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争锋相对 不欢而散
14争锋相对 不欢而散
蒋独立说完，傅庭玉怔了怔，理解了蒋独立话中的意思脸颊火辣辣的发烫，一片茫然，她一事无成只会学习，以前最大的烦恼是数学题不会做，现在不上学了，烦恼越来越多，无穷无尽，她很想做到让所有人满意可是办不到，不知怎么是好。
她的思想还停留在学生时代，习惯用自己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从来没意识到他们已经长大成人，已到试婚龄，傅庭玉读书读的有些清心寡欲了，她上学的时候平凡无奇，没有男孩子喜欢，其他女生谈恋爱的时候她认真读书，其他女孩结婚的时候她认真读书，从来没想过除了读书以外的事，忽然发现，蒋独立已经是个成年男人了，蒋独立是很好，可是他不可能跟她谈一场柏拉图式的恋爱，她想原地不动，他不可能一直站在那里等她，
傅庭玉想过他们之间肯定困难重重，最后像公主王子一样过上幸福的生活，她想着再大一点，等到二十五岁的时候结婚，不知道蒋独立愿不愿意等她，他从来没有说过这么重的话，他一直都很克制，男人比女人更容易面对现实，她的脑海里充满幻想，觉得蒋独立跟其他男孩不同，他是个正人君子。
傅庭玉道：“我父母不会强迫我，他们尊重我的选择。”
蒋独立道：“你敢保证你父母不是这么想的吗，他们不是也舍近求远给你姐找个本地的男人吗？你呢？找个本地人，飞上枝头变凤凰，你这么漂亮，应该很多人想娶。”
他越说越离谱了，傅庭玉不想听了，微怒道：“你说什么疯话，你不能这么说他们，我父母从来不会把我当成赚钱的工具，他们从不强迫我。”
蒋独立冷笑道：“你怎么知道？你姐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傅庭玉错愕的凝视他良久，嘴唇微微发抖，坚持道：“我父母不会的。”
蒋独立道：“你在学校的时间太久了，跟这个社会都脱节了，学校教你这个世界多么的美好，正义，你的成绩好，所以你理所当然的以为这个世界人人平等。”
“你以为你很了解你的父母，其实不然，你的生活圈子太小，等你真正走入社会会发现金钱比感情重要，你父母不是经常因为钱的事争吵不休吗，你会慢慢发现，感情什么的都是狗屁。”
“你父母就想让你嫁给一个有钱人，让你的生活无忧，既然这样，我比他们有钱，你嫁给他们不如嫁给我。”
傅庭玉从来没有听过这么恶劣的话，这些话是从蒋独立嘴里说出来的，觉得受到极大的侮辱，身体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生硬道：“不许你这样诋毁我父母，他们不是这样的人，你从来没有跟他们说过要娶他们的女儿，怎么知道他们不同意。”
蒋独立俯下身来，灼灼的目光盯着她，苦笑道：“是你不让我说的，你说保密，你说现在时机不对……女人真是不讲理的生物，那好，我现在就跟他们说，说我想娶你！”
傅庭玉不会吵架，每次难过的都是自己，她沉默了一会儿，两滴热泪随之滑落，哽咽道：“你不要说气话了，你父母会同意吗，他们不喜欢我，我不听话，脾气又坏，不会做饭，没有一条符合你父母选儿媳的标准。”
傅庭玉用袖子擦去脸颊上的泪水，喃喃的道：“你觉得你父母和我父母会同意吗，他们大概会大打出手，闹的不可开交，我妈和你妈很早就不和了，她们彼此看不顺眼，你妈强势又霸道，我妈怕我嫁过去受委屈。”
蒋独立哑口无言，没有什么比搬出陈静更有说服力了，能得到父母认可的婚姻要幸福的多，顺利的多。
他不置可否，神色间寒霜凛冽，沉声道：“你不能这么评价我的父母，他们年纪大了，想抱孙子有什么错，你又不能……”
不能什么？不能结婚，不能给他生孩子。
一阵沉默，蒋独立脸上的神情绷的紧紧的，道：“你父母不是照样反对！你爸还挺关心我的婚事，热情的给我拉媒牵线，你爸怎么不把他的女儿嫁给我，他们选女婿从不把我考虑在内。”
傅庭玉低垂着脑袋，没有看他，这是他们第一次吵架，小声道：“那是因为你给我父母留下的印象不好，你上学的时候女朋友太多，太花心，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我爸是看着你长大的，他总是见到不同的女孩子去你家找你，这世界上没有一个做父亲的会把自己的女儿交给这样的人。”
