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一波起
话说这头,宋玺接公主进门,今日不过是走形式,待进门后,翌日还要到公主府大办正式的婚宴,皇亲国戚、文武百官莫不出席。因念着苏西婉,周围吵吵闹闹,仪式流程,他都走得魂不守舍。当下嬷嬷丫鬟们扶着公主进了新房,他被推攮着去前厅饮酒。
宋垣和宁枝盛见了宋玺,笑着,宋垣抱着他的腰道:“恭喜五弟,贺喜五弟!你这样的福气,哥哥我可真是羡慕呢。”说着又说了些客套话,才走开。
宋玺在酒席上只顾喝闷酒,不过他酒量惊人,竟是千杯不倒。等众人快散了去,时候到了,众位嬷嬷丫鬟又扶着他去洞房。
“驸马爷,你该掀盖头了。”
宋玺回过神来,喜婆的笑脸,满目的红色,人生一大喜事——洞房花烛夜,本该是喜气洋洋,且又是御赐的婚姻,对方是身份高贵的公主,他却觉索然无味,酒席上,只顾自斟自饮。
婚礼的习俗,身为妾室的苏西婉是回避的。
说起来,已经几日不见她了……
温华坐在大红色的新床上,绞着手帕,等急了,她自己掀开了盖头。
喜婆大惊失色:“公主,你这是——!”
温华索性跳下床,将红盖头扔地上,凤头鞋踩过去,她看了一眼宋玺,多年不见,宋玺竟让她眼前一亮。
她清晰地记得,当年的宋玺,看起来土里土气,还怯场。如今个子不仅长高了,身长八尺有余,就连气质也大变,内敛且稳重。
若是上官隽还活着,与他站在一起,恐怕也是难分伯仲。
上官隽是清风明月,宋玺便是陈坛佳酿。
宋玺见温华举止,恢复了脸色,扫了一眼喜婆:“出去。”
“是是!”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温华抓起几颗瓜子,斜斜挨在榻上,行为粗犷,一副纨绔模样。
她借着烛火看宋玺,果然,宋玺脸上丝毫没有当上当朝驸马爷的喜悦,面无表情,不惊不喜。
温华自然知晓个中缘由,内心一火:“宋玺,你可别给脸不要脸。本公主下嫁与你,你不要不知好歹。”
宋玺看她如此直率,果然和他探听那样,遂也不假装,直截了当地说:“公主,为何我已是二婚,皇上还愿意赐婚你我,你必也心知肚明。”
“你——!”
宋玺毫不留情地给温华脸色,她遂在心里暗道,宋玺此人,不过蝼蚁,怎么配和上官隽相提并论!
原来,温华曾与宫中的侍卫私通,年纪不大,却已经诞下过一个女婴。
这桩丑事,以处死侍卫,弃养女婴结束,
多年来,消息灵通的世家,没有一个愿意向小公主提亲的。
宋玺捏着酒杯,杯子里映出他寒冷的目光:“公主,你我不过是棋子,你是皇家的棋子,我为宋家的棋子,这桩婚事就是一场闹剧。成了亲,棋子的事也就完了。你我最好互不相干。”
温华一听,这是何意?让她温华不要插手宋玺的事?
“好啊,驸马爷竟然如此坦诚。我就直说了,我父皇就是派我来监视你们家,你们家最好不要做出腌臜勾当,否则我禀告父皇,你们家就是下一个苏家,上官家。”
温华冷笑,
“宋玺,你不就是想说,你让我不要找苏西婉的茬儿是吧?告诉你,我偏不!我和她可是有着,新仇,旧恨!”
温华的凤眼凌厉,她狠狠地盯着宋玺。
宋玺懒得和温华周旋,遂退出去,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位公主,倒也比那位林淑萱好上几分,直接,幼稚,想也折腾不出什么高明手段去折磨苏西婉。
接着,公主府的宴席摆了三天三夜,文武百官全来祝贺。
公主一日换三身衣裳,每一身都是极尽奢华。
和宋玺站在一起,可谓是才子佳人,皇上、太后是越看越满意。
这位小公主的婚事一直让他们头疼不已,本还嫌弃宋玺不过是过继之子,且还是二婚,可现在看,简直是一位绝佳的驸马人选了。
至于那个苏西婉,小妾而已,还能翻了天去吗?
达官显贵皇亲国戚这些八卦,传到老百姓处,就变了味。
不知道是谁传了消息出去,说小公主原先有过私通前科,说得很不好听,还说宋玺和宋骋是惨到一块儿去了,头上都是绿油油的。
苏西婉清净了几日,在紫藤居研习功课。心里有事,看书,也是看得进去一阵,看不进去一阵的。
过了些时日,快入夏了,庭院里枝繁茂盛,偶有小雨,淅淅沥沥。这日,宁枝盛端着一碗莲花羹来,顺便带来一则消息,她派人去搜查过上官家的坟地,竟然好几支坟,是空的。
“什么?!”
苏西婉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上官家的坟里没有人,难道,是假死?
听闻上官家是就地正法,直接在府中满门抄斩的,倒也有可能,他们买通了人,造成死亡的假象。
那,上官隽呢,他是不是还活着?
苏西婉坐立难安,不过她现在就算是急,也使不上劲。
温华在她居处安插了几个眼线,她去到哪里,都有温华的人时刻盯着,一举一动皆在温华的监视之下。
她盯着书页,出神了快两个时辰。
她身边现在能使唤的丫鬟,也就春晴、夏欣二人,一个憨傻,一个胆小,是用不上的。
她很是想念在苏家时的大丫头明儿,会武功又忠心,可惜,在流放的时候,明儿染上了瘟疫,客死他乡。
正想着,听闻屋外传来夏晴的声音。
“五爷,您来了。”
苏西婉立刻放下书,走到铜镜前照了照,宋玺摇着扇子进来,苏西婉瞟了他一眼,一眼就看到他头上戴着白玉冠,身上穿着一件白衣,难得见他穿这素色,她微微一愣:“你怎么有空来了?”
