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个愿望
等秦慕砚醒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
他睁开双眼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口中不自觉地呢喃出声：“妈妈。”
“哥哥你醒啦！”一道雀跃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秦慕砚扭头看去。
一大一小两个人坐在小马扎上，双手托腮齐齐看了过来。
对上应鸦和妹妹的视线，秦慕砚这才彻底清醒。
小姑娘已经扑到床边，小嘴叭叭的：“哥哥你还热不热呀？姐姐给你看病花了好多钱，姐姐真好！刚刚脸臭臭医生叔叔给你打过针哦！他说……”
等关心完了哥哥，她又讲起之前发生的事情。
应鸦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低头研究手机。
手机正在充电，移动充是秦栀幼借来的。
小姑娘嘴巴甜又会撒娇，在这种事情上无往不利。
缴费之后手机里只剩下三百零三块。
多一毛都没有。
原身穷的肉眼可见。
应鸦将目光转向肩膀上的小麻雀。
小麻雀也心有灵犀地扭头看她。
“唧！”
下一秒，小麻雀就被应鸦一把抓住倒拎起来，用力晃了晃。
“唧唧唧唧…”
别晃了别晃了！
再晃就要吐啦！
应鸦半眯起眼，伸出手指戳了戳它鼓鼓囊囊的小肚子：“吐点金币出来，宝石也行。”
小麻雀：“……”
我没有这个功能qaq。
“没用！”应鸦无情地将它丢出去。
病床上的秦慕砚再次被一团毛茸茸的小东西砸中脑袋，小麻雀一路从他脑袋滚到被子上，站了半天没站起来，一双绿豆眼里面盘着蚊香圈。
刚刚还在气愤和后怕的秦慕砚懵了懵，习惯性地将小麻雀扒拉进掌心捧起来，扭头呆呆地去看应鸦。
他瘦巴的小脸带着病态的苍白，眼眶很红，望过来的眸子泛着清凌凌的水光。
就像只被欺负了的红眼睛兔子。
啧，爱哭鬼。
应鸦心里想着，嘴里便说了出来。
“我不是！”秦慕砚立马大声反驳，还用小细胳膊恶狠狠地擦了擦眼睛，“我只是眼睛里有东西。”
“哦……”应鸦拖长尾音，懒懒应了一声。
秦慕砚还想说什么，一阵香味传来。
“咕噜噜……”
“咕噜噜……”
“咕噜噜……”
应鸦三人的肚子整整齐齐地发出“饿了”的声音。
两小只从昨晚就没吃什么东西，他们早就习惯了饥饿的感觉，用小手紧紧捂住肚子眼神瞟向应鸦。
仙女也会饿肚子吗？
应鸦被这直白的眼神看得有些脸热。
反派不要面子的吗！
要不是为了救他们这两个小麻烦，她也不至于用完一晚上好不容易攒起来的那点魔力。
拥有充沛魔力的魔女并不需要每天吃东西，偶尔才会享用一些人类进贡的食物。
但如果没有足够的魔力……
最初的尴尬后，两小只的视线控制不住地看向香味的源头。
临床的一个小男孩正靠在自己母亲的怀里啃香喷喷的手抓饼。
酥脆多层的饼皮泛着油光，里面包裹着嫩绿的生菜叶和红色的烤肠。那小男孩每咬一口都会发出“呼呲呼呲”的声音，病床上他的父亲会递过去一盒巧克力牛奶，还贴心地叮嘱道：“不要被烫到。”
秦家兄妹眼巴巴的看着，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应鸦突然站了起来，小马扎划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两小只听到声音身体本能地瑟缩了一下，他们飞快收回视线，不再表现出任何羡慕或是眼馋的神色。
两人就像是小鹌鹑一样，挤在床头瑟瑟发抖。
她是不是生气了？
他们不仅给她添麻烦，还没礼貌地盯着别人看。
他们不是又馋又懒又讨人厌？
……
“一共十八块，谢谢惠顾！”
街边小店里，老板乐呵呵地扫了二维码，忍不住多看应鸦几眼。
这么漂亮的女人在老城区可不多见。
应鸦付完钱后坐到桌边，秦家兄妹此时正坐在她的对面。
他们双手老实地放在膝盖上，小短腿乖乖垂在椅子边，眼睛一直看着应鸦，她走到哪儿视线就跟到哪儿。
很快老板就将食物放到桌上。
大盘子里放着三个白胖的大肉包，旁边还有三碗冒着热气的八宝粥。
两小只看到食物上来后眼睛都直了，但都没动。
在应鸦带他们走进这家店的时候，两小只可以说是又惊又喜，本以为她会嫌弃他们麻烦又没用，没想到她竟然带他们来吃东西！
“看什么？快点吃！”看他们磨磨蹭蹭的，应鸦勉为其难地将大盘子推过去。
“谢谢姐姐！”小姑娘再也忍不住，她顾不得烫伸出小手捧起一个大肉包，一边鼓起小嘴呼呼地吹，一边递到哥哥嘴边：“哥哥吃！”
“妹妹先吃。”他将包子推了回去，然后学着大人模样，小脸严肃：“谢谢你，我们以后一定会还你钱的！”
