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骗子
屋里气温燥热难耐, 男人呼吸间都是馥郁勾人的玫瑰香,洋洋洒洒地朝周晚意扑来。
她脸热得出奇,但幸好间里只开了盏小夜灯, 照不太到门边, 江厌漂亮的唇离她还不到五公分,乌黑浸润的眸子里淌着笑,蛊人得很。
偏偏周晚意还真就被蛊到了,抬手去勾他的脖子,引得男人被迫垂头, 四瓣柔软的唇贴的严丝闭合。
他眸子里闪过刹那惊愕, 似乎没想到周晚意也能这么主动。
但差生总归是差生,久久寻不出其中门道。
周晚意哪里都好,就是缺乏耐心,态度逐渐懈怠下来,隐有放弃之意。
江厌轻叹一口气,长指从她脸侧穿入发间,单手托住下巴, 重新撬开她的唇,化主动为被动。
雨珠在窗台开花, 热风过境, 掀起一片暧昧与旖旎。
江老师的接吻课,教的尤为细致。
周晚意双腿发软,整个人险些站不住,江厌很懂, 单手接住纤细的腰肢, 然后往自己怀里带。
小夜灯因为太长时间没充电, 没亮多久就灭了。
燥热潮湿的屋子里重新陷入黑暗, 周晚意掀了掀眼皮,措不及防地与江厌对上目光。
脸上动情的神色收不住,周晚意又恼又羞,一股被人操纵的异样感瞬间爬上心头。
怎么会有人接吻不闭眼睛啊!
她有些生气,一把将男人推开。
“怎么了?”
江厌不明所以,被磨得嫣红的唇瓣上泛了层水光,在漆黑的夜里添了不少暗昧之色。
“……累了。”
周晚意没说具体原因,冷淡抽身,理智下来才来认真思考两人之间的关系。
他到底是真的情难自禁,还是只是享受这种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快感?
屋里闷得她透不过气来,轻巧避开男人之后她一把推开了小窗。
新鲜的空气涌入室内,混着雨水和泥土的气味。
身后传来“滴”的一声电子音,是江厌帮她关了空调。
房间的灯也紧跟着被打开,暖黄的光调赶着暧昧的余韵落在男人身上。
见周晚意望来,他挑了挑眉,随手一指墙面上挂着的扇面,轻笑了声:“没想到你还真拿来睹物思人了。”
素净的桃花扇上提了首相思词,是他初到秋水镇那晚,笑得像夜海棠一样的女子让江厌提的。
周晚意目光顿了一下,所幸站的地方是风口,热意刚要上脸就被寒凉的夜风吹散。
她若无其事道:“忘记丢了而已。”
江厌眼底的光幽昧不明,“那你记性真是不好。”
周晚意听出来话里的暗讽,但也只是移开目光,并不在意。
江厌个高四肢也长,见她不答于是抬手作势要把那扇子揭下来。
周晚意瞳孔一紧,“你做什么?”
江厌唇角微弯,笑得有些残忍,“既然你要丢,我就帮你拿来下,省的放在这里碍眼睛。”
扇子挂得高,江厌五指已经逼近扇柄,眼看着马上就要摸到底端了。
“别——”
周晚意看得紧张,三两步走过去扯住他举起的手。
江厌闷闷地笑了下,手臂上的力道逐渐放松,被女人轻而易举扯了下来。
“承认吧周晚意,你还是喜欢我的。”
直到他低头吻下来的时候,周晚意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中了激将法。
“我也很喜欢你。”
风携着雨从飘卷入室,这回的他,爱得比以往都要汹涌。
周晚意记仇,也学着他的样子睁眼,将男人脸上的情动全部收尽眼底。
暖黄色调的光照的室内气氛尤为暧昧,他闭着眼睛,长睫不小心蹭到她眼尾,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
周晚意站在风口,寒凉的冬风呼呼呼地往脖子里灌,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颈。
江厌很快察觉,拥着她往里走。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吻上了床。
漆黑的天幕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闷雷从云端响起,风雨渐大,周晚意被江厌扯着往深渊里陷,整个世界昏暗颠倒,也就不需要辨别爱不爱这样幼稚的问题。
成年人的世界里,永远都是欲望至上的。
“周晚意,”男人停下动作,替她拂开黏在脸上的发丝。
女人目光迷离,唇边溢出一道颤音:“嗯……”
她被情-欲冲昏了头脑,哆嗦着手想去解他裤头,却被男人炙热的大手制止住。
“现在很不清醒。”
他直起身来,与她拉开一道距离。
身上的温热骤然失去,让周晚意心里一瞬间变得空落落的。
“我很清醒。”
她抬手勾住他衬衫领口,想要把人拉回来继续。
雨势渐大,一声一声砸在耳边,屋里静得出奇,江厌避开她的触碰,长睫微敛,掩住了眼底浓烈情动的韫色。
“是我,不清醒了……”
他的嗓音哑得出奇,像是在刻意压制着什么。
周晚意慢半拍地明白过来什么意思,然后看着他缓慢地从床上起身,一颗一颗地将散落的扣子系好,脸上的情动也被灌进来的冷风吹散了点。
“伯母在找我。”
就差临门一脚的时候他突然说这个,周晚意扯过柔软的棉被捂住脸,闷闷地说:“你先走吧。”
“好。”
江厌走之前帮她把窗户重新关好,没了冷空气的干扰,屋内逐渐回温。
随着门锁“咔哒”的咔哒一声,周晚意才探出头来。
她脸红的像个煮熟了的苹果,简直丢死人了!
