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记她想说的话
离开老宅之前，王姨安慰了霍晗两句。
他们回家的路上，霍晗问：“爸是不是不高兴？”
林行目视前方，“不高兴也正常，没事，让他自己消化一下。”
“哦，这事整的，爸第一天回来就惹他不高兴了。”霍晗摸了摸包上的链子，有些愧疚。
“这只是他的惯性思维，母亲在世的时候一直都围着家里转，我的奶奶也是一位家庭主妇，父亲从小到大的环境里，为人妻的女性都只有一种生活模式，他习以为常了吧。”
红灯亮起，林行像摸小狗一样摸了摸霍晗的脑袋瓜子，“你就放心工作吧。”
“我还没有告诉我爸妈呢！”
“今晚就打电话说。”
“林行。”
“嗯？”
“我们去看看妈妈吧。”她说的是林母，如果她还在，会是什么反应呢？“我想她了，”霍晗忍住想落泪的冲动，“林行，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常常想起她。”
林行的母亲是海葬，这是她遗嘱里写明的，墓地里只是她衣冠。霍晗从来没有跟林行聊过一些事，那些时而是她的敏感，时而是林母有意无意的流露，霍晗觉得林母想告诉她，她的一生是遗憾的，是不甘的。
最后一次，是在她撕掉那本笔记本的时候，她红着眼盯着霍晗，“忘了吧，我从不想，把这些教会给你。”那是她在她面前唯一一次失态，在她刚去世后的那几天，霍晗总是梦到那一幕那一句话，她惊恐于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那又是不是林行母亲最后一次的呼救？她并不是在教导自己的儿媳，而是向一个女人伸出了最后的瘦骨嶙峋的双手。又或者，她是在绝望中以她唯一能够的方式，告诉霍晗，离开这里，不要像她一样。
但这些，霍晗已无从知晓。
林行说：“好，最近找一天我们一起去。”他又说，“之后我叫曹秘书多跟着你，最近家里的事你就带着她，慢慢地移交给她。”
霍晗乖巧点头，“好。”
林行问道：“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今天工作还可以吗？”
“还不错！”说到这个，她兴致也高了起来，“感觉对方还挺信任我的，她应该不会拒绝拍摄了。”
林行挑眉，调笑道：“对待外人，你的嘴是有点功夫的。”
霍晗知道他讽刺她，哼哼两声，“对待内子，我的嘴也是很厉害的。”
“那可不是嘛，敌敌畏的程度吧。”
要不是他在开车，霍晗此时拳头已经招呼上去了。
他们一起和霍爸霍妈视频通话，霍晗亲自宣布，她即将成为一位职业女性。
霍爸竖起大拇指，“爸爸支持你！”
反正霍晗从小到大无论做什么决定，霍爸都是一个反应。就霍妈回忆，小时候霍晗会啃自己的脚丫子，霍爸也要庆祝，所谓的“我女儿将来大有可为。”
霍妈就想得更多了一些，她推开霍爸，“你们夫妻两都安排好了吗？阿行，霍晗去工作家里的事情怎么处理呢？”
林行说：“妈，你放心，都安排好了，本来这些事就不应该理所应当让霍晗做。她还这么年轻，应该去发挥自己的专业。”
霍晗在旁边疯狂点头。
见林行这么说，霍妈也放心了一些，“你们夫妻两的事自己商量吧。”她又叫道，“霍晗，既然工作了就好好做，你不要只是一时兴起出去体验体验生活。”
“哎呀，我不会的。”
霍妈：“我和你爸身体都很好，也定期体检，你们不用操心我们。该忙事业的忙事业，该操持家里的操持家里，好好过日子。”
霍晗红着眼点头，“想你们，爸爸妈妈。”她撒娇道。
话音刚落，霍爸的脑袋又冲回镜头，“我和你妈说好了，我们在三亚过完年就先飞上海，看看你们。”
林行说：“好，到时候我来安排！”
霍爸：“不用！我自己来！到时候你们就在家等我们按响门铃吧。”
霍晗，霍母：差不多的对话怎么好像前两天刚听到过。
挂了电话，霍晗感慨道；“我爸爸妈妈真好啊。”
林行递给她一个剥好的橘子，“看来你也不是个小白眼狼。”
拳头硬了！霍晗举起已经忍了一个晚上的卷头，狂风暴雨般向他怼去。林行跟她闹做一团，他想，正是这样的父母培养出了这样好的霍晗恩，除了有点暴力？难道岳母也这样在家对岳父？
与此同时，霍妈正在跟霍爸吐槽自己的亲生女儿，“你这个女儿，不知道什么狗屎运，想什么就干什么。她小的时候你是那个捧臭脚的，结婚了林行也愿意捧她臭脚。”
霍爸不服，“怎么能这么说，女儿多优秀，学历也好人还漂亮性格也好！”
霍妈翻白眼，“这是就有两冤大头男人，一个你，一个林行。”
她女儿是有点好命在身上的。
曹秘书一大早被叫进了老板办公室，留下瑟瑟发抖的刘秘书，他因为老板娘的事被排挤了，呜呜呜。
