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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22记再见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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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晗独自驾驶在前往墓园的高速公路上,若让她来讲述这个故事,大抵是与秦磊没什么太大的关系的。他不是从容的生,也构不成从容的死。

    从容从小是个留守儿童但家境并不差,父母在某个城市开了小餐馆,听姥姥说生意还不错,也总会汇钱来,让老人给她多买些吃的穿的。

    她的童年和其他孩子们摸爬滚打在一起,过得并不寂寞。只是偶尔间,会想念爸爸妈妈,并每天期待着电话铃声的响起,只可惜,他们并不经常给她打电话,姥姥说,因为爸爸妈妈要贪黑起早赚钱。从容只能懵懂的点点头,虽然她并不知道为什么天天都需要赚钱。

    她的衣服很少,尤其是在冬日里,姥姥总是给她穿一件红色的棉袄。姥姥节约的很,不愿意花爸爸妈妈寄来的生活费,说这些都要攒着。从容偶尔看见自己的好朋友穿新衣服,就巴望着爸爸妈妈能在过年回家的时候给自己带一件,只可惜从来除了钱,他们什么都没带回来过。

    “我从未觉得自己受伤,小朋友的情绪总是来得快去得快,纵然有没有新衣服的失落但只要爸爸妈妈在眼前,他们能抱着我,就什么伤心都没有了。只可惜,没有什么能了无痕迹,我和同龄的小男孩打架,他把我头发抓掉了我都没有哭,最后他说,你能不能换一换衣服啊,你的衣服都臭了。那一刻,我嚎啕大哭。我怎么会赢呢?怎么样,我都赢不了有新衣服的孩子。”

    日子这么日复一日的过着,她上学之后,偶尔间听见叔叔婶婶的聊天,她才知道,原来父母这些年一直在努力再生一个男孩。

    “他们也是很爱我,他们总是给我寄钱,上学以后时常关心我的功课,每次考试都要把试卷发给他们。他们也每每电话那头叮嘱我,要好好读书以后上大学,要和小朋友们和谐相处,等我上初中了他们就把我接到他们身边,到城市里上学。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还要另一个孩子呢?我不够好吗?是我没有让我的父母满意吗?”

    从容的父母的二胎计划一直未能成功,直到从容真正到他们身边生活,他们带着从容第一次来到上海,因为预约到了著名的妇产科医生。她的眼前是万花筒,她的心中却一片沉寂。她不知道医生是怎么说的,只是父母从里头出来的时候,面色都是十分凝重。她想,他们也看不见这眼前的琳琅满目。

    她初中的三年,父母就在求医,失败,再求医,再失败,试管婴儿,失败中度过。只是她再也没有跟随他们去过别的城市,她说她要学习,她有很多作业。

    “我成为了另一种意义上的留守儿童。他们贪黑起早的工作着,偶尔的假期就是去医院或者去更好更远的医院。清晨起来早餐已经摆在了桌上,放学后我就会去父母的饭店吃一口,然后就回家做功课。但我有了很多新衣服新鞋子,每个学期都会有新书包,我甚至哪个同学都没有的进口手表。我告诉自己,我是快乐的,我童年的愿望都实现了,父母的身边和新衣服。”

    当试管婴儿失败后,他们终于走上了最后的路,找代孕。那年是从容的初三,“代孕”这个词她从未听说过,后来她知道,这是违法的。

    “这是违法的。”她说。

    父母格外沉默,父亲最后说了声,“多的是,又不是只有我们。”

    “于是他们通过一些渠道找到了代孕妈妈,并成功了。我感恩于那是我的初三,学习让我忘记了一切,我必须必须考最好的学校,在未来也是他们的骄傲。我那时虽然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要强,但现在想想,可能是怕被抛弃吧,毕竟我只是个女儿。弟弟出生的时候,我也很高兴,一是高兴我的爸爸妈妈终于能活得轻松点了,二是他虎头虎脑的特别可爱,我想,我也会好好做她的姐姐的。我比他大这么多,他会是我的小玩偶,我也会好好教育他。”

    她上了最好的高中,都说,这个高中的学生一只脚已经迈入清华北大复旦了。父亲很高兴,因为她将是李家第一个大学生,可能还是最名牌的大学。他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父亲请了他的员工还有很多朋友一起喝酒吃饭,“我的女儿,就是有出息,谁也比不上。”

    还是小婴儿的弟弟在一旁哇哇大哭,父亲哈哈哈的抱起他,“这小子,我估摸着跟我一样,书是一点读不进去的,皮是肯定皮的一塌糊涂的。”

    “原来,被爱和优秀不优秀无关。只是命运的安排。”

    没有人关注到从容母亲的状态,连从容也没有。这十年来求子路上的反反复复,已经让她身心俱疲,在儿子出生的瞬间,她仿佛拥有了一切心中却空空荡荡变得一片荒芜。她想起,她是有抑郁症家族史的。痛苦袭来,是饕餮的巨浪,她来不及做任何准备就被淹没。

