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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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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厂门前

    姜池刚来,正好和刚从诏狱回来的季野碰了个面。

    男人一身亮白色的披风,背上绣着银鹤纹路。披风里子加了棉,看着有些厚度,让本就瘦弱的季野在这披风的加持下更显得弱不禁风,一头黑丝里夹杂着根根白发,却还是黑色占了多,搭在素色的披风上,格外突兀。

    姜池鲜少见季野穿亮色的衣物,此时的季野戾气褪去几分,但那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可多了不是一星半点。

    姜池心想着,他真美,像冰晶一样不染纤尘,锋利却又易碎。

    巧的是,姜池今日也难得的披了件玄色披风,她以前从不爱深色,更不穿披风,她觉得坠的慌,可能是看季野看久了,莫名的对曾经无感的东西感了兴趣。

    姜池本就生的白,此时被这玄色一衬,更显得肌肤似玉,白净的脸上只稍涂了些口脂。

    黑的如墨,白的如雪,整个人干净的出尘。

    两人俱是一愣。

    姜池突然注意到,季野嘴角边有着一道血迹。

    “大人嘴怎么伤着了?”

    姜池的温温柔柔的问着,满眼担忧,一瞬间季野眼前就又浮现起昨日的情景,心不由得一跳。

    他掩饰性的抬起手,抿了一下嘴角的血迹。

    “啧,今天怎么没轻没重的,居然能被血溅到,看来下次要离远些。”季野凉凉的说着,眼中一片阴狠。

    姜池吸了一口冷气,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

    这这这这这这也太非礼勿听了!

    “咳咳本宫是想来看一看李清的尸体,说不定会有什么先前未发现的线索。”姜池舔了舔后牙槽,小心翼翼的说。

    季野语重心长的哦了一声,甩了甩衣袍,一脸欠揍。“那就这边来吧。”

    姜池眼眸一亮,跟着季野进了东厂,吩咐阿潭与随从留在外边侯着。

    季野回来时身边没多少人马,想来也是,那诏狱本就是他自己家地盘,何必大防特防。

    姜池像是什么祸害一样,让那季野与秋子真在前边大步流星的走着,东厂地形本就复杂弯绕,姜池察觉似乎到了季野的心思,却假装没当回事,只是笑眯眯的死跟着。

    自古以来,人死后都讲究落叶归根,入土为安。

    这世间有且仅东厂有一种秘术,可使人死后尸身保持不腐。李清的尸体如今就被用了这种秘术存放在东厂的停尸房。

    走了约莫一炷香,季野带着姜池来到一座由石头堆砌、像是牢房的地方。

    门口守着几个锦衣卫,见到季野几人纷纷行礼。

    季野微微点头,侧身吩咐秋子真:“你在外边。”

    姜池翘着眉毛,刚静下来的心一下子就被点燃了,这下好诶,可以和大人独处了。

    姜池笑吟吟的和几个锦衣卫打了个招呼,然后蹦蹦跶跶的追上了季野的步子。

    几个锦衣卫不为所动,感觉姜池和季野走远了,突然一下子叽叽喳喳起来。

    “我靠,头儿,这就是那三殿下啊?”

    “确实美啊!”

    秋子真脸色一黑,呵斥道:“你们几个消停会。”

    —

    停尸房里不是一般的阴冷,这是一条很长的长廊,长廊两侧是一个个石洞,每个石洞里都搭着一架台子,台子上躺着尸体,长廊里没有灯,只有每个石洞的壁上挂着一支烛灯,灯光刚好映照在那些尸体的上方,白布覆盖的脸被打上红光,看得出一些轮廓,莫名的有些令人发怵。

    长廊太暗了,烛灯只够照亮停尸台那一小块地方,灯光根本传不到这条路。

    姜池吞了吞口水,有些紧张,不过左右看了看的功夫,她就已经看不清前方季野的身影了。

    “大大大大人,您慢些走,啊呀!”

    姜池着急,连忙几步跟上,突然感觉踢到了什么,低头一看,竟是一截血淋淋的手臂,向右看去,手臂的主人躺在停尸台上,但却是个四分五裂的主人,那人死不瞑目的头颅被立在台上,嘴张得极大,口中满是粘稠的血块,舌头被连根拔起,左搁置在右侧,左眼被挖下不知去了哪里,浑浊的右眼正直直的盯着姜池。

    “大人等等我!”她瞳孔紧缩,睁大双眼,连忙向前追去,这空间太暗,慌乱间扑上一个身影,女孩被吓到,尖叫声瞬间响彻长廊,带起一阵阵回音。

    “别叫。”

    黑暗中传来一道低沉熟悉的声音,慢慢的平复了姜池的惶恐。

    姜池试探着睁开眼,泪水已经充斥着她的眼眶,惟妙惟肖的银鹤静静地注视着她,好似活着一样。

    姜池紧紧的抱着季野的腰,被吓着了,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不停。

    “撒手。”

