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夹子一更
《小律师》整个剧组被低气压所笼罩着。虽说有工作人员敢私下八卦几句, 却也没胆子传到剧组外。就连参演的艺人们也安安静静，不敢往外吐露如此惊天大爆料，唯恐自己得罪了制片人，得罪了北晨影视。
所有人都乖乖翘首等待最终的处理结果。
傅思礼唯恐自己无所事事, 琢磨着“蝴蝶效应”愈发胡思乱想。毕竟一只南美洲的蝴蝶煽动一下翅膀, 都能在两周后引发一场龙卷风。那么傅思礼重生后的改变, 或许也会让《小律师》这个大爆剧爆发不起来。
心理忐忑不安着，傅思礼思来想去，干脆拿手机看起了原著小说。
相比印象中的电视剧，相比自己看过的剧本, 小说显得稍微逊色了些。但也算引人入胜, 让人能够看完。因想着自己先前听闻过“有原型”的八卦, 傅思礼对于男主的描写看得比较仔细。
等粗粗翻阅了全文后, 傅思礼屈指在手机屏幕上敲了敲, 目光带着些了然。
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有原型来。但他傅思礼只要想想在相亲宴上见过的人, 便明白为何周兴城如此小心谨慎，兴师动众的暂停剧组拍摄了。
毕竟, 原型是柏理。
听爸爸介绍过家世不凡。
想着, 傅思礼手扣紧了手机，眼眸闪过一道阴鸷。
沈家可真是傲慢的很, 听闻将所有受邀前来的相亲对象都编了号, 供沈瑜进行选择。这摆谱摆的，真跟皇帝选秀翻牌子一样。也真不知道柏家这样的人家为何为配合, 不在意自己被当做商品挑挑拣拣。
就在傅思礼又怨念相亲宴种种时, 有节目组工作人员前来邀请他，态度还带着些恭敬，“傅老师, 周制片请您去会议室一叙。”
闻言，傅思礼稳了稳心神，嘴角旋即挂着恰到好处，人畜无害的微笑。和声感谢过工作人员后，傅思礼朝会议室走去。
一进入会议室内，傅思礼敏感察觉有数道带着些祈盼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好像他恍若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一样。
周兴城没错过剧组大部分主策人员的目光，眉头紧紧一簇，眼角余光瞥了眼坑剧组的原作者，眼底闪过无奈。
这个故事的确不错，经过圈中金牌编剧的修改后更是锦上添花。且为这个ip，他精挑细选，筹备了整整两年，甚至为求逼真还搭建了法援办公室。整个剧组主策人员前期付出的努力实在太多，若仅仅因为有原型就暂停了这个项目，因此所有心血付之东流，那完全不可能。
可现实的压力也的确要考虑到。
把人性转就算了，毕竟若不是相熟的人也猜不出。可为了爽为了女王人设，还编派豪门风云家道中落，女主奋斗掌权。光这点，沈瑜都已经成爆爆瑜了。爆、竹的爆！一不小心就能炸了。
缓缓吁出心口憋的抑郁之气，周兴城缓缓看向傅思礼，笑着邀请人坐下，道：“傅影帝，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这位大神还是你的粉丝。”
一听这话，傅思礼福灵心至，懂得剧组的安排了。
若是上辈子，他定然是拒绝的。没有冒名顶替当原型的事情，万一自己惹了一身、骚怎么办。可现在不一样了，他得要人脉要资源。
他要翻身当资本家投资商，比起演员来，这些岗位掌握着话语权，能量巨大。
在娱乐圈站稳脚跟后，其他不说，帮傅家家居直播带货的事情，便好商量。
眼里闪过一抹精芒，傅思礼维持着原先的微笑，不咸不淡的开口道了一声，“是吗？那还真是缘分。”
“缘分……”周兴城不急不缓着道：“就好像兜兜转转间，傅影帝你先前看上的《太后吉祥》原作是大神的好朋友。这个ip的版权虽然有些波折，但最终还是到了我的手里。”
闻言，傅思礼差点克制不住心中涌出来的喜悦之情。
果真他有些锦鲤运啊。
只要想要的，总有办法拿到手！
感慨着，傅思礼回眸看向周兴城，笑容倒是真挚了些，“那真挺有缘分的。”
见状，周兴城点点头，干脆开门见山商讨如何对外公关小说男女主改名换姓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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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后，沈瑜见到了亲自拿着方案上门的周兴城，一目十行扫过，惊骇的看了眼人，“原型直接定性成傅思礼？你们也够会玩啊！”
