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玉簟凉「注」
「晋江独发,作者:如故呀」
走出小巷,程暖暖和谢屠苏的身形缩小,场景转换。
幼儿园时带自己从午休室溜走去玩滑滑梯,结果被小奶狗吓得吱哇乱叫,紧紧依靠自己的谢屠苏;
初中时摆平梁山,替自己担错的谢屠苏;
高中时听懂了数学题,偏要自己一遍遍讲解,事后又暗暗讨好自己的谢屠苏;
大学本科时经常到国外执行任务,只要有条件即使再苦再累也要给自己写信的谢屠苏;
以及……研一时在梧桐树下亲吻自己额头的谢屠苏。
变来变去,最终定格在那个空荡荡的窗户。
n城第一人民医院。
“谢屠苏!谢屠苏!谢屠苏!谢屠苏……谢,屠苏……为什么啊……凭什么……”病床上的女人泪水涟涟,表情愤恨又委屈。
病床边的程父和程母听到程暖暖的呢喃,表情都有些尴尬。
程母按住程父的手,率先打破诡异的气氛:“小江,你别多心,谢屠苏是暖暖小时的玩伴,他出意外逝世了,暖暖心里一直过意不去……”
“妈,我理解暖暖。屠苏也是我的好兄弟,这么多年了,我也很想念他。”
“哦哦,要不你先去补补觉,暖暖应该快醒了,危险期算是度过了。”程母竭力避免江蝉因再听到什么胡言乱语伤心。平心而论,从娘家的角度看,江蝉是个好女婿。
“没事的,妈,我陪陪暖暖。”江蝉眼底布满血丝,眼下乌黑,胡子拉渣,衬衣也皱巴巴的。
“小江,我们俩杵在这儿也没什么用,我们去看看李平,这次多亏了把暖暖从火里救出来。”程父不耐烦程母罗里吧嗦的话语,拍板决定。
“抱歉,爸,是我没有照顾好暖暖……”江蝉悔恨,“如果我平时再多注意些家里的电力设备,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人祸易躲,天灾难避,人还活着就好。”程父拿起提前备好的保健品,“我们去看望李平,关林和尚武留在你这儿,有什么事也有人帮着。”
“让关林帮帮您吧,您拿着东西不方便。”
“没事,就让关林在这照应着,你公司的急事也能及时解决。”
“行。爸,暖暖醒了,我给您打电话。”
程父携程母离开。
病房里静悄悄。
江蝉痴痴凝视着程暖暖:“你不相信我对你的爱……满心满眼都是谢屠苏。你心爱的谢屠苏差点儿从我身边儿把你带走……阴阳两隔,你走了,无牵无挂……你这只白眼狼,我对你的好,你视而不见,装聋作哑;对你的坏,你能记一辈子……”
“你喜欢我什么?”女人的声音嘶哑虚弱。
“你是什么样的,我喜欢的人就是什么样的。”
“扑哧——”程暖暖笑得颤抖,肺部抽痛。
江蝉熟练地替她顺气,好像做过千百次般。
程暖暖对江蝉的回答未做出明确回复。
她又有什么资格高高在上评价江蝉口中的喜欢呢?她嘲笑江蝉爱上的是自己捏造的幻影,讥讽他不懂感情,可是,她程暖暖又如何不是个笑话?
她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懂。
“你外面那些‘副业’的事都处理干净了?”
“所有的资料都在那台电脑里,谢屠苏获取了资料也好,他们销毁了也好,都和我没有关系了。”江蝉与程暖暖对视。
“你什么时候知道谢屠苏是正常的?”
“我不知道。我只是怀疑。”江蝉坦白,“从谢屠苏搬进新月居前,新月居周边就多了很多猫。你知道的,因为枫糖不喜欢猫,新月居周围种满了柑橘,猫很讨厌那个气味,我们结婚以来几乎没有猫踏足。”
“你不担心他们对你追责吗?”
“我承认我利用了谢屠苏,我想试试他是不是真的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责任。现在他带走了电脑,他们自会去找他。”
程暖暖不置可否。
“谁救了我?”
“是李平……对不起,我那天在沙发上睡着了,容姨说叫不醒我。绝对是谢屠苏那崽子给我下药了。”
沉默良久,程暖暖声如蚊蚋:“你喜欢过宋书妤吗?”
