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不是善茬
("不读书就得挂(科举)");
最后,曾先生的眼神落到了曾学文身上:“事情到底如何,学文,你来说!”
曾学文只得硬着头皮开了口:“曾先生,事情经过大体跟赵景焕说的一般,我们回来便瞧见他的东西都在地上,书籍也被毁了,上头的墨渍确实是还未干透。”
“然后……”
“然后赵景焕就不分青红皂白打了我。”陆康怒道。
曾先生冷哼一声,陆康连忙低下头不敢再说,“赵景焕,是不是你先动的手?”
“学生实在是不能容忍有人侮辱先贤,所以才动手教训他。”赵景焕理直气壮的说。
曾先生冷笑道:“你怎么确定一定是他?”
赵景焕却说:“先生有所不知,学生今日所用的墨水乃是药墨研磨,是家中祖母特意送来,规劝学生好好读书所用。”
“方才学生回来,便瞧见陆康兄弟俩身上带着墨渍,带着淡淡的药香味,若不是他们俩毁坏了我的笔墨纸砚,身上为何沾惹了这味道?”
话音落下,陆康下意识的低头去看自己的衣摆,果然看见上面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明晃晃墨渍,顿时脸色大变。
他转念一想,便知道这道墨渍肯定是方才缠斗之时,这阴险狡诈的小人抹上去的,正要辩解,却听见旁边的弟弟开了口。
陆鼎还不如哥哥沉得住气,下意识的喊道:“怎么可能沾到,方才我们明明很小心!”
这话一出口,陆康的脸色一片惨白。
果然,不算是两位先生还是其他的学生,看着他们俩的眼神都变了。
方才还觉得陆康说的有道理的人,心底甚至对赵景焕多了几分抱歉。
曾先生冷冷的看着他们三人:“你们三人跟我出来,其他人继续读书。”
书院院内种着一片青竹,如今正值夏季,最是郁郁葱葱的时候,风一吹就发出淅淅索索的声音,是曾先生最喜爱的一道风景。
只是今日他却没有那么欣赏的心思,面无表情的看着站在面前的三个孩子,算年纪,赵景焕还比陆家兄弟略大几个月,但看体型,陆家兄弟圆圆胖胖的,比赵景焕宽了不少。
如今三个顽童并肩而立,赵景焕眼圈儿还红彤彤的,看着倒像是受了委屈的那一个,甚至还带着几分义愤填膺正义凌然。
陆家兄弟却低着头,颇有几分心虚的样子。
这么一对比,怎么看赵景焕都不像是主动的那一方,倒像是个受害者。
曾先生心底对发生了什么事情已有了几分猜测,脸色冰冷的斥责道:“你们可知错了?”
陆康陆鼎脸色一白,哆嗦着就要开头,却听见旁边的赵景焕抢先一步道:“先生,学生知错了。”
陆康眼神一动,忙调转了口风:“先生,你看,赵景焕自己也承认了。”
曾先生并不看他,质问道:“你错在哪里?”
赵景焕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开口说道:“先生,我不该不顾同窗之情,看见他们二人毁坏书本就动手,即使他们有错在先,侮辱圣贤,也应该先告知先生,让先生处置才对。”
“赵景焕,你别一口一个侮辱先贤,血口喷人!”陆鼎沉不住气的反驳道。
赵景焕朝他们俩看去,脸上带着几分震惊:“你们在圣贤书上画乌龟,这还不算侮辱先贤吗,那怎么样才算?”
“你……”兄弟俩被气得脸色铁青。
“哼!”曾先生一声冷哼,制止了他们继续争吵。
陆康陆鼎瑟缩了一下,显然意识到自己又掉入了赵景焕的陷阱,两张脸也拉了下来,想到可能受到的惩罚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可惜他们俩的脸过于圆胖,装起可怜来也大有不如。
曾先生冷眼盯着他们:“哭也没有用。书院是给你们读书的地方,不是让你们玩闹嬉戏的地方,往常你们调皮捣蛋尚有分寸,今日竟然故意损坏同窗书籍,还敢撒谎,可见往日里是我对你们过于宽容,反倒是纵得你们不知天高地厚。”
“既然你们不愿读书,那就回家去吧!”
这话的意思,竟是要把这兄弟俩逐出曾家书院,陆家兄弟一听也是脸色苍白,对视一眼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先生,我们知错了,学生只是想跟赵景焕开个玩笑,实在不是故意为之啊。”
“先生,求求您原谅我们一次,若是被赶出书院,我爹会把我们活活打死的!”