“免得播出后再掀起议论。”周兴城眼里带着历经岁月洗练的果决，一字一顿：“还不如从源头开始就掐断。”
沈瑜静静看了眼面色坚毅，带着杀伐之气的周兴城，眉头一挑，把文件递给柏文：“传给思宸他们看一眼。”
“是。”柏文马上应下。
作为当事人，柏理的回应很快，表示同意后，还给出了专业的建议：“把书中这几条适用错误的律法条文更改一下。学术流派通说和现实采用的律法还是有所区别的。德熙法系只是通说而已，并不是律法。既然是法援工作，还是请相关律师把握律法条文。”
周兴城看着传真发过来的修改条文，当即滔滔不绝表示谢意。
沈瑜在一旁竖着耳朵听彩虹屁，暗中记在心里。免得自己日后社交的时候，词汇量少，不会夸人。
上完免费的普法课程后，也等来大忙人沈思宸的回复，对方言简意赅一句话：“既然不打算及时止损，那就多指点指点沈瑜。”
说完，沈思宸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周兴城听得嘟嘟的忙音，擦擦额头不知何时冒出的汗珠，小心翼翼看向沈瑜。
沈瑜抬手指指应对的措施，神色平平淡淡，道：“我跟傅思礼的关系，你不会不知道吧？众口铄金，你也不会不知道。我若是制片人，他也是制片人，势必会被比较。”
顿了顿，沈瑜带着些厌恶道：“他那群粉丝也很容易鸡血上头，各种嗡嗡嗡，跟苍蝇一样够烦人。至于他，自打退婚后就再也没接触过，我也不好发表意见，免得显得自己不大气。”
说完，沈瑜开门见山提自己的要求：“所以，我要求不高，你把《太后吉祥》的ip给傅思礼也无所谓，那是你们之间的交易。但就一点，别在今年播出。”
闻言，周兴城提到嗓子眼的心悠悠放回到了肚子里，缓缓吁出一口气，眉眼间都带着些喜色，开口道：“《小律师》剧组要周转三个地方。拍摄时长共计六个月。我和傅思礼签订过合同，拍摄期间，他是不许接其他任何的邀约，得呆在片场内的。等结束拍摄后，他就算立马着手《太后吉祥》的拍摄，也需要筹备相关班底，以及等位。”
“等位？”
听到这个陌生的词汇，沈瑜茫然的眨眨眼。
“古装片相比较容易出爆款。但成熟的影视基地也就那么几个，一直处于僧多粥少的状态。所以起码得提前三个月联系影视基地的人，做好片场的协调工作。”周兴城看着沈瑜茫然的样子，也就多说了一句，“现代片不一样，虽然没有几个影视基地，但完全可以借民居组建豪宅进行拍摄。至于明国时期的剧，有几个特定的历史建筑需要去海城基地取景外，剩下的豪宅也可以自己构建出来。”
沈瑜表示自己又新学了一个知识点。于是大方的挥挥手，道：“成，你能那么仔细的教我，那我也算给你学费了。这事，你们自己内部解决就好。不过还是得说一句，这种有牵涉社会民生问题的，拍得好了是优秀，拍不好了就是压箱底，一轮游，很容易被人做文章。有些法律问题太过尖锐了，不适合某人发声。”
“自己需要把握好分寸。”最后一句，沈瑜视线落在了传真单上，意味深长开口总结。
周兴城顺着沈瑜的视线看了眼自己身边被标注的条文以及各种出处引用，表情凝重的点点头，“谢谢沈总，我回去就再请律师好好看看剧本。”
“那就不送了，你回去好好整改整改，盯着剧组。”沈瑜笑着送客，“等忙完了这件事，我还要向周制片您讨教讨教选角的问题呢！总不能导演说谁合适就定谁，我也得自己心理大概有个谱。”
周兴城听到这话，想也不想就应下来，还十分谦逊：“没问题。沈总，不，沈制片，你到时候直接联系我就好。”
“谢谢。”
沈瑜寒暄几句，目送着一代大神脚步匆匆离开，还带着些慌乱的背影，唏嘘了一声，扭头对柏文感慨：“周兴城也真是憋屈。得憋着气替别人擦、屁股。”
“所以沈总您目光如炬，选择了制片人这一职业进行历练。”柏文拐着弯夸奖沈瑜，“现实中当公司总裁，也会遇到手底下人埋、坑的事情。也只能先含笑处理好问题，再腾出手来收拾罪魁祸首。”
沈瑜闻言直接瘫在沙发上，“果然还是做快快乐乐的纨绔最简单了。”
瞧着沈瑜又要哼哼哼闹霸总的小情绪了，柏文娴熟无比，张口就道：“苦不苦，想想五三天理38套，累不累，想想当霸总攻累了变成了霸总受，可……”
话还没说完，柏文看着一个鲤鱼打挺坐直身的沈瑜，慢慢悠悠闭嘴不言。
沈·霸总攻·瑜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柏文，待看得人怀疑是不是哪里着装不对了，才带着些幽怨的口吻，恨铁不成钢着：“柏文，你怎么就没有古代那些师爷的野心啊？你自己个偷偷学习，然后当职业经理人，也能捞一个分公司的老总当当。干得优秀了，甚至代我掌管股份。”