    可是,她的儿子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她的女儿还刚刚上高中,她的丈夫正是春风得意时。她在忙碌和假装平静中度过了两年,那天清晨,她已经能够独立用他的小勺子小碗吃饭的儿子突然早餐时哼出了两句“世上只有妈妈好”;女儿的班主任告诉她,不出意外,从容这个成绩保送一个985大学绝对没有问题;她的丈夫祝她生日快乐,并送了她一根金项链。一切都是这么的美好,她的人生已经别无所求。哄着儿子午睡后,她自杀在浴缸里,刀片割断了她的大动脉,她将手放在下水口处。

    “她不爱我。她知道周五的我会早放学,知道我会是第一个发现她遗体的人,却忍心这样对待我。母亲去世后,父亲带着弟弟离开了那个城市,他想带我走,我拒绝了。我说我还要在这里高考,我还想这个屋子里做功课、生活,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于是我一个人在那个曾经我梦寐以求的家度过了我高中的最后半年,我来到了上海读大学。父亲偶尔跟我联系,经常给我汇款,我们很和谐,我却再也没和他说相见。”

    大学时期,从容朋友很多,活动也很多,她似乎变得快乐起来。在一些高校联合活动中,她意外认识了秦磊的父母,此后也认识了秦磊。

    “我并不是对他一见钟情,而大多时候,他愿意倾听我的世界,甚至是他不曾涉猎的我的专业。但想想,我对他的了解并不多,他只是对我从来都是温柔的,就像在他面前我向来都是开朗的。我们对彼此都戴上了面具,只是我曾经一度想摘下,结婚时我的父亲和弟弟来到现场,实在是说不上亲近,弟弟几乎都不认识我这个同父同母的姐姐。我难受得很但我说不出口,我真希望有人能逼一逼我,给我一个倾诉的理由。但我忘了,他是一个温柔的人,永远不会强迫我做我不愿意的事。

    现在,我选择以妈妈的方式结束我的生命,说来可笑,我曾经发誓绝对不要活成母亲的样子,如今就连死亡的形式我都要抄袭她。而关于秦磊,他爱不爱我,有没有出轨,他的世界是什么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我们有过美好的回忆,但他不是我的生,而我的死只由我自己做主。真好,至少我没有孩子。”

    将她送入那方小柜子,霍晗摆上了一束小小的花。她没有再流泪,因为从容说,“如果你懂我,就不会为我哭。”霍晗笑着和她说了再见

    再见,从容。

    离开墓园,霍晗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说什么流感爆发季节,让她要小心,警告她不允许减肥不吃主食,抵抗力底下噼里啪啦一大堆。这次霍晗没有犟嘴,霍妈就又觉得她不对劲,又是一通絮絮叨叨。

    霍晗将其称之为,感动消灭术。

    霍晗:“无语我都快三十了。”

    “你也知道你快三十了,你看看你”

    除夕前最后一个活动是本科同学聚会,她的班级一共15人,毕业以后天南海北,能在上海相聚实在是极为难得。

    群里嚷着说可以带家属,霍晗看了一眼身旁正在认真剥碧根果的林行,想,还是算了吧。别看他在家像个憨憨,在外头大部分同行都得点头哈腰,闹得人不敢说话开玩笑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果然,人不能找同行。

    可怜的林行,一无所知就被pass了。

    他好像有什么感应似得,突然抬起头,“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为什么这么问?没有。”

    “哦,行。我就说,这个碧根果是不是吃的太不值当了,太没有效率了。”他感觉自己的手都要破了,也没拨出二两肉。

    “那你就别吃了呗,它好好的放在零食柜子里,你非动它干嘛。”霍晗也不爱剥这,带壳的坚果都是邻居送的。说到这个,“除夕要怎么过?爸说要和老朋友去度假村钓鱼,我爸妈也不来。就咱们俩吗?是不是太凄凉了点。”

    林行觉得挺好,一点也不凄凉,但他还是问:”王姨呢?”

    “她儿子媳妇从新加坡回来啦。”

    听她这么说,林行心里美滋滋,他们夫妻两可以在一起度过春节七天乐哩。

    霍晗思考,“我问问王瑶!她剧组是怎么放假的。”她掏出手机,“你上班的时候也问问刘秘书啊,曹秘书啊,他们都回家么?要是有不回家的,就都聚一起热闹热闹!”

    林行:“”他能拒绝吗?林行绝望的放下手中的碧根果,了无生气。

    一分钟后,霍晗高兴的向她宣布,“王瑶说,她可以来!”

    电视上,霍晗放着她看了没有千遍也有百遍的甄嬛传,皇后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臣妾不得已的贤惠,也是臣妾最痛心,最难过之处啊。”

    林行:我悟了。

    霍晗兴致高涨,“要不你现在就问问你的同事们,确定了的话,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周边好去处!”

    “佛口蛇心,你真是让朕恶心”

    林行一拍大腿,“行,我去工作了。”

    阿行可听不得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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