宋玺坐下,放下扇子,瞧见苏西婉穿着薄纱,雪肌若隐若现,他给苏西婉使了一个眼色,苏西婉过去,端起茶壶给他倒茶,但听他说:“怎么,是不是我不来找你,你就压根想不起我这号人?”
苏西婉的手一抖,差点把茶洒了出去:“没有。”
宋玺将茶一饮而尽,苏西婉沉默不语,又把茶给续上了。
宋玺说:“别家的小妾,可会曲意逢迎,你为何像木头似的,只会倒茶。”
说完,其实宋玺有点后悔,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苏西婉抬眼道:“宋玺,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之前‘奉承’你,你说我装,现在我不奉承你,你又说我木,你要是不喜欢,大可把我放出府。”
春晴和夏欣面面相觑,怎么这俩人,一见面就吵上了呢?
宋玺放下茶杯,冷哼一声,起来就走了。
苏西婉怔怔地看着茶壶,叹了口气。
夏欣开口道:“婉小姐怎么和五爷说这样的气话……”
整个宋府,现在都等着看苏西婉的笑话。
苏西婉在宋府里孤立无援,纯凭着宋玺的喜爱撑腰。苏西婉竟然给宋玺脸色看?这简直是蠢到家了。
如果可以,苏西婉也不想就这么对宋玺,宋玺帮了她几次,还有救命之恩。
她偏偏在面对他时,言不由衷。
苏西婉思来想去,抓住夏欣问:“五爷平日里都喜欢些什么?”
夏欣扶额,这位为人妾的,是如何取得五爷的欢心?都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妾最爱巧言令色,苏西婉是怎么也和这四个字沾不上边,也就是脸蛋生得好了。
“五爷对他的喜好一向讳莫如深,”夏欣回道,“他就连吃东西,都吃得很平均,压根就没有人知道他喜欢什么。”
春晴也点头:“是呀是呀,就连前头那位五少奶奶,都琢磨不出五爷到底喜欢什么呢。”
夏欣想到了什么,倒是笑了声:“要说五爷最偏爱什么,不就是小姐您啦!”
这个马屁可没拍到苏西婉的心上,她头疼,需要理一理和宋玺的关系了。
在此之前,她欠宋玺一份道歉。
正当苏西婉为和宋玺的冷战发愁时,温华给她找了一个大麻烦。
再过两个月,便是太后的寿辰。
皇上吩咐下去要大办,皇家的习惯,皇后妃子,公主皇子轮流做寿辰的操办,今年,刚好轮到温华公主。
温华本来嫌这活麻烦,要推了去,结果心生一计,这么个大麻烦,就交给苏西婉去办好了,反正,她是主母,苏西婉是小妾,小妾辅助主母,是理所应当的。
于是,她就接下了这活儿,再当一甩手掌柜,把所有的事,都推给了苏西婉。
“苏西婉,你干好了,还有赏赐,说不定,皇上和太后对你刮目相看,你还能摆脱‘罪臣之女’的称号呢。’”
温华的挑衅,苏西婉只能按下怒火。
筹办这么大件事,很容易出纰漏。
赏赐?根本不敢想!平平安安办好,就好了。
温华可真会算账,就算她苏西婉办好了,明面上,也是温华的功劳最大,她苏西婉,也只能跟着喝汤。
要是办差了,苏西婉肯定会被她推出去,当替罪羊。
温华觉得自己的计划可谓是天衣无缝,寿宴的每一个环节,都能给苏西婉下套,她就不信整不死她。
温华躺在美人塌上,几个面首给她捶背,面首们都一律高鼻深目,肤色较黑,有些异域风情,有一两个能唱的,还有一个会跳西域舞。穿着半截衣服,身为男子,竟也能婀娜多姿。温华看得入迷,场面真是荒淫无度。
宋玺大步流星地走进公主府,公主府里陈设豪华,熏着波斯进贡的浓烈熏香。
宋玺见到温华奢靡无度的模样,冷冷道:“公主,听闻你让婉婉辅佐你办太后的寿宴?”
温华坐起来,遣散那些娇娇妖妖的面首,摸了摸自己的金簪子:“不错,驸马有何意见?”
宋玺说:“世人都知苏西婉就是个草包,公主,你这不是给自己挖坑吗?”
温华这脑袋,这次也算瞎猫撞上死耗子,手段倒也不复杂,可操作的空间是很大。
但听她高傲地说:“我就是要给苏西婉下套,我要让她知道,没了苏家,她什么都不是。我温华,可还有皇上和太后护着。”
想到过去,苏西婉就算名声很臭,可因着家世和美貌,还是京城第一贵女,生生夺去其他人的风头,她温华简直嫉妒得发疯。
她又自信道:“驸马不会想要帮她吧?那请便。”
宋玺一想到,苏西婉的冷脸,何不像被泼了凉水一般。
感情之事,都是相互的。
之前苏西婉不信任他,他也没办法对苏西婉坦诚。
现在苏西婉冷落他,他更心如刀割。
温华早就知道,苏西婉爱的是上官隽,宋玺和苏西婉的关系不好。
哪个男人会喜欢一直给自己冷脸的女人呢?
温华冲宋玺娇俏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