蒋独立嘴边的冷笑僵了僵，他没想到小丑竟然是他自己，他的那些陈年旧帐被翻出来，顿时语塞，因为这是事实，傅思文可以作证，他们几个男孩从小天天鬼混，对他可谓了如指掌，他突然发现自己给自己挖了这么大一个坑。
见他不说话，傅庭玉感到内疚，觉得不应该说这些，一来，她没有立场，二来，人家有人家的隐私。
半晌，蒋独立道：“我承认，我坏透了，我是流氓，卑鄙无耻，龌龊不堪，我交女朋友，是因为……”
沉默了半晌，似乎难以启齿，傅庭玉道：“因为什么，不要为你的花心找借口了。”
蒋独立的脸突然红了，结结巴巴小声道：“你不敢碰你，我又不是和尚。”
他的话音刚落，傅庭玉的脚底一软，险些扑倒，这些温柔的话让她读了十二年的圣贤书一时无法应对，课本上没有教过，额头直冒冷汗，知道蒋独立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意思了，虽然现在思想开放恋爱自由，可这种事怎么能乱来，她觉得应该为喜欢的人守身如玉，不过蒋独立大概不想，傅庭玉胡乱的擦了擦额头，不敢看蒋独立的眼神，转身想要走，结果被他拦住了。
蒋独立拽了拽傅庭玉的衣摆，静静的看着她，道：“我不会跟其他女人结婚。”
傅庭玉道：“你不是说你们没有联系吗，那她怎么知道你的电话号码？”
“是我妈告诉她的。”
“骗子。”
“你才是骗子。”
“我怎么是骗子了，哼，我也要去相亲，这不公平，你交往过这么多女朋友，我却从来没有交往过男朋友。”
“你是不是心里有其他男人了！你要是找其他男人，我就找其他女人去。”
“哼！你去找你丝丝去吧！”
……
傍晚，傅思文急急忙忙回到家，蓬松的头发满是五颜六色的粉末，急匆匆脱掉工鞋。
傅庭玉百无聊赖，搬个凳子坐在牛棚外面跟牛说话，牛群伏在软绵绵的草垫子上静静的咀嚼嘴里的食物，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傅庭玉，它们心里肯定想：“这是哪来的大傻瓜。”
曹咏梅和傅国超整天忙忙碌碌，无暇顾及她，曹咏梅推着平板车到处割芦苇，给牛群准备过冬的草料，傅庭玉帮不上忙，她的手被镰刀磨出了好几个水泡，曹咏梅说她只会帮倒忙。
傅庭玉心中有苦说不出，只能跟牛群说着心事，傅思文几乎不着家，傅庭玉想跟弟弟亲近亲近，可逮不着机会跟他讲话，他每天下班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洗头，傅庭玉看着他道：“你又准备去哪鬼混啊，整天不着家。”
傅思文一边洗头，一边嘻嘻道：“我去找蒋独立玩。”
傅庭玉双手托腮看着他，想要重新认识这个弟弟，她十三岁回老家上学，一走就是五年，初中毕业回来过一次，到了高中，时间紧任务重，高二寒假的时候回来过一次，住了短短三天就匆匆回学校了，感觉这五年她错过了很多，从不曾真正了解身边的人。
傅思文十四岁辍学打工，他工作的时候年纪小，身子单薄，开始没有厂子愿意要他，觉得他肯定干不来，因为没有一技之长只能干体力活，有一个效益不好的厂子愿意收留他，试着让他干了一个月，这一个月，人们激动的发现这个小伙子诚实，勤劳，能吃苦，无论多脏的工作他都愿意干，傅思文的工资从最初的一千四，涨到两千，工资虽然不多，却解决了家里的燃眉之急。
不知怎的，看着傅思文的工资条傅庭玉高兴不起来，他本来上学的年纪却承受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的重担，傅庭玉打心里觉得对不起家人，因为她上学拖累了弟弟妹妹，傅思文每天干干净净的上班，脏兮兮的回来，不难看出他工作的环境有多恶劣，浑身上下布满粉尘，每天脸上都像是涂了一层水彩画，皮肤被化学品刺激的长出痘印，傅庭玉拿用水泡过的温毛巾给他擦脸。
心疼道：“弟弟，你明年换个工作吧，你的工作又苦又累，化学品对身体不好，换个轻松的工作。”
傅思文用温毛巾敷着脸道：“二姐，哪有什么轻松的工作，好多工厂不愿意要我，他们嫌我年纪小，不要我，再说了，我没有学历，除了去饭店端盘子打工，还能干什么，我不想去，还不如干体力活呢。”
傅庭玉眼眶微红，傅思文笑道：“好了，二姐，没事，老板可重视我了，我的工作也不是很累，老板可喜欢了，准备给我涨工资了，再说了，我不能走，爸养这么一大群牛，需要帮手，我要是走了，牛群要是再得口蹄疫，爸找谁帮忙啊。”
傅庭玉道：“养牛是这天底下最累的活了。”