    女孩声音已经染了哭腔,“我不大人呜呜呜呜呜呜那有东西呜呜呜呜。”

    季野回过身,姜池赶忙从正面抱住季野。男人微蹙着眉,不耐烦的挣了挣姜池的怀抱,但没挣开。

    季野顺着姜池的话看去,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地面上的那节手臂,稍一侧身,就看到了石洞内的惨像。

    估计是秋子真前些天又偷懒了,来了后又忘记了该收拾干净再走。

    季野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觉着好笑。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这烦人精也不过才十六岁。

    季野计上心头,坏笑着低头,贴在姜池耳边,阴恻恻的说:“哦~殿下知道那四肢是怎么下来的吗?是臣派人拿匕首,趁那人活着一刀刀来回割下来的,割了一天一夜,才把骨头割断呢。”

    姜池一听,吓得更是死死的抱住了季野,那力道好像是镶在了季野身体里一样,勒的季野上不来气。

    季野虽然被勒的有些难受,但眼中满是奸计得逞的笑意。

    “殿下若还不撒手,明天可就要成那被肢解的死尸了。”季野看姜池确实害怕,不由得放低声音,试图劝姜池先撒手。

    但,事与愿违。

    姜池哭的更厉害了,趴在季野怀里抽泣个不停。

    季野又挣了挣,还是没挣开,先前那奇怪的感觉再次袭来,呼吸有些困难,他感受到了自己心脏在不停的跳动。

    季野有些头疼,早知道就不吓这娇贵人儿了。

    到底还是个小屁孩儿。

    “好了,臣逗弄殿下的,莫怕了。”季野无奈的哄着怀里的人。

    姜池小心翼翼的抬起头,“骗人是小狗”

    季野嗤笑,点点头。“骗人是小狗。”

    姜池松开了手,退后一步,但似乎又想起什么一样,贴了回来,葱指紧紧的揪着季野披风里的袖子。

    “别分心,跟住。”季野看着姜池小心翼翼的样子,心莫名一软,默许了姜池的放肆,但他将自己的行为归咎于对姜池的怜悯。

    姜池冷静了些,可还是害怕,却又不敢多言,只好死死的拽住季野,紧跟在他身后。

    “大人,我害怕。”姜池委屈的开口。

    “忍着,这点东西都忍不了,还想活着?当废物算了。”

    姜池感觉季野此时的口吻突然有点像九叔。

    姜池吸吸鼻子,没话找话。“大人,您吃午饭了吗?”

    季野没理。

    “大人,您去诏狱审犯人累不累呀。”

    季野还是没理。

    “大人,怎么还没到啊。”

    季野不耐烦的皱着眉,依旧没理。

    过了片刻,姜池自顾自的唱起了小曲,在这满是尸体的长廊里,显得阴森森的。

    “你能不能消停会?”季野冷喝道。

    “可我害怕,不说点什么我难受。”

    季野语塞。

    —

    “他怎么死的?”姜池看着这位温润如玉却已是一具尸体的李清,闷闷的说。

    李清一身青衫,脚上的布靴破破烂烂的,上边还缝了好几个补丁,看得出生前是个节俭的人。

    “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可惜了。”

    “殿下眼里怕是只有皮相了。”

    季野抽出腰侧的弯刀,刀刃掀开李清的右手的袖子,姜池眯起眼,她看见男人手腕处有一排紫色的针眼。

    “这么明显的针眼,六扇门没看到吗?”姜池有些疑惑。

    停尸房有些冷,季野攥拳抵在嘴边闷咳几声,“这针眼是尸体到了东厂才有的。”

    “这倒是奇了怪了。”姜池捏着下巴沉思着。

    过了会,姜池似乎发现了什么,显示错愕,然后眸子一亮。

    “大人,你把他那袖子在往上掀一掀。”

    季野听后,挑着眉,动了动弯刀。

    男人手臂处,一块靛蓝色的兔子刺青暴露在两人眼前。

    “大人可知道这是什么?”姜池试探着问。

    “此等工艺的刺青,只在南疆常见。”季野看样子早就发现了这块刺青。

    姜池许久不语,她需要一点时间来平复她的发现。

    “我在另一个人身上,见过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刺青。”姜池复杂的看向季野。

    姜池的话,是季野没想到的。

    李清的死因,东厂早就查清楚了。

    “李清在死前中过一种来自南疆的蛊,中蛊后会由持蛊人操纵,呈现出一种看似心梗的假死状态,蛊虫会在中蛊者体内为他提供营养,假死状态可维持一月。”

    “也就是说,李清并没有死于回京的路上。”姜池似懂非懂的接话。

    过了会,姜池猛的反应过来。

    “有人想保李清!”

    可会是谁呢?

    一方想要李清活,一方想要灭他口。

    李清到底做了什么或者知道什么事情,让两方势力争相夺取他的性命。

    季野点点头,握着弯刀点了点李清手臂上的针眼。

    “他真正的死因,是这排毒针。”

    “还有,你方才说在什么人身上见过这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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