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包厢里静得出奇, 江厌半撑着头,极有耐心地望着她。
周晚意捏了捏手心,似乎能听见自己不那么稳的心跳。
默了很久, 周晚意在黑暗中摇头, “我不猜,因为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听到回答的江厌眸色暗了暗,然后松开她去摁包厢的大灯开关。
臂间男人残留的余温正一点点消失,周晚意闭了闭眼睛,心里忽然有点空。
“啪嗒——”
吊灯应声亮起来, 白光落满整个包厢, 也点点照进男人的眼底。
之前周晚意还遗憾过江厌明明是生了双看谁都深情的桃花眼,却眸底浸满寒冰,像被冰封住雪松针,没有半分感情可言。
可现在,那双桃花眼里冬雪消融,正水光潋滟地看着她,眼珠子定定地, 像是整个世界都在围绕着她转一样。
这种被人放在心尖尖上注视着的感觉很微妙,周晚意忽地弯眸笑了一下, “江厌, 其实我并不是不想知道你的愿望。”
“我只是很想让你的愿望成真,因为有的时候玄学吧,还真是有点奇妙的……”
江厌眼底亮了一瞬,却尽力压住了面上的表情, 只是淡淡地“哦”了声。
他说完之后, 包厢里安静了好几秒。
江厌垂下眼睫不去看她, 以免自己忍不住去抱她。
“吱嘎——”
木椅划过瓷板砖发出刺耳的声响, 窗户没关上,吊灯被风吹得发出哗啦脆响。
周晚意像只小兔子一样蹬着靴子跑过来,馥郁的玫瑰香扑了满怀。
然后就是垂在身侧的手被握住,冰凉的指节捏上来,像羽毛擦过湖面一样轻轻地挠着他的手背。
麻痒感攀上心脏,像是六月初梅雨季,细细密密的雨滴绵延落个不停。
“怎么了嘛……”
女人语调轻缓,带着江南特有的软糯,低低地拉着他的大手轻哄。
看得出来是第一次哄人,经验不是很足,但是胜在真诚,一双大眼睛眨啊眨,漆黑的瞳仁里倒映着整整一个江厌。
“我错了嘛,虽然我也不知道我到底错在了哪里。”
她有些憋屈地咬了下唇,但还是坚持哄他:“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话语干巴巴的,但憋屈得让人心疼。
江厌终于是撩了眼皮,一下就撞进她泛了泪花的丹凤眼里,心疼之余又有些懊恼自己。
他空着的另外一只大手抚上她柔软的发顶,“我没生气。”
周晚意:“嗯?”
“是我错了,”他揭掉她眼尾的泪珠,很是抱歉道:“我不该逗你的。”
周晚意啊了一声,眼睛还是一瞬不动地抬着看他。
明明是被耍了,可她却半点都生不起来气,就像是一颗心被人软软捏着,与其说是被掌控倒不如说是找到了一处可栖息的港湾。
飞鸟怎么会对给自己提供栖息地的港湾生气呢?
她钻到江厌怀里,“那就惩罚你未来的所有愿望里,都必须要有我。”
瘦白手指勾上男人瘦削的颌骨,周晚意问他。
“江医生,认罚吗?”
男人顺从地仰脸,鼻尖与她的贴着,雪松香与玫瑰味再次碰撞漾开。
他眼底的笑浓了几分,“我认罚。”
“我会在未来岁月的所有规划里,全部带上你,好不好?”
他的嗓音哑哑的,说话时冷香扑来,又苏又欲,惹得周晚意面上不自禁染了些许薄红。
她也仰脸,唇瓣与他轻轻触碰了下,笑得狡黠:“那我得考虑一下。”
“唔……”
自动送上门的唇被封住,男人眼底得逞地笑意更甚。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了,周晚意输的彻底,但也输的甘心。
餐厅经理举了酒杯刚要过来献殷勤,就被看包厢的服务生拉住。
“怎么了?”经理狐疑。
服务生嘘了声,然后示意他往包厢屏风处看。
江南居的包厢走的是复古中式风,自然每个包厢里都会配备一扇中式屏风,绣的大多都是花草飞禽,不仅能起到观赏的作用还能遮挡住部分顾客的隐私。
如今就是。
满屏的暖光拢过来,花式繁杂的屏风上印了只展翅欲飞的绿山雀,山雀往上是两道相拥在一起的黑影。
经理察觉到暧昧,老脸一红,嘱咐服务员待会儿一定要给这桌免单。
他默默往外退的时候,手里的玻璃杯不小心磕到门角,“啪啦”一声碎了大半边。
室内光线明暖,屏风后的两人正是吻到情浓处,听见声响周晚意微微皱了皱眉,想要终止。
烫得通红的脸颊却被男人轻轻掰正过来,他哑着声线轻哄:“别管他们,我们继续。”
外面忙得手忙脚乱,里面吻得情难自禁,寒风刮入室内,摄影机无声地记录下旖旎的暧昧。
周晚意终于享受到了江南居情侣接吻五分钟免单的优惠。
用完晚餐时已经很晚了,江厌说要送周晚意回去却被她拉住手腕。
“嗯?”
