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冰糖葫芦
床上的人儿睡得正香,丝毫没有因为位置的变化醒来。纪濂在一旁撑着手臂看她,瞧着她又红又肿的双唇,他又忍不住朝她贴近了些。
正巧阿莲朝里翻动着身子,那截玉臂便悄无声息爬上了纪濂的腰间,似乎是感觉到了纪濂怀中温暖,她又不自觉往他怀里缩了缩。
纪濂担心自己压住她的头发,还将手臂往回收了收,睡梦中的她恬静可爱,没了白日里的端庄和灵气,更像一只毫无攻击力的小兔子,无端惹人怜爱。
纪濂低下头,轻轻在她额前印下了一吻。
嗯,两个人睡觉的感觉,似乎很不错。
第二日阿莲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了,纪濂生了病,今日早间也无人前来打扰。
她似乎睡得特别沉,迷迷糊糊睁开眼,却看见纪濂微敞的领口。
她立马清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枕着将军的手臂躺在他怀中,她不光紧贴着将军胸膛,她的手还恬不知耻地放在将军的腰间!腿更是不知死活跨在了将军身上!
她要离开这里!
这是蹦进她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她缓缓将手收了回来,又轻轻把腿放下,费力摒着呼吸一点点挪着,与身后的将军逐渐拉开距离。
纪濂还睡着,但她却丝毫不敢去看,被子刚掀开一个角,还没来得及直起身子,她的腰上就多了只铁臂。
“去哪里?”纪濂哑着声音问,阿莲闭着眼睛没有作声,他便顺势收紧手臂,她便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怀抱。
阿莲发间的清香让他沉迷,他埋在阿莲颈间,用极其细微的声音说了句:“别走。”
纪濂还未醒来,只是凭借着自己的本能将她抱了回来,阿莲缩在他怀里根本不敢动,她试探着喊了一声:“将军?”
身后的人没有回答,只是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似乎还在睡梦中。
阿莲狂跳的心根本安静不下来,她想趁着将军没醒过来偷偷下床,伸手掰了掰腰间的手臂,发现自己完全被禁锢在了他怀里。
她哭丧着脸双眼紧闭,算了算了!就当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吧!
她若是此时大胆一点转头,就能看见纪濂脸上的面具早已滑落,露出那一只完好无损的右眼。
阿莲心中纷乱又无法离开,只好静静躺着等将军醒来,没想到这一等,又把自己给等睡着了。
再一次转醒时,身边早已没了纪濂的身影,小桃早将锦帐撩开,此时正在屋中摆着饭菜。
她撑着手臂起身,见小桃忙碌,便问:“将军呢?”
小桃见她醒来,还未回答她的问题,便凑到她身前神秘兮兮问:“姑娘怎么睡到将军床上去了?!”
阿莲粉面立刻一红,没好气瞪了她一眼,故作镇定说道:“我,我这又不是第一次睡在这里,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哦~~”小桃故意将尾音拉得很长:“那将军又是怎么从您身边醒来的呢?”
阿莲被她说得浑身发烫,故作生气道:“你这丫头!”
小桃捂着嘴偷笑,答道:“将军去营中了,时候不早了,姑娘快起来吃点吧。”
阿莲想着昨晚纪濂虚弱的样子不由得追问道:“今日将军好些了吗?”
小桃知道自家姑娘的意思,意味深长给了她一个眼神,应道:“好多了!生龙活虎的!想必姑娘昨夜很辛苦吧?”
阿莲听着,这才稍稍放心了些,不对!什么很辛苦?!
她这才觉出来小桃说这话的意思,正高举着手作势要凶她,小桃一看情况不妙赶紧跑到了桌边,阿莲在一旁又羞又怒:“你这小丫头,口无遮拦!当心被人发卖了去!”
