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记隐秘的角落上
林行还在开会，她就去了休息室。霍晗打开教授发给她的文档仔细的阅读，这个纪录片将围绕着三个支教女性的人生作为展开。现在霍晗手上能看到十来个备选人，她们有的本是中学老师，有的是高校学生还有事业有成的社会人士或者家庭主妇等等，最终是要挑选出最合适的三个人跟踪拍摄。
这个项目还是初期筹备阶段，霍晗觉得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能够从头到尾参与一个节目的制作是多么宝贵的经验。
她听见外面办公室的门打开，人窸窸窣窣走路和说话的声音，看来是他的会结束了。霍晗合上电脑，林行便走了进来。
“结束了？”
“是啊。”他看见挂在衣架上的他和她的衣服，听见霍晗说，“今天你公司人好多，我刚刚电梯上来大概遇到了十万个人吧！”
他笑，“日子特殊。”他又问：“有什么好事，你今天很高兴。”
是吗？她表现的这么明显吗？霍晗微微从沙发上坐起一点身子，“正好我要和你说这件事。”她把工作的事情和他交代了一下，然后问道：“那明年我就会很长时间不在家，家里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还有爸那边，是不是应该跟他说一声？”
林行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他的语言温柔又踏实，“谢谢你，最终选择了相信我。”
她有些害羞，嘴硬道：“你以后就是留守丈夫了，还这么高兴吗？”
“心不留守就行。”
哇，林行真行，这嘴，莫斯科来了都相信眼泪。
霍晗锤他，“说正经事！”
“我来解决，让我先想想，爸那边到时候我们一起。”他把她拉起来，“去办公室吧，我还有一点工作。”
霍晗叛逆，“你在办公室工作，我在这工作不是挺好！”
林行像一个遇到孩子青春期的老父亲，也不能打，无奈，“我现在就得开始提前适应留守生活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
“走吧，我给您冲咖啡喝，拉花那种。”
“嘿嘿，我可以叫你的员工来围观你拉花吗？”
“他们看见有什么用，又喝不到。”
一些废话飘散在这一层的空气中，刘秘书大为震撼，惊！天水集团老板竟是这样的老公！他想和曹秘书交流一下，可惜的是，曹秘书不为所动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霍晗配的年会衣服是一件墨绿色的简约礼裙，简约的意思就是既不露胸也不露背，给林行相应的配上同色系的领带。按照往常来说，除了作为大领导说几句话林行一般不太会再这种场合有过大的存在感。他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在，下属也玩不尽兴吃不尽兴，就会带着霍晗及时离开。这次有些不同的是，巧合的公司几个大艺人，大导演都有空前来，突然就有了几分电影节红毯的氛围。
做实习生的时候霍晗就参加过集团的年会，那时候她是一个小罗罗，报着长见识的心情和小伙伴缩在角落眼睛溜溜的转，看着这衣香鬓影。这些年，她站在他身边，见过形形色色的世面，学会从容不胆怯。林行从来没有指导过她什么，但那宽旷而牢固的舞台，却能让她进退皆是得体。霍晗看着正在讲话的他，隐隐中却想落泪，她又似乎明白了妈妈以前说她的话，原来她真的是这样自私的人，得到了这又想要那，仗着宠爱肆无忌惮。
王瑶坐在霍晗的一旁，百无聊赖的把头磕在霍晗的肩膀上，她说：“我好饿啊。”
霍晗从情绪中□□，“要不要去给你拿点什么？”食物都是自助式的。
她鬼鬼祟祟的声音冒出来，“我想吃肯德基，我来的时候看到这个酒店隔壁有家肯德基，我估摸着我一年没吃过这东西了。”
霍晗：“嗯？？？”
“不能让我经纪人知道，咱们一会儿偷偷去吧。等你老公下来，我经纪人肯定要和他寒暄，那个时候”
霍晗余光看到王瑶的经纪人仔细听领导讲话的模样，轻笑，“好。”
她们的相识甚至早于和霍晗与林行，七年前，王瑶还只能算一个势头正猛的小花，她参加综艺节目，霍晗是那个节目的一个实习小编导，也是她实习的第一个项目。
知经纪人莫若王瑶，林行一下台，经纪人就上前去了。霍晗与她相视一笑，两个人拎着裙子就窜了出去。
厅外，两人向服务生要了外套，携手离开。
霍晗说：“都是黑外套，正好不引人瞩目。”
只见王瑶从外套兜子里拽出一顶帽子扣在脑袋上，“嘻嘻，这就是不打无把握之仗。”
此时，刘秘书在宴会厅里无语凝噎，难道她们两真的觉得不会有人发现？一个是天水一线，一个是老板太太，这任谁想不都是目光聚集之处。