江蝉俯身,玉似的耳朵靠近程暖暖的嘴:“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有。”
“没有,我喜欢的人是你,一直都是你。”江蝉的话缠绵悱恻,“我在初中的时候结识了我的老师,他教会了我华文,教会我尊重自己的感情。”
“后来,我来到遥远的华国求学。我遇到了一个女孩,那一刻,我想,这是我的女孩。”唇印在程暖暖眼角,吻去泪珠,“她的名字叫……”
“程暖暖。”
“暖暖,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即使这个女孩,她浑身,只有名字和‘暖’沾边?她会无理取闹,行事懦弱自私……”
“她不够暖,我来温暖她。”温柔的花瓣似的唇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巴。
“咳咳咳咳——”医生领着护士进门。
李医生见惯了这种场面,年轻的小护士娇羞着躲闪,又忍不住探头探脑观察俩人。
江蝉若无其事地松开程暖暖:“李医生,您来了?”
“江夫人的纱布可以今天拆了。”
程暖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臂、手腕上裹了厚厚的纱布,后背和双脚似乎也涂抹了药膏,凉丝丝的。
“您的植皮手术很成功,照着医嘱单护理,恢复的效果会更好。”
“医生,我毁容了吗?”她向来爱美。
“没有,您仙姿玉貌,好着呢!”小护士插嘴,手上一层层剥离纱布。
程暖暖松了口气。
“就是下巴有些淤青,养几天就会退了。”
程暖暖的心又提起,迫不及待让江蝉给她找镜子。
江蝉固定住程暖暖乱晃的脑袋,黑褐色的眼映出她的模样:“你看,美着呢!”
李医生、小护士都在忍笑。
程暖暖面子挂不住,抬头,用额头撞谢屠苏的额头。
”哎呦!江夫人,您别动,拆纱布扯到皮肤造成损伤,会留疤的。“
”留疤“二字吓得程暖暖生生定在半空。
江蝉含笑扶着她的头躺回床上。
“您的手术很成功,出院后遵循医嘱单上的内容即可。”小护士轻柔地举起程暖暖的手给她看。
手腕和手肘的地方是嫩红色的,有点点肿,和周围雪白的肌肤格格不入。
李医生注意到程暖暖蹙眉,解释道:“护理几天,肤色就一样了。”
程暖暖还是闷闷不乐。
江蝉道谢:“李医生,谢谢你了。”
李医生和江蝉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和最近要做的检查和康复治疗后,就匆匆往赶往下一间病房。
“暖暖,我去和爸、妈说一声,你醒了,顺便买份饭。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你看办吧。”
“尚武在门口守着,你有事叫他就行。”
“嗯。”
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在空气里起舞,床头的紫玫瑰娇艳欲滴,窗户的视线很好,只有一个低低的平台,小小一片阳光投在上面。
程暖暖看着看着,看入了迷。
墙上的钟表滴答滴答。
程暖暖赤脚下床,走到窗边,手臂伸直向前捞,身子俯冲向地
——江蝉和程父、程母谈笑风生,推门映入眼帘的就是这一幕。
“暖暖!”江蝉目眦欲裂,一个箭步上前,拦腰抱住程暖暖。纵然江蝉力气不小,还是被惯性带了一下,两人跌坐在地,狼狈不堪。
“程暖暖你干什么?”程父怒不可遏,打了程暖暖一耳光。
“孩子她爸,你别动手啊。”程母回过神,去拦程父。
“我看她是欠教训。”反手又是一耳光——被江蝉挡住了,这巴掌打到江蝉手臂上。
程父怔住。
“妈,您带爸去喝口水,这儿有我。”
程父怒骂:“程暖暖她就是……“脑子有病。
程父未尽的话语被江蝉打断。
江蝉拔高音量,全然没了平日的温文尔雅:“爸,您先出去,我会和暖暖共同处理好。”
“哎哎。”程母也怕程父这暴脾气再闹出什么乱子,叫尚武进来把程父拖出去。
平台上小小的阳光也被乌云遮住了。
偌大的病房只能听见喘息声。
“我没想死。”程暖暖一字一顿,“我只是,看到,谢屠苏了。”
江蝉的手握起拳头。
“我就想……问问,他。为什么,要把我烧死……他那么好……”
“我不甘心。”字字句句好像含着沙砾。
“他站在阳光里,我想,抓住他,问问。”
“初三时,妈妈怀着程佳,没时间管我,爸,也没时间管我。”
“家里的亲戚来家里做客,大人都在客厅里打麻将。爸爸让亲戚家的一个……高中生,和我交流学习上的事,希望我能向他学习。”
“他进了我的房间就把门锁了。”
江蝉眉头皱起:“男的,女的?”
程暖暖没理江蝉的疑问:“他从包里抽出一本漫画,摊平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