太阳都为之失色。力量爆发的同时，七号跟洛克以化为残影的速度展开夹攻。
两方将要对撞的时机，人影凭空出现，同时抓住了七号与洛克的手，化解了她们的攻势。高温和冲击波在那人身后阻断。电光火石的功夫，近乎同归于尽的背水攻击双双消失。
“不管什么目的都先放一放。”突然现身黑发少年侧过脸看着夏勒兹，“能否结束这场无意义的战斗呢？”
“如果我拒绝呢？”
“我倒是无所谓，你要跟我战斗么。”少年摆出期待的笑容。
“哼，避免和你交手是程序设定的一部分。”说罢，夏勒兹转身离开。
看到对方离开，少年这才转过头来，“没事吧。”
“怎么又是你？”洛克瞪大圆眼睛。
“自然是来工作。”少年解除能力，身后冰墙消散，“我来自卡恩，听说夏勒兹是天使之王的亲卫队，这荒漠中到底有什么可以吸引他。”
“逆鳞之地，”
“那是什么。”
“你是为它而来吗。”
“我可不想窥探别人特意隐藏的秘密。”少年走向车队的残骸，“但能惊动天使女王派出亲卫队，肯定掌握了不少确切情报。”
话语间，少年在货车中翻箱倒柜，清理出一沓文件。虽说上面记载的都是行动计划，其中夹着的一张照片还是吸引了少年注意力。
古色古香的茶室，中年男人和妇女微笑地站在中间，妇人手中抱着婴儿，一旁站着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显然这是张四口之家的全家福，并且他们全部拥有艳丽如火的红发。
“传闻逆鳞之地是一座古堡废墟，”少年翻出另一堆文件，“这张照片就是古堡曾经的主人，在十年前被战火覆灭的名门，卡恩一族。”
“照片中的女孩跟你很像。”少年看着洛克说道。“你真的记不清了么。”
洛克看着照片沉默许久，她和七号都是十年前战争遗留的孤儿，逆鳞收留了她们并培养成为顶尖杀手。对于自己的过去，洛克只知道这个由双亲赋予的名字，回忆中的家世，亲人，过往都是模糊的碎屑。
直到看见照片，她才隐约记起自己的全名。
洛克·卡恩。
“我的过去”洛克欲言又止。
“不必勉强，我对逆鳞之地也没兴趣。”少年把文件塞给洛克。“我有别的事情要办，战场后续清理交给你们这些专业人士了。”
“我可不想在中午干这么多脏活，”洛克看着满地战斗痕迹以及残骸，“姐姐，联络组织叫他们派人帮忙。”
七号性格绝对不算懒惰，但减轻工作量的好事谁会介意呢。她掏出耳塞形状的通讯器，接通了预先设置好的频段。
“进展如何。”低沉沙哑的嗓音从另一头传来，乍听之下分辨不出男女。
“任务基本完成，不过有预料之外的状况汇报，现在需要增派人手清理战斗场地。”
“先不用管它。”
“即便可能留下证据？”
“首领即将抵达本部，”声音略微停顿，“所有人立刻返回本部。”
“首领？”七号和洛克吃惊不小。
逆鳞共由二十名杀手和“首领”组成，然而自从她们加入组织十年间，“首领”的存在仅仅是个概念，根本无人知晓其真实身份和相貌。一度被怀疑是否存在的“首领”却突然在今天大驾光临。
“了解了，”七号回复，“即刻返回。”
建造于沙漠中的黄土城墙，远远望去和环境浑然一体，七号和洛克经过敞开的大门，回到了逆鳞的大本营——饱经风沙千年不衰的沙之国度。
然而由于环境恶化加之本就是沙漠地带，普通住户早已搬离这地处偏远的国家。如今只有少数犯罪者藏匿于此，逆鳞选择它作为本部实在合适不过。
