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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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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回来,他为何杀我?”姜池不解道。

    季野答:“大皇子自年幼就被他令妃当成太子候选来培养,如今文武双全,又广收门客,惯会给人好处,朝野上下都愿推他为太子,而二皇子风流纨绔,不成正形,不受那些文臣的待见,倒是武将有几个愿意追随他的,但成不了大局。”

    “如今你一归京,陛下没几日便给了你参朝议政的权力。”

    “你那皇兄不可能不眼红,你如今是他唯一的对手,你若死了,对他而言只有益无害。”

    姜池认真的听着,心中多了几分了然,扬唇反问:“为什么不会是我那个远在西陵的骆皇叔呢?”

    “殿下居然还记得这人。”

    季野一愣,没能想到这小丫头的大局观如此宏伟,若精心雕琢,姜池未来会成大事。

    季野道:“若骆王想害你,只有一种可能。”

    二人眼眸对上,默契一笑,异口同声。

    “他要造反。”

    姜池从容笑道:“我那皇叔在等,在等一个可以大方出手的机会。”

    “骆王如今守西,手下二十万西陵军,已经被姜帝忌惮许久,他若害你失手,这谋害皇子的罪名他是担待不起的,这夺去兵权的后果,他想来也不愿承受。”

    “殿下,成大事者,需得隐忍。”

    季野话里有话。

    姜池舔了舔略微干裂的唇,一时半会儿没回答季野。

    “骆王在朝中,除了武将外倒是有些文官势力,但臣目前还没摸清,不过这都不急。”

    “最后追杀你的那个刺客,名为楚三刀。江湖人士,不太好杀。”

    “他在江湖还是有些威望的。他若死了,说不定还有多少侠客义士奔着殿下来。”

    “明日带殿下去地牢见他,此人是留是除,殿下自己心里要有定夺。若无什么事,臣就先退下了,臣晚间睡的不沉,殿下莫来打扰臣。”

    姜池不可置信的抬眼看向季野,这人好厚的脸皮,说话半点情分不留。

    虽然她有些馋季野,但她可是良家女子,怎么可能夜闯男子住处。

    不过好像也闯过?啧,这不重要。

    “那臣便退了。”

    季野不咸不淡的说完,甩了甩袖袍,转身就要离开,行了几步,身后突然传来少女脆生生的质问。

    “大人到底为何帮我。”

    少女眸色幽深,嘴角勾着笑意,话语间多少带着些对季野的不信任。

    季野微过侧头,有些忍俊不禁。

    好一只小狐狸,这就不装了?忘了当初是谁主动靠近他说要做他的刀的。

    姜池这丫头,偷鸡不成蚀把米,想利用别人,自己反而看不清局面了。

    “殿下把心装回肚子里,季野为人臣子,向来讲究你来我往,不会让殿下吃亏的,天色不早了,殿下若是有什么需要,同外面的奴才吩咐就好。”

    姜池坐回椅子,闷闷的应付了一句:“那祝大人今晚做个美梦。”

    两个时辰后,姜池只着里衣,冒着雨抱着被敲响了季野的房门。

    “大人下雨了我害怕。”

    但无人应答。

    —

    郁府

    “父亲,您找我?”

    书房内,中年男人身着天青色宽袖长袍,一头花白的长发,工整的由一柄玉冠束起。

    此刻正点着灯,手握书卷细细阅读,见来人后又不动声响的合起书,规矩的落在一旁的书架上。

    一举一动,皆不失风度。此人正是北方边境的定海神针,定北大将军——郁临山

    郁临山今年四十有五,还未到生白发的年纪。但却因常年操劳北方战事,生了满头白发,可他这张脸却如女子一般柔和没有棱角,且格外年轻,如今看着倒像是刚过而立之年。

    因着郁临山有张书生气的脸,却偏偏从武将之职在战场冲锋陷阵,郁临山在民间也被称作“沙场书生”。

    郁坚长得不似他父亲,更似他母亲,一张脸上棱角分明、五官深邃。

    郁临山开了口,声音也如他本人一般,温柔平缓却有力量。

    “三殿下今日在杨家的诗会上被人刺杀,沉慕你可知此事?”

    郁坚愣愣的点点头,“小池子遇刺了?!”

    他昨日傍晚同军中几个校尉醉酒论兵事,一直喝到了天亮才归家,然后便睡到了这时候。

    “她没受伤吧?!”郁坚紧张的将手拍在书桌上,用上了力气,指腹都泛着白。

    郁临山无奈的叹气,倒了一杯茶,推向对坐。不满道:“急急躁躁的,成何体统。”

    “呼,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郁坚松了一口气,坐在父亲对面。

    这下反倒是郁临山觉得不得劲了,他轻眯起眼,凝着眉峰道:“你莫不是心悦三殿下?”