林行要和她长谈，便让她先坐下，万年宠辱不惊的小曹也有了一丝波动。
林行说：“有一些工作我觉得交给你比较合适，但这本不是你分内的事情，所以你听我说完以后可以考虑一下，如果你觉得有问题可以拒绝，这不妨碍你在集团内部的工作。”
曹秘书懵懵地点头。
“我太太因为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所以可能不能兼顾家里的一些例常工作，当然中间是很复杂的，更多的是人情的问题。你不需要做到这个程度，只是一些例行公示可能需要你的打理，比如说一些有私交的朋友或客户及其家人的基本信息，一些朋友宴请的举办，其实我也并不是特别清楚，具体的我太太会告知你。如果你觉得可以，工资会按照双倍上调，当然，这不是你的分内工作，你完全可以拒绝。”
这对曹秘书来说是一份充满挑战又机遇满满的工作，再加上工资的大幅度提升，她自然心动，“我能知道您为什么选中我吗？”
林行推了推眼睛，“一是因为你是女性，这些毕竟超出了办公室范畴，在私交方面女性办事更方便也更细心。二是，我虽然不了解你的职业规划，但我想多一些人脉对你的发展肯定不是坏事。”
曹秘书了然，她点点头，“您给我一天的时间思考一下吧，今天下班前我给您答复好吗？”
“好，如果你有什么疑问可以随时来问我。”
在刘秘书的眺望中，曹秘书走出了办公室，但很显然她没有和他分享的想法。而自从那天的事情发生以后，刘秘书一直活在惴惴不安之中，感觉随时老板要找他算账。
他思绪万千，终于拍了拍她，“我能大致知道一下发生了什么吗？”
曹秘书回望他一眼，“一些工作交代。”她好像看透了他，又补充了一句，“老板应该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
刘秘书张大嘴，“哦”。最好是这样。
霍晗在工作群分享了一下工作的进展，大家都热情的鼓励她。霍晗知道这中间多少有些客气的成分，但心里还是暖洋洋的，客气难道就不是一种善意吗？
她又收到一通微信，是ada发来的，她是尚丽杂志主编的太太。内容大概是说自己前上周已经和先生离婚，今天飞往新西兰，非常抱歉慈善宴会她不能前来了。并告诉霍晗，她是她在这圈子里最喜欢的人之一，所以虽然以后很难相见也遥祝她一切平安顺遂。
霍晗一阵唏嘘，给她真诚地回了信息。其实每次大型宴会聚会都有点考验主办人的“智慧”，毕竟虽然变动另一半的不多，但变动男女朋友的还是很多的，如果对方未能详细的自我介绍或被介绍，她要怎么做到朦朦胧胧的亲切，这是一门学问。
这可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没过多久，林行就收到了曹秘书的决定，她愿意接下这份工作。他便顺势给霍晗打了个电话，霍晗也很快给曹秘书进行了信息反馈，约着见面细聊。
曹秘书本人周旋于这对夫妻间，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这是什么吉祥三宝吗？
这一天最后迎来了老爷子和王姨。王姨进了花园打理花花草草，便就是霍晗和老爷子在客厅。
他有话要和她聊，霍晗知道，他给老爷子泡了茶，“爸，您有话就说吧。”
林父：“你不用紧张，我就是想问问，你在家里遇到了什么事吗？”
“不是的，爸。我只是遇到了很好的工作机会，不想放弃。”
林父沉默了一阵，似是思考，“我不是那种老古董，而且这是你们夫妻自己的事情，我不干涉。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多考虑考虑，一是这种家事向外人的移交是否妥当，二是下一代的问题。”他起身，“好了，我还要朋友要见，我走了。”说罢他就要离开。
霍晗起身相送，老爷子摆了摆手，“你母亲日夜将你带在身边，本意就是希望你能担起她的担子。虽然这并不是你绝对的责任，但是这是你最初的选择。”
霍晗的心有千斤重，王姨再次进入客厅就看见呆坐在地上的霍晗。她心里叹息，也能猜测个八九不离十，“霍晗，听听就算了，别生他的气，他有他的立场。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你们小夫妻手中。”
霍晗尴尬地笑了笑，“王姨，没什么，我不会生气的。”
王姨走到她身边，安慰地拍了拍她肩膀，“阿姨老了，时代也变了，不知道什么是对的选择，但总归，过自己觉得不后悔的日子是不变的道理。”
“不后悔的日子吗？”她似乎是喃喃自语，“妈对我的希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