某员工：磕到了！磕死了！刚刚影后把头放在老板娘肩膀上，她们现在还私奔~这就是传说中的“在高朋满座中，将隐晦爱意说到最尽兴”吗！？
她们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使用霍晗的手机点单，王瑶把头一把子冲到屏幕前，“薯条薯条，原味鸡，蛋挞，这是什么？新品不认识，来一个来一个。”
霍晗就默默的一个个按下添加。
七年前她们的真正相熟，是那天，那次录制结束的第二天。其他艺人早已奔赴下一个行程，所有摄制组的工作人员也都已经各回老巢开始为下一次拍摄做准备，霍晗陪着总编剧老师多留了一天，就是那天深夜她看见隐藏在便利店角落狼吞虎咽往嘴里塞着薯片和可乐的王瑶。
夜很静，王瑶也看见了她，一瞬间惊恐的双眸映入霍晗的眼帘。霍晗意识到她可能是有暴食症，她冲王瑶露出一个微笑，然后同样购买了一堆零食和泡面开始就离开了。
后来，她成为王瑶的跟拍编剧，她们渐渐熟悉了起来。王瑶说不知道因为节食过度导致的报复性饮食还是因为压力大导致的，她不敢告诉经济人也不敢在酒店点餐。霍晗不是医生无法给出专业的判断，只是开始下意识在拍摄过程中注意她的进食。她会准备一些她喜欢的小饼干和糖块，每隔一段时间趁着经纪人不注意塞给她吃，渐渐地似乎王瑶的状态也好了一点，她告诉霍晗她不太会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想着吃东西了，如果真的想吃也能心安理得吃上两片面包。
这件事，成为了只有她们俩知道的秘密。
王瑶看着霍晗拿餐的背影，她们都很忙，偶尔霍晗会去探她的班，偶尔她回上海她们会见上一面，偶尔她们会在公司活动上相见，每一次见到霍晗她就像在主人身边的猫，无所顾虑的摊开它柔软的肚皮。
她们一起沾薯条吃，王瑶谈起下一个本子，谈起自己的转型问题，谈起对重新接综艺的忧心忡忡，反正最终她的结论就是，“女人到了三十岁，干什么都不是理所当然了，好像做什么都得有为什么。”
霍晗把可乐匀出到另一个杯子一半，自己喝了一口。
她总是最知道怎么既让她满足又克制她的欲望，王瑶想。
林行很快就发现霍晗不见了，一起失踪的还有王瑶。他又应酬了一会儿，霍晗和王瑶两人便有说有笑的出现在了宴会厅。他和霍晗眼神对视，霍晗就一边和王瑶说了什么一边笑眯眯快步走向他。他又看了一眼王瑶，很可惜，影后拒绝与老板有任何的交流。
她挽住林行的胳膊，“你应酬好啦？”
“你也应酬好啦？”他学她的语气。
霍晗无语，“我只是和王瑶一起好姐妹说说话呀。你为什么每次我和王瑶在一起，都好像我在外面沾花捻草一样？”
林行拉住她的手，“走吧，回家吧。”
他们刚要离开，一便有人来敬酒，霍晗认得他，在一个校园青春偶像剧里演男二。林行并不能算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板，在霍晗只作为公司小实习生存在的时候，那年的年会并没有任何一个年轻艺人敢主动跟他说话敬酒，甚至那时他还不是老板只是一个部门领导，虽然是老板儿子的身份。
但据说，这位小老板结婚后，在太太的规劝下，稍微温柔了一点。
场子里不知不觉许多目光都聚集在了此处，想看看这个传闻的真实性，所谓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不就有人主动实践了吗？
霍晗说了声谢谢，拿起橙汁和这位小帅哥碰了一杯，现在出道的小帅哥都00后了，“妈妈”还能为难儿子吗？孩子的爸虽然不这么想，但也还是颇具风度的碰杯喝酒，并鼓励了几句。
霍晗曾质问过他，为什么对艺人不能如沐春风，这是他作为资本家什么眼看人低吗？
他们谈恋爱时他总是会接受一些灵魂拷问，比如怎么看待阶级斗争说？怎么看待中美关系？是否认可资本家的两面性？对共同富裕有什么意见？
这生活过得也挺刺激
“我的工作是让他们的所长之处能够有平台得以展现，让他们的努力有实质的收获。现在艺人出道年龄小，心智还不成熟，我不想给他们造成一种谁和老板关系好，说笑时间长谁就能占得好资源的错觉。”他那时候是这样回答她的。
霍晗觉得有道理，但又觉得有逻辑矛盾，“那没有艺人哪有老板，你能够为他们创造平台不也是因为他们选择了你，本质来说你们互为老板！别让你的小老板太难过，他们还小，你没有针对性的一些举动也会伤害他们幼小的心灵的。”
我的心很厚，你一刀扎不透
这一杯酒下去，大家都蠢蠢欲动下去，每个人都想来实践实践。林行迅速感受到了风吹草动，他带着霍晗急速离开，留下一脸惋惜的员工艺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