    “说什么呢?!我和池子清清白白。”郁坚一惊,赶忙解释。

    郁临山神色变回了正常,“你最好别对她有不该有的心思,皇室和臣子,可不能有不恰当的牵连。”

    郁坚拿起茶杯的动作一顿,“爹,你想说什么?”

    “哎。”

    郁临山眼有沧桑,缓下声音道:“爹不能在京城呆太久,我离开定北城,陛下会起疑心。蛮族近来也不大安分,留你林叔叔一个人我不放心。”

    “如今你好不容易脱离定北,便先留在京城多陪陪你母亲。”

    郁坚听后,猛的蹙眉。“我与爹一同回定北镇守。”

    “北方留给我与你林叔叔就可以了,如今三子夺嫡,切莫轻易站队,你且留在京城观察,择好明主。”郁临山摇摇头。

    “沉慕,你记住,我郁家儿郎,生来就是为了血洒疆场的。百年来,我郁家效忠的不是姜王室,而是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为了不让战乱再起,为了北姜的子民不流离失所,你大哥与二哥相继献出了生命。”

    “定北的职责,终有一日会落在你的身上。你如今要做的,就是推选明主坐上太子一位,这样爹才能放心的把定北交给你。”

    郁坚山的话语中透着一抹郁坚难以理解的悲凉,他不由放下茶杯,疑惑问:“父亲镇守北边与我推选太子有何关系?”

    “一位开明的君主,会给你在战场上的信念,能让你明白,你只管冲锋杀敌,身后的统治者会保护好你所不能保护到的子民,不会让你心寒。”

    “父亲当年就是走错了这一步,如今我伴君如伴虎,因当年的疏忽,使得这一个不义之君上位,让你母亲与郁家上下处在这水深火热的京城。”

    五年前,郁临山大胜北蛮,护得一方太平。可这却招来了朝野妒忌,引得天子猜忌,没多久,姜帝便下旨将郁家上下从苏州牵来了京城。

    说是皇恩浩荡,其实是某种意义上的囚禁与监视。皇帝下了秘旨,郁家的近亲与远亲皆不可为官任职,就算有那么一两个躲开皇帝爪牙不得不给封官儿的,也少不了官场的欺压刁难。

    郁临山起身拍了拍郁坚的肩膀,“沉慕,如今父亲只剩你一个儿子了。”

    “我明白,父亲。”郁坚压低声音严肃道。

    “我定不会辜负父亲的期望。”

    郁临山收回手。“说起这三殿下,前些日子她归京,父亲忙于军事,只与她匆忙见了一眼,过几日你陪父亲登门拜访。”

    郁坚点头,又道:“父亲何时回北边?”

    郁临山思索片刻,行至窗前,望向北方。“年前必须走。”

    “父亲何不年后再走,也不差那几日了。”郁坚急道。

    郁临山无可奈何的一笑,“傻孩子,陛下可不会给我们那几日安宁。”

    郁坚还想说什么,但被父亲笑着打断。

    “行了,早些回去休息吧。以后少和你军中那几个无赖喝酒。”

    看着父亲的笑面,郁坚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是,父亲。”

    郁坚走后,郁临山独自一人立在窗前,今晚是个雨夜,看不见月亮,这雨势又急又猛,地上已积了一小层水。

    郁临山突然想起来什么,连忙转身,抬手急忙道:“外边雨下的这么大,你带伞了吗?”

    然而身后空无一人,郁坚早已离开。

    郁临山一愣,沉默的收回手,不由得惦记起北方的战事。

    他老了,已经不如从前了。

    可这定北的担子,他还是不放心交给郁坚。

    —

    翌日清晨

    一只信鸽落在季野窗前。

    男人从容淡定的取下信鸽腿上绑着的纸条。

    只见纸上用工整有力的字迹写着:

    “大皇子昨夜遇刺。”

    季野将纸条扔在桌上,瞧着窗外的景色。雨下了一整夜,今早的空气还带着潮湿干冷的感觉。

    “大皇子遇刺?”

    季野浅蹙着眉,有些意料之外。

    男人靠在窗边,眼中还隐约可见一丝刚睡醒的慵懒。今日天气很好,太阳照在身上暖烘烘的,他便这样由阳光照着。

    “大人早啊!”

    少女的大喊打断了季野的惬意。季野睁开眼,望去声音的源头。

    姜池一身鹅黄色长裙,坐在对面房子的屋顶冲他招着手。

    季野有些无奈,不解的问道:“你在房顶做什么。”

    姜池大方一笑,眯眯着眼回道:

    “这样可以离太阳更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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