“哈哈哈哈~姑娘怎么舍得!”小桃毫不客气地回应。
一个早间,阿莲磨磨蹭蹭洗漱,磨磨蹭蹭用膳,又磨磨蹭蹭回到遥山院,一晃眼都已经是正午时分了。
她突然想起来昨夜与齐川的约定,赶紧唤过小桃替她梳妆,匆匆忙忙便出了门。
她的马车刚离开将军府,纪濂后脚就骑着马回来,他翻身下马就朝府中走去,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等他一路回到东院,院中早已没了阿莲的身影,他又赶紧朝遥山院赶去,院中也是静悄悄的。他匆忙唤来常嬷嬷,这一问才知道,阿莲去了齐安堂。
他想也没想,转身就朝府外走了去。
齐安堂在祁州城的通济道上,需要穿过祁州城最繁华的同安街才能到达。
这是阿莲来到祁州后第一次出将军府,这外头的世界自然是紧紧吸引了她的目光。
西北的风情不同于扬州,这里的人们似乎都特别热情,街上叫卖的小贩声音一个比一个大。
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各色各味的蜜饯果子,造型各异的点心糕点,每一样都让阿莲移不开眼。
人们的穿着似乎都更喜欢浓墨重彩,姑娘儿郎们也都不避讳,时常能看到年轻男女结着伴同游。
阿莲馋那红彤彤的冰糖葫芦,远远地就让马车停了下来,自己跳了下去从那小贩手中接过了三串糖葫芦。
将军府的马车纪濂一眼就能认出来,远远看到她举着三串糖葫芦,他这心里就无端升起来一股甜意。
闹市不能纵马,他便也缓缓跟在马车后头,并不着急上前。
马车一路穿过同安街,没多久便将她带到了齐安堂前。她手中的糖葫芦只剩下了两串,小桃从她身后下车,手上也举了一串。
她刚走至齐安堂门前,那齐大夫便着急迎了出来,阿莲径直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了他,齐川笑着接过,两人看起来似乎十分热络,纪濂便不自觉夹紧马肚,加速跟了上去。
齐安堂的名声虽大,店铺却并不大,铺子中间的药柜前,只站着两个小药童,此刻正忙着替堂中等候的客人抓药。
齐川径直将她领到了旁边的隔间,里面已经提前泡好了茶,阿莲一走进去就闻到了独属于江南的龙井茶香。
齐川贴心为她倒上了一杯,阿莲浅笑着接过,见杯中茶叶舒展嫩黄,茶汤透亮清香,这分明是茶中珍品——明前龙井。
她抬起茶杯浅饮了一口,这久违的江南味道让她忍不住称赞道:“这明前龙井,甚是清甜。”
齐川眼前一亮,笑道:“什么都瞒不过阿莲。”
“齐大夫太客气了,阿莲不过略懂一二。”她一边喝着茶还不忘吃着手中的糖葫芦,一口茶一口糖葫芦,酸甜爽口。
齐川本不喜这孩童吃食,见她吃得开心,便也将那通红的果子咬上了一口。
极致的酸和极致的甜,碰撞出令人兴奋的味道,阿莲吃得认真,唇边粘上晶莹的糖衣竟也毫无知觉。
齐川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唇边,阿莲便以为是这糖葫芦不好吃,便问道:“齐大夫是不是不喜欢吃?”
齐川摇摇头,又指了指自己唇边,阿莲还是问:“不好吃吗?”
齐川无奈只好伸过手,将她嘴边挂着的糖衣轻轻拿了下来。
纪濂刚在对面的茶楼坐下,一抬眼便看到了那窗户后头,齐川正伸到她嘴边的手。
纪濂黑着一张脸,身旁走过来的小二见这位爷神色凝重,身上隐隐透着杀气,便远远将那茶牌子放上了桌,颤颤巍巍问道:“这位爷,想喝点什么?”
纪濂没应,死死盯着那扇窗户,直到那小二又问了一遍他才冷冷说道:“随便!”
那小二如释重负,赶紧拿过桌上的茶牌子一溜烟儿地跑走了。
阿莲和齐川在那小隔间里谈话,齐川想将他自己对于眩盲之症的研究一一说给阿莲听。
阿莲不想让小桃担心,便招呼她上外面等着,纪濂看见小桃出门,这心中的怒气便蹭蹭往上升,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成何体统!
那小二端着茶上来,都不敢靠近纪濂半丈以内,远远伸长了手臂将那茶盏放在了桌角上,便匆匆离开了雅阁。
齐川摆出了一张人体穴位图,大致给阿莲讲解着关于眩盲之症重点的穴位。阿莲听得云里雾里的,问道:“齐大夫,这病是不是要用针灸?”
齐川点了点头,看着眼前这穴位图他有些犹豫,顿了顿还是开口说道:“需要在背上扎针。”
阿莲见他神色略有为难,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他要单独将自己叫来。
他的针灸之术在整个祁州城找不出第二个,但他们男女有别,终究是有些不便,特别是将军那里
她也陷入了沉默,齐川见她没说话,便有些急了,怕她不肯治疗,便道:“阿莲不必担心,扎针之时我可以叫舍妹陪同。”
阿莲知道齐大夫是真心实意想要治好自己,她也断然不会因这小小问题拒绝他的好意。便轻松笑道:“齐大夫不必顾虑,阿莲会配合您的治疗。”
一听她这么说,齐川这才松了口气,正好齐愿刚从外头看诊回来,齐川便撩开竹帘唤道:“阿愿。”
齐愿闻声回神,放下身上背着的药箱,径直朝隔间走了过来。
齐愿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身上只穿着素净的衫裙,头上也基本没有装饰。
许是经常在外看诊的缘故,齐愿的肤色不如阿莲白净,不过那双大眼睛却是乌溜溜的,格外吸引人,哪怕穿着简单,却也能看出是个实打实的美人胚子。
相比起齐川的内敛斯文,齐愿更像是西北人,五官大器,说话豪爽。
她大步走进隔间,一见阿莲便道:“姑娘看着好生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