赵景焕的脸色也是一变,没想到曾先生开口就要把人赶出书院,这惩罚可太严厉了。
他原本只是想要教训一下这对兄弟,可真没有置人于死地的想法,毕竟被赶出书院的可怕之处,他自己都已经体会过一遍了。
毕竟对方两个还是小孩子,坏是坏了点,但也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这次的吓唬也足够教训了,方才他可下了不少暗手。
眼看陆家兄弟俩痛哭流涕,赵景焕心底也有几分不忍,试探着开口说道:“先生,此事我也有错,同窗不睦的名声也难听,不如……”
谁知道话音未落,曾先生却冷笑着看着他:“你确实有错,在学堂里头打架斗殴,虽然事出有因,难道你以为自己能够逃过一劫?”
赵景焕一噎,低头说道:“还请先生责罚。”
曾先生冷哼一声,又看向地上的陆家兄弟,冷冷说道:“今日念在你们是初犯,老夫便从轻发落,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便罚你们面壁思过十日,现在老夫也懒得打骂你们,且让人送你们回去,让陆大人亲自教训。”
此言一出,陆家兄弟的脸色不但没好,反倒是更差了,哭着被人拖了出去,显然对亲爹的畏惧远胜过书院先生。
赵景焕瞧着,暗道难道那陆大人下手比他爹还要狠不成,猛地一抬头,就见曾先生冷冷的盯着他。
“还有你。”曾先生冷哼道,“跟我过来。”
赵景焕连忙跟上去,等进了书房,曾先生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用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看,似乎要从他身上看出一个花样来。
时间越久,赵景焕心底便越发不自在,低着头认错道:“学生有错,还请先生责罚。”
“哼……”曾先生冷笑一声,反问道,“你真的知错了?”
赵景焕连忙道:“知错了。”
曾先生却忽然道:“但老夫看着,你不但不知错,心底颇有几分洋洋自得。”
赵景焕的脸色一变,一时之间说不出任何话来。
曾先生继续说道:“赵景焕啊赵景焕,人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老夫三个月没见你,你不但长进了,我看你是长进过了头。”
赵景焕面色涨红,准备了一肚子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口来。
曾先生冷笑道:“狡辩啊,怎么不说话了?”
赵景焕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子,讷讷说道:“学生不敢班门弄斧。”
“把手伸出来。”曾先生怒喝一声,亲自拿着戒尺走到他面前。
赵景焕只得乖乖的伸出左手,下一刻就是一阵疼痛,曾先生下手可完全没收着力气,方才陆家兄弟挨打的时候痛哭流涕,他还在心底笑话人家,谁知道风水轮流转,马上就轮到他。
曾先生重重的打了十下,这才问道:“你可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赵景焕也不敢耍花样,一五一十的说:“不该看到书被弄乱就沉不住气,不该先动手,也不该在先生面前诡辩。”
曾先生却道:“错,你千不该万不该,唯独不该仗着自己有几分小聪明,就拿着同窗练手,你不喜陆家兄弟,大有其他的法子可用,为何偏偏要选最差的一种?”
赵景焕一听这话琢磨出味道来,抬头看向曾先生。
却见曾先生脸上带着恨铁不成钢,却少有愤怒,更多的却是劝诫:“你可知道老夫今日为何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赵景焕想了想,开口说道:“因为他们是初犯?”
曾先生却冷笑道:“你们仨以前那些勾当,真当老夫不知?”
赵景焕心中奇怪,瞧着曾先生的脸色不像是愤怒,又忙问道:“还请先生解惑。”
曾先生语气冷冰冰的:“陆康身上的墨渍,是不是你抹上去的?”
赵景焕脸色一顿。
曾先生继续说道:“其他同窗是否看到,陆康陆鼎兄弟是否露馅,这些你可曾想过?”
赵景焕很想说当时情况混乱,不可能有人看到,即使有人觉得奇怪也拿不出实质的证据来,再有一个,陆康陆鼎的性格骄横,但毕竟年纪还小,果然被他一诈就露馅了。
但此刻他还是乖乖回答:“学生当时脑子一热,就……”
曾先生猛地一拍他的额头,暗道:“我看你是脑子热过了头,第一天回来上学,就给我惹出这般大乱子来,老夫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们赵家父子,这才收下了你这混世魔王。”
赵景焕多会的人,顺势抱住他的胳膊,带着几分依赖说道:“学生就是知道先生您一定秉公办理,所以才会如此。”
曾先生一把拍开他的手,冷哼道:“别跟我来这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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