傅思文笑道：“爸说趁他还年轻，想再养几年，手头宽裕了给我买辆车，我已经会开车了，可惜年纪不到还不能考驾照，爸说买车以后跑出租也行。”
傅庭玉没想过以后的日子，她没有打算这么长远，对傅思文说的这些无感，她不知道以后是什么样子，但肯定一片光明。
傅思文梳妆打扮完毕，对着镜子满意的照了照，抹了抹头发，傅庭玉翻白眼，道：“臭美。”
嘴上这么说，发现傅思文长成了美男子，傅庭玉还是很得意的，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有这样的潜质呢，以前她只知道蒋独立长的好看，从来没把整天哭鼻子的弟弟放在眼里，傅思文小时候跟女孩一样，走路摔跤，晚上怕鬼，夜里尿床，傅庭玉一向觉得男孩子应该顶天立地，不卑不亢，可是在傅思文这里看不到一丝优点，直接忽视了。
这次回来惊讶的发现傅思文好像脱胎换骨了一般，成熟稳重，乖巧懂事，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傅庭玉像欣赏一幅名画一般看着他，乌黑的头发，高挺的鼻梁，结实的肌肉，一身素衣掩饰不住少年的神采，一如画里的少年般明亮。
傅庭玉喃喃道：“家里的这些牛把你栓住了，这么一个大好青年，应该有更好的前途，出去见见外面的花花世界，而不是困在这小小的方寸之地养牛。”
傅思文乐呵呵的笑道：“二姐，我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
傅庭玉道：“你就是出身不好，你比油田那些男孩子强一百倍，他们什么都不如你，不会修摩托车，不会电焊，可是他们的生身好，如果你出生在油田那些职工家里，你也可以到井队工作，不用干最累的活，拿最少的钱。”
“那些人何德何能享受国家这么好的待遇，真是不公平，这么勤劳善良的少年，应该有一个大好前程。”
“这个世界真不公平，那些不如你的人生活富足，这么一个大好青年，受这么多苦。”
傅思文却从来没想这么多，他是个想法单纯又实际的人，认认真真工作才能挣钱，钱不会自己掉下来，他还年轻，有大好的将来，没想到傅庭玉对他的评价颇高，得意的拢拢头发，道：“二姐，有我这么优秀的弟弟你是不是特别骄傲呀。”
傅庭玉哈哈笑了起来，问道：“你是不是谈恋爱了，男孩子要是开始打扮自己了肯定就是谈恋爱了，我不是那么封建的人，你要是谈恋爱了就告诉我，把人家女孩子带回来，我给你参谋参谋，你别藏着掖着啊。”
傅思文有些脸红，忙否认道：“二姐，没有。”
傅庭玉道：“真没有？”
傅思文嘿嘿笑道：“要是有了我肯定带回来让你瞧瞧。”
傍晚，一家人围着木桌吃饭，傅思文火急火燎的推门而入，傅庭玉条件反射的看了看他身后，空无一人，蒋独立没来，他是不是生气了，自从他们上次在水库吵架，蒋独立一连好几天没来了，傅庭玉有些失望，把目光移到手里的馒头上。
傅思文一进门就慌慌张张的宣布一件大事:“妈，我晚上不回来了，蒋独立受伤了，他的胳膊被机床上的刀片削掉一层皮，留了好多血，血把衣服都浸透了，他爸妈送他去医院了，我和二子去医院陪他，看看他伤势如何。”
傅国超和曹咏梅都是善良的人，听到此处，大惊失色，关切问道：“蒋独立没事吧，你快去看看，你和二子路上小心。”
傅思文回道：“妈，我知道了。”
他走后，傅国超和曹咏梅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开来。
傅国超道：“蒋独立这孩子也是可伶，家里的生意越做越大，重担都压在他的身上。”
曹咏梅道： “都怪他那个妈妈，霸道不讲理，去年招了四个工人，结果人家干了三个月都不发工资，拖欠工人的工资，那四个工人就走了，你说她也真是的，人家给你干活，你怎么不发工资，这不是不讲理吗，结果现在好了，没人给他家干活招不来人了，活都让老大干了。”
“唉，还是蒋独立他妈有福气啊，两个二子，都能给家里挣钱了，看看咱家三个闺女，还要花家里的钱。”
傅庭玉听不得母亲这么评价她，撅着嘴道：“妈，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亲闺女呢。”
曹咏梅理直气壮道：“你看看你，每天睡到大天亮，我说错了吗？”
傅庭玉闷闷走出房间把父母的唠叨关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