电梯的镜子映出来男人眼底的惑色,他微微挑眉,看得周晚意刚平复下来的脸色又瞬间烧了起来。
“我今晚,不是很想回去……”
在男人的注视下,她越说越小声。
“可你家不是有门禁吗?”
周晚意耳尖通红,侧过脸不去看他,“现在没有了。”
“哦——”
他尾调拉得老长,半挑过眼来看她。
“那不回家了?”
“嗯。”
她捏了捏手心,深吸了一口气迎上江厌的灿若星辰的目光,“我们是男女朋友。”
他靠过来,坏心眼地在周晚意的通红的耳尖上轻刮了下,“晚意,你可要想好。”
周晚意点头,“我已经想好了。”
江厌看她的眸色深了深,喉结轻滚,“好。”
江南居的客房部在最后面一排,江厌牵着周晚意去开房间的时候,店员还特别热情地给他们介绍情侣套件。
江厌这人某些时候还挺坏的,要笑不笑地把周晚意推出去,问她觉得怎么样。
似乎是有些下不来台,周晚意越是尴尬就越是容易逞强,扬了扬下巴说:“那就开啊,要最有情调的那间。”
说完她又转过头来问江厌:“你没意见吧?”
江厌摸着下巴一直笑,“都听你的。”
一直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周晚意才觉得自己好像又中江厌的计了。
门卡插上后“滴”地一声门应声而开,粉红色的小灯不明不暗地照着,大圆床上蒙着粉色窗幔,灯火迷离间,香闺围笼里的暧昧扑面而来。
周晚意的双脚就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半分动弹不得。
“怎么不进去?”江厌倚在门边,明知故问地笑她。
“我觉得这有点太浪漫了,我现在就下去退房。”
周晚意转身就想逃,却被男人一把揪住后领,重新捞进怀里。
“现在下去退房,让别人怎么看我们,怎么看我?嗯?”
男人对某件事情上时间长短的自尊心特别强,周晚意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立马闭嘴不说话了。
江厌俯身轻吻她的唇瓣,品了半晌,最后下定义:“你这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小骗子。”
他拥着她的后背,将人带进去,然后“啪”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粉色光影暧昧非常,屋里气温调得很高,周晚意被他压在门背,想要再继续吻上来。
“我,我去洗澡……”
周晚意偏头逃过他的吻,一溜烟地跑走了。
情侣主题的房间一直都以开放热辣浪漫而注明,浴缸就大喇喇地摆在圆床对面,没有半点遮罩,边上就是个多功能的黑皮情侣椅,整个房间都是浓烈的维罗纳风。
江厌站在门边,双手环胸地看戏:“需要帮忙吗?”
“帮什么?”
他的眼底卷起暧昧,盯着周晚意笑了半晌才反问:“你说帮什么?”
周晚意的脸已经不能再红了,有些恼羞成怒道:“你别看!”
她把三块浴巾打结连在一起,然后将浴缸围住遮挡住男人的视线。
空调的出风口正对着她的方向,浅浅地吹动着浴巾的边角,周晚意有些慌,心悬在半空迟迟落不下来。
浴巾彻底挡住了她的视线,却不知道有没有挡住男人的。
房间里响起皮鞋轻踩过地面的啪嗒声响,周晚意心紧紧揪起,生怕下一秒江厌会抬手掀开挡住浴缸的浴巾围帘。
“放心,我不看。”
江厌清润的嗓音在帘子后面响起,周晚意透过浴巾底部的缝隙看去,看到男人是脚后跟对着自己的,周晚意悬在半空中的心这才缓缓放下来。
她用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洗了个澡,半湿着头发出来时,正好被男人的目光锁住。
插吹风机的动作顿了一下,她回眸看他,忽然有点不知所措。
“我来帮你吹。”
江厌走过来,夺了她手里的吹风机,修长的手指穿入她发间,“轰隆隆”的吹风机怼着发丝缓缓吹着。
周晚意忽然就想起来上次在江厌家留宿时,让他帮忙吹头发的场景。
江厌一直都很有耐心,一双沉沉的黑眸很温和地注视着他,看不出来半点别样情、欲。
“江厌,”周晚意咬了咬下唇,犹豫过后最终还是选择坦白:“其实我家,一直都是没有门禁的。”
风声很大,江厌很轻地弯了下唇,“我知道。”
“嗯?”
“我只是一直在等你准备好,毕竟我们还有这么长的时间,又不急于一时。”
他手上动作不停,时不时地还要用指腹给她轻轻按摩几下头皮,酥麻的松懈感让周晚意的身子不自觉软了下来。
潮湿是暧昧的催化剂,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周晚意就被推到了栏杆边上。
“啪嗒”一声,吹风机被摔在地上,插头被重力扯下来停止了运转。
江厌抵着周晚意,在落地窗前的栏杆上拥吻。
她整个人像棵菟丝花一样攀在江厌身上,冰凉的栏杆触到皮肤上,凉意顺着脊椎一路爬到大脑皮层。
她轻轻地“嘶”了一声,忍不住咕哝:“好冷。”
“我们去床上。”
江厌的唇停了半瞬,睫毛极缓地轻眨了两下,似乎是不敢相信周晚意说的话。
“我说,去床上。”
空气滞了半秒,江厌眼底翻起欲、色,“你确定吗?”
周晚意垫脚,主动攀上他的脖子。
“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