应鸦倒是一点也不客气，欣然收下了年幼/男女主的感谢。
说完话后秦慕砚没再动，甚至不去看桌上的食物。
他刚刚还很凶地和她顶嘴了，一点也不好，但她不仅没有和自己计较，还给他们买吃的。
明明她自己也没有多少钱。
他想也许自己少吃点，就能减轻她的负担，甚至可以……讨好她。
其实他很饿，胃里空空的，但是没关系他刚刚吊了葡萄糖，应该还能维持一阵子。
小家伙就这么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
“唧唧！”
小麻雀不知道什么时候飞到了桌子上，它好奇地踩在盘子边缘，歪着脑袋看里面仅剩的一个大肉包。
“唧！”
它用自己的脑袋用力撞了一下，接着就被弹出老远。
肉包子也因为它的撞击翻了个身，掉在了桌面上。
“小麻雀！”秦慕砚伸出去阻止它的手就这么僵硬在半空，没来得及接住肉包。
就在他思考要不要偷偷放回去的时候，应鸦威胁的声音传来。
“你要是敢把弄脏的包子放到盘子里，我就把你变成毛毛虫。”
说完她斜斜睨了小麻雀一眼。
好一会，当肉包上的热气变少了，秦慕砚才小心翼翼伸出手。
肉包子又白又软，捧在掌心有让人想要大哭的温度，就算掉在桌上也一点不脏。
用力抽了一下鼻子，他压低自己的小脑袋，几乎以虔诚的态度张嘴咬了一大口。
松软的包子皮破开，热乎的汁水溢出，鲜美的肉馅让他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一起吞下去。
小家伙用力克制住喉咙里发出的哽咽声，弯曲的脊背微微发颤。
深藏功与名的小麻雀见他们都吃上了，欢快地叫了几声，在桌面上蹦蹦跳跳。
一小块包子皮被递到了小麻雀面前。
秦栀幼小声问道：“你要吃一点吗？”
小麻雀没想到女主会想到自己，用力地点点头。
秦慕砚也掰了一小块喂它：“我的也给你。”
应鸦则单手托腮看着他们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秦栀幼突然想到什么，歪着脑袋看向应鸦：“姐姐为什么不用魔法变出好多好多好吃哒？”
她问的很小声，还精灵古怪得用小手挡在嘴边。
秦慕砚也好奇地看过来。
“唧唧！唧唧！”小麻雀举起一边的翅膀。
这题我会！因为没有魔力啦！
“闭嘴。”应鸦伸出手指捏住小麻雀的喙，恶声恶气地威胁两小只，“吃饭的时候不许说话。”
小麻雀：“……”·a·
两小只假装没看到，齐齐低头喝粥。
看到他们不敢反抗的样子，应鸦得意地抬了抬下巴，漫不经心地将包子皮掰碎喂麻雀。
街上来往的行人走过这里的时候都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
破旧小店里炊烟袅袅，坐在里面的女人比野蔷薇还要艳丽招摇，她与老城区格格不入，像是一副浓墨重彩的画，雍容华贵，天生焦点。
在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里，一个脏兮兮的小身影正偷偷看着一切。
此时的小陆成渊比秦家兄妹狼狈不知多少倍。
油腻脏乱的头发遮挡住大半张脸，身上披着一块破布，露在外面的肌肤上遍布狰狞的伤口、硬痂和淤青。
有的伤口还很新鲜，正滴滴答答地往外冒血。
他蜷缩着身体靠在墙角，胃里传来尖锐的疼，可是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好似已经习惯一切，唯有一双狼一样的眼睛里透着诡异的光。
小陆成渊定定地看着街对面的应鸦。
从那辆小货车里逃出来后，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只是遵从着自己的本能跟着她。
他不敢靠近。
一想到自己的模样和……便更加自厌地将自己往阴影中塞了塞。
突然，应鸦若有所觉地看了过来。
小陆成渊猛地躲到墙后，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瘦弱的小胸膛剧烈起伏。
她……她是不是看到他了？
她会不会更加讨厌自己？
一想到之前在小货车里她看自己的那个厌恶的眼神，他就感觉心头一阵阵的恐慌和难过。
小家伙慌乱地想着，小脑袋里乱糟糟的冒出的很多奇怪的念头和画面。
有什么东西转瞬即逝快的让他来不及抓住。
“唔……”
一声痛苦的闷哼响起。
小陆成渊猛地将自己单薄的小身体用力蜷缩起来，纷乱的思绪也被极致的痛苦打断。
类似肌肉撕裂的声音隐约响起，黑暗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很快墙角便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