七号她们进入建立于国家中心的巨型广场，说是广场，其实只能算空地。包括她们在内，除排名第一的杀手外，十九人全部到齐，等待着“首领”到来。
“你们来了，”造型有些杀马特的茶发男例行打招呼。
“首领还没到吗。”七号问。
“很快。”说话间，杀马特男戴好了象征身份的戒指，戒面刻印数字二，标志了他实力的排位。
“你见过首领么，艾希德。”
“很久以前见过。”杀马特男回答。
“他是怎样的人，”洛克插嘴问道，“帅哥吗。”
“你难不成想和首领发生关系？”
“才没有！我只喜欢姐姐一个人。”洛克挽起七号左臂说，“就是有点好奇而已。”
“见到后你自然知晓。”
忽然，众人面前的平静的空气开始震动，缝隙如同破碎玻璃的裂纹绽放延伸，刺耳噪音回荡在广场，所有人不得不捂住耳朵。
“首领来了。”不论噪音亦或者空间震动，艾希德依旧把手插进裤兜，泰然自若。
空间扭曲成旋涡，在越过临界点的瞬间破碎，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水倾泻，掀起摧枯拉朽的狂风引得风云变色。当一切重归静止，空间之门俨然洞开，将广场和未知的地方连接。
巨大空间中，七号看见尽头处的墙壁，用极尽奢华金银珠宝镶嵌成宝塔，尖顶处钻石圣杯内缓缓流出血红和纯白的两种液体。
黑暗中什么东西从天而降，宛若太阳的黄金之瞳亮起，和七号对视瞬间就让她感觉到神明般的威压。
“恭迎万王之皇！”艾希德带领全体杀手半跪行礼。
“免了吧。”深沉嗓音响起，使听闻者情不自禁臣服。当声音来源从黑暗中走出，七号看清了“首领”的全貌。
那是一只古铜色龙鳞包裹体表的百米巨龙，鼓动膜翼间便引起吹散行云的大风。
只能隐藏在黑暗中的不合法组织逆鳞，其首领竟然是大陆唯一寿命超过千年的生命体，巨龙之城统治者，万王之皇萨德罗斯。
窒息压迫感中，逆鳞一众顶级杀手甚至不敢大幅呼吸。
“禀报首领，今天又出现一支接近逆鳞之地的车队，”艾希德毫不慌乱，“这月已经第四次了。具体的细节请七号与十三号向您汇报。”
“任务目标已尽数歼灭，”七号抬起头，脸上早早恢复了镇定，“但被一个机器人逃走，身份很可能是天使之王亲卫队。”
“天使之王韩雨菲”萨德罗斯微微沉思，“让那家伙发现了逆鳞么。”
“也罢，终焉之时即将来临，绝不能让任何人接近逆鳞之地。”
“本尊此前来只有一个目的，希望诸位明白，逆鳞虽是暗影，但龙族永远站在你们背后，不需要后顾之忧。你们之中有因战争失去家人的孤儿，也有罪大恶极的犯罪者。当龙族触及到贯穿天地的光后，本尊将许诺你们新生。”
“祝尔等扫清一切障碍。”萨德罗斯俯瞰大地说道。“本尊只能稍作停留，逆鳞诸事告知艾希德便可。”
萨德罗斯消失，撕裂的空间封闭复原，大动干戈只为寥寥数语。
龙皇萨德罗斯的话既像定心剂又像威胁般刻印在逆鳞成员脑中。龙族是逆鳞的后盾，然顺者昌逆者亡，以他们的立场除了服从别无他路。
“怎样，首领对你的胃口么。”艾希德看见被汗水打湿衣襟的洛克，扬起眉角嘲弄道。
洛克一副若有所思，拉起七号就转身离开，完全没搭理艾希德。
“姐姐！”虽然沙漠之国几乎没有娱乐场所，洛克依旧兴致勃勃，“一起洗个澡再去吃午饭吧。”
七号不明白洛克用不完的精力从何而来，她轻叹口气，被强行拉着跑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