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14放生
怒气刚起来一点，她直视着唐芊羽的眼睛，一句卧槽眼看着就要脱口而出，又卡壳在喉咙里，变成一声呜鸣。
又来了。
又是那种让人心生颤栗的注视，就像要把她整个人一起吞吃下肚似的。
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以后，此时的余得甜不得不承认，这本辣鸡古早替身言情小说本身，似乎有哪里出了问题。
男主那么久没出来也就算了，女主说她要复仇，可至今也没见她付诸行动起来，反倒是成天和她这个炮灰女配贴在一起……
根据她好奇看过几本橘味文学的经验来看，面前的这个女主大人，似乎、真的、好像爱上她了！
可是，为什么呢？
首先她很确定，自己和唐芊羽没有什么牵连，记忆里碰到最为难忘的事情，也不过是有那么几次偶然的机会，见到父母真正的女儿发疯给她看的模样。
两人打过几次交道，她对这种行为谈不上厌恶，委实也说不出喜欢的话来，余得甜只是觉得自己挺奇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奇怪在哪里。
正因为那么一点点类似的地方，所以，当余得甜面对唐芊羽的时候，心里即便是害怕的，也不算是毫无面对这种人设的经验。
怕着怕着，就逐渐习惯了，没有生出一点反抗的想法。
也许，是她太过于咸鱼，和听天由命了吧。
总是想着，反正唐芊羽也没有触碰到她的底线，还能凑合着过一下。
可面对如今这种情况，余得甜有点懵逼了。
她身后是先前躺过的软皮沙发，质地算是可以的，不然她也不至于一回来就躺在上面睡死过去了。
余得甜开始想七想八，想一些她看过的橘味情节，主人公是她和唐芊羽。
比如唐芊羽下一秒会将她扔在沙发上，先伸手小心地护住她的后脑勺和脖子，然后，根据她现在的人设，带着报复之心，惩罚地吻下来。
想到这，余得甜的眼睛开始飘忽不定，一会儿看唐芊羽的脸色，一会儿看唐芊羽的唇，在暖黄的灯光之下，像是铺设了一层香甜诱人的橘红色。
余得甜的呼吸逐渐慢了下来，唾液分泌激增，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胸膛的位置哽住了，让她的喉咙不禁动了动。
不想去思考什么了，那样迅速地运转起来，大脑也真是怪累的。
不知为什么，认识的这段时间以来，她始终无法对唐芊羽的所作所为发飙。
随波逐流，是一种被周围的环境推动前进的力量，偌大的江水人潮里，总有人不甘于向命运臣服，这些人勇敢地选择了逆流直上，抵抗各种各样的不公平，拼搏出一份精彩的未来，比如唐芊羽。
但她余得甜是随着江河与泥沙俱下的，和唐芊羽处在截然不同的两个极点，唐芊羽到底图她什么呢？
她又有什么东西可图的，余得甜想不明白，索性闭上了眼睛，再度将选择的权利扔给了唐芊羽。
看着像死鱼一样臣服的余得甜，唐芊羽却忽然没了兴致，这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明显不是的。
余得甜跪的太快了，稀里糊涂的，什么都想不明白，就知道一味地后退后退再后退，直到退无可退的时候，安静地等待命运降临。
这样的她，可能到死，都是个糊涂鬼，好拐骗，但不是她想要的。
唐芊羽的眼睛骤然清明起来。
面对余得甜这种小混蛋，唐芊羽有点庆幸自己生来是个女的，性别让她对余得甜的欲望，更多是表现在心理需求上面，连带一起燃烧起来的那点肌肤之亲的渴望，只要她还有理智，还能好好地克制住自己的内心，便也没那么难以消除。
唐芊羽也闭上了眼睛，隔绝了余得甜在她面前那张任她宰割的脸，唐芊羽深深地吸入一口气，又将那口气轻轻呼出。
然后，唐芊羽睁开眼睛，心中已经有了个模糊的决定，她慢慢地将余得甜放了下来。
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到来，余得甜的心里松了口气，果然是她想多了，女主大人对她没有那种意思，不然，一些逻辑根本就说不清。
现实生活又不是童话世界，唐芊羽又怎么会因为两人之间一次偶然的深入交流，便彻底爱上她了呢？
没那个道理的。
余得甜说服了她自己，自觉忽略了那点一闪而过的失落，缓慢睁开眼睛，将想好的理由宣之于口：“不好意思，小羽妹妹，我刚刚有点饿昏头了，谢谢你将我抱起来，我才不至于晕倒过去，不过现在嘛，我已经好多了哈哈。”
边打哈哈边挠头，这是余得甜一贯缓解尴尬的做法，此刻的她，也下意识地对着唐芊羽用了。
唐芊羽本来还有些生气的，见状也不由无奈地笑出了声。
“嗯，”唐芊羽抬起手来，刮了刮她的鼻子说，“甜甜，刚刚我抱你时，闻到你身上有一股子汗臭味哟……”
余得甜的脸砰的红了，尴尬得恨不能脚趾抠地，连打哈哈和挠头也救不了她。