黎秋知发消息过来说找到江厌了,并且叫她也下去一起喝点姜汤去去寒。
周晚意心一紧,不想这么快见到江厌,但又不好拒绝黎秋知,只能不太情愿地回了个好。
她去浴室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凉水不断地冲击盥洗盆,周晚意倾身,将水流从中间截断,泼到自己脸上。
一直等到脸上的热意全部退散,她才敢开门下楼。
一楼灯光明亮,刚刚还情动不已的江厌坐在餐桌边,手里捧着杯澄黄姜汤,乖巧地应着周晚意父母的问题。
似乎是听到声响,略微抬眸朝声源处看来,周晚意下楼的脚步忽地顿住。
他眸底还漾着温和的笑意,像止乎于礼的君子,除了温和之外再没掺丁点别的杂质。
周晚意挺佩服他的。
“怎么这么晚才下来?”
黎秋知只不过是随口问了句,却搞得周晚意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她心虚地避开江厌的目光,淡声回答:“刚刚不小心睡着了。”
“姜汤在厨房,你盛好后记得把煤气关掉。”
“知道了。”
姜汤刺鼻,辛辣微直冲天灵感,以前周晚意总是偷偷倒掉,但这次有江厌做比较,黎秋知也就盯得更严了些。
皱着眉捏住鼻子一口闷,闷完之后还要给黎秋知检查一遍,像是监督小孩子吃药一样。
周晚意真心觉得没必要。
监督周晚意喝完姜汤后,黎秋知就推着周鲁豫回房,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小年轻。
家里突然一下子空了下来,看着自己父母头也不回的背影,她放下手里的碗,忽然有些尴尬。
上了年头的壁钟“咚咚咚”地敲了十二下,余音在午夜的静谧中迟迟不退。
江厌的头发已经吹干了,很柔顺地垂在额头上,花衬衫穿着多了丝少年意气,如今无人,之前褪去的孟浪风情又重新席卷而来。
周晚意不太自然地后退一步,低声警告:“这里可不是我房间,你别乱来!”
“哦,”他轻笑了一声,偷换概念:“那在你房间就可以了吗?”
这话砸在耳膜,震得她耳热得很,忽然又想起两人刚才差点擦qiang走火的场景。
周晚意瞪他,“你要是再敢乱说话,我就把你扔出去。”
然而她张牙舞爪的样子并不吓人,反而逗得江厌笑意更甚。
过了好久,他方才停下来,“我好像能理解你撩人的乐趣了。”
极致地撩拨,然后像一个猎人一样,观赏者猎物从入笼到上钩。
的确很有意思。
但猎人被猎物反杀,就更有意思了。
江厌敛了敛笑,目光落在她重新戴上的那条太阳吊坠手链上,也不点破,只是说:“这手链很配你。”
周晚意没注意嗯了一声,等反应过来他在套路自己后不甘心地反问:“你把这条手链一直放口袋里做什么?”
“对我念念不忘?”
“是啊。”江厌并不避讳,看向她的一双眸子灿如星辰,灯光投进去,映出波光粼粼。
这场巅峰对决,最终还是以江厌不要脸而险胜。
“可是我已经不喜欢你了啊,你再怎么念念不忘,不也是做无用功?”周晚意眨眨眼睛,偏要不如他的愿。
木凳子腿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响。
男人起身,遮住周晚意面前的灯光,颀长的阴影投落下来。
他低头,近得周晚意都能看清他脸上的长睫煽动。
“刚才,我们不是已经在房间讨论过这个问题了吗?”
周晚意有些心虚,手不自然地在身侧搅了搅,不太敢迎上他的目光。
江厌低头逼近,嗓音低谴缠倦,带着重重的惑意,“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笃定的话了,至少,得给我留个念想。”
他这番话说得有些可怜,周晚意心倏然一软。
紧接着唇上贴过片刻冰凉,他倾身吻她,但很快便撤离。
他问:“明天有时间吗?”
“什么事?”周晚意不明所以。
“我想请你吃饭。”
周晚意:“没时间。”
江厌伸出长指,轻点她额头,骂她:“小骗子。”
“黎伯母和我说了,你明天下午休假。”
周晚意咂舌,自家老妈竟然把自己给卖了。
江厌得逞地弯唇,“明天下午五点半,我来接你好不好?”
这话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但却半点没有要与她商量的意思。
周晚意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唇,“你说我有拒绝的余地吗?”
客厅里灯光明亮,江厌趁着她不注意又在柔软的唇瓣上啄了一口。
他含糊不清地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