她嘴唇动了动，嗫嚅着道：“那我……这就去洗个澡好了。”
余得甜话一说完，人就掠过唐芊羽身边，飞也似的跑了。
唐芊羽也在下一秒转身，死死地盯着她离去的背影看，没有人知道，现在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余得甜消失在她的视野以后，唐芊羽也回到了她后来的那个房间，打开衣柜，没什么兴致地看了一眼，选了套偏向于中性风的衣服。
看着选好以后，被她放在臂弯处的白衬衣、米色中长无扣薄款西服，还有黑色九分直筒阔腿裤，唐芊羽自嘲地嗤笑一声，将那西服外套扔在床头，再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余得甜洗完澡出来，身上穿着舒适的睡衣，只觉得刚才的那些烦恼没了一半，只要再吃一顿好的，美美地睡上一觉，明天一早起床就能满血复活。
思及此，余得甜走向了饭厅，现在是入夏的季节，她不太想吃热的东西，也对肉失去了热情，所幸唐芊羽炒的小菜里，素食偏多，有蔬菜沙拉，还有她最爱的小黄瓜，那模样一看就十分脆滑爽口。
余得甜拿起桌上放好的两个碗，走向灶台处，那里有个放了一半冰块的箱子，唐芊羽已经将煮好的热粥放在里面，再等个一时半刻的，就刚好不冷不热了。
余得甜索性将碗放在旁边，去冰箱里选了点饭后水果，清洗干净了放在果盘里，端上了桌。
十分钟后，粥已经凉得差不多了，她动手舀了两碗米香浓郁的米粥，在端回去的路上，听到细碎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是唐芊羽朝她走了过来。
余得甜停住了前进步伐，目光落在唐芊羽身上，呼吸也不自觉地放轻了。
今天的女主大人也好好看，她一头长发用发带高高绑起，只留下额前几缕修饰用的碎发，将她优越的五官完美呈现出来。
余得甜不太敢和她进行目光对视，眼睛便一直放在她秀挺的鼻子上，偶尔可以窥见她细腻如奶脂玉一般的脸颊边，还有那存在感不可忽视的粉嫩薄唇。
只一眼，就让她不敢再看局部，目光所及变成去看整体，只见白衬衫勾勒出唐芊羽的身体曲线，阔腿裤行走间被风掠过，将唐芊羽衬托得身修腿长，飒气十足。
余得甜的目光不禁放远了，直到唐芊羽走到她身边，拿走她端着的两碗小米粥，方才如梦初醒。
唐芊羽看破不说破，语气平淡道：“甜甜你还愣在这里干嘛？今晚不想吃饭了，嗯？”
说完端着粥走了，不留给她一点反应余地。
余得甜摸了摸鼻子，又看了下自己不讲究的睡衣，慢悠悠地走回去了。
她在桌子上扒拉着粥喝，唐芊羽时不时给她夹一筷子菜，余得甜便乖乖吃了，偶尔偷偷地用眼角余光去看她。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女主大人好像忽然间改变了不少，像只收起了锋利爪牙的白狐狸，高贵端庄之余，还有点绒毛类动物那种自觉散发魅力，吊足了人胃口的抓心挠肝之感了。
两人都在安静吃饭，唐芊羽除了一如既往地给她夹菜，再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了。
余得甜悄悄在心里松了口气，想着她或许也不是不能和女主大人和睦相处，让她们之间的合作变得简单一点。
饭后，唐芊羽拿过水果刀，给她削梨子吃，动作也还是像过去那样赏心悦目，余得甜看向她不断转动梨子的手，唐芊羽目光专注，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她淡淡地开口道：“余得甜，你对未来的计划是什么呢？”
嚯！
女主大人叫她全名了，这给余得甜一种正式谈话的感觉。
唐芊羽这么问，是已经想到两人合约终止之后，被她放生的自己该选择什么样的生活了吗？
余得甜沉默片刻，摇摇头说：“我不知道，没有打算，说来不怕你笑话，我一直以来，都是被外界推着前进的，说起来，我还从来没有想过，我自己想要什么？想走上一条什么样的路？最终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都是我没有想过的。”
唐芊羽拿刀的手一顿，轻笑道：“看出来了。”
没一会，她边继续削梨，边和余得甜聊天。
“既然，你已经来到了这里，又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去，也是时候该定下心来，好好地想一想，怎么去融入现在的这个世界生活了，”唐芊羽说，“甜甜你要知道，如果你不去努力的话，没有人能养你一辈子，就算是有，那你好不容易重获新生，又浑浑噩噩地把这一生霍霍完了，那样的你和之前的你，又有什么本质区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