柏文在小说里，算得上帮沈瑜站稳脚跟，力挽狂澜的智囊型人物了。
有如此才华，应该单飞。
沈瑜琢磨着，决定趁机跟柏文聊一聊日后职业规划问题。
望着沈瑜眼里带着的佩服与惜才，柏文面色柔和了些，沉声道：“沈瑜，谢谢你。我自认为是能力不差，但是我已经没有勇气决断任何事情了。因此助理这份职业很适合我。”
虽然柏文含笑开口，甚至说到最后还带总结一句——“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但沈瑜闻言还是不自禁将重点落在了“没有勇气”这四个字上，眼眸带着些伤感，陷入了回忆之中。
仔仔细细回想起来，沈瑜之所以能够得到柏文这样全、能的私人助理，原因还在十年前。
那时候，同性婚姻法刚合法。
合法化后没三天，正逢热议期间呢，柏文就被迫朝其父母出柜，朝全校同学出柜了。因为他被人举报保送名额有内、幕。举报的人是柏文初恋男朋友的妈妈。妈妈还闹到了学校来，拿着个大喇叭，说话有些难听。
当时在高一的沈瑜都跟小伙伴们溜到高三教学楼看八卦了。
柏文父母是燕城高中老师，不说古板，但接受不了亲儿子在他们眼皮底下谈恋爱这事。闹着要把柏文送去治疗，说柏文不正常。柏文的男朋友本来是因为法律通过了，才琢磨着出柜的。见自家老妈大闹，一个激动跳楼了。不巧头朝地，死了。
这事闹燕城全高中都听闻了。
最后柏文非但没了保送的资格，甚至挨了处罚，要被休学去治疗。
当柏文处罚结果下来的那一天，沈瑜吓傻了。一个好好的大学霸眨眼间就成不要脸贱、货，勾引的狐狸精，下三滥等等，还要被送到精神病医院。沈瑜吓得直接跑回家。毕竟他是一个学渣啊。学渣出柜岂不是更惨？
因此沈瑜就误打误撞出了柜，但万万没想到沈家上下也没有太强烈的反对。甚至最最古板的沈琏还举了不少例子，安抚沈瑜不用在意。不就是gay，古代都有gay皇帝呢。
正常！
后来沈琏还惜才，问清楚了沈瑜被吓的原因。出面帮柏文转了学。
柏文这个争气的，在高三最后百天冲刺的时间里，历经这些嘈心事，也没有受影响，反而还考了个状元！狠狠给沈家有股份的国际私立学校涨个脸面。
后来柏文接受了沈家的资助出国念书，再后来就回沈家当助理了。
回想着往事，沈瑜眼底的叹息一声而过。对待其他过往还能说一句展望未来的话语，但这事又夹杂了一条人命，不是当事人谁也不能干巴巴的劝一句。
心理纠结着，沈瑜干脆就往后一趟，又靠在沙发上哼哼唧唧，“你看看自己的账户余额啊。我都走上职场了，你为什么还能咸鱼躺。”
“我的业绩不就是你吗？”柏文没错过沈瑜的可惜神色，也知道对方这副撒娇耍赖的模样是唯恐他想起伤心事，是在转移话题。于是配合的开口，“主子，咱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
边说，柏文毫不犹豫拿着遥控器打开了投影仪，一本正经道：“皇上，现在才貌双全的十五位导演，都在等您翻牌子呢。”
沈瑜看着映入眼帘密密麻麻的表格，尖叫了一声：“啊！”
带着些幽怨的凄厉尖叫声响彻在整个总裁办公室。但无奈办公室所用建筑膈应效果太好，声音压根传递不出去，只能在室内飘荡。
听得耳畔余音不绝的回音，沈瑜面无表情，恍若行尸走肉般回到了办公桌，按着额头的青筋，道：“先找个最好看的导演资料，其他人资料关掉。密集恐惧症都犯了。”
哎，制片人，比ceo还忙。
沈瑜第一次制片，自然是要追求剧情的完成度。以及，剧所有版权都是星辰的，但艺人不会永远属于星辰。因此捧剧还是捧艺人，答案显而易见的。
可让沈制片万万没想到，这个娱乐圈会有那么多导演！
明明平时看电影，挑来挑去的，就那么几个导演！
可现在就是拍一部网络剧而已，余总监能够一口气推荐八个导演不带喘气的，周兴城也推荐了几个上升期的后期之秀。外加星辰娱乐本就有合作导演积极毛遂自荐。
以致于，沈制片的工作量有点大。
导演算一个剧组的中流砥柱，算一个剧组的灵魂所在。
所以需要沈制片亲自一个一个的挑选。
要选择一个稍微三观相合的，尤其是要审美观念相合。不然后期制作不是制片人想掐、死导演，就是导演想暗、杀了制片人。
柏文从顺如流照办，看着沈瑜惆怅的模样，还为沈瑜送上一份贺礼。
沈瑜听得动静，抬眸看了一眼，猛得身形一僵，瞪圆了眼看着柏文带人搬进办公室，以办公桌为中心，呈圆形摆起来的贺礼，磨牙：“这是什么？”
“顾总怕您有小情绪，所以监督您。”柏文看着身边姿态各异的等身立牌——虽然星辰名气不太大，但制作等身人形立牌，还是有资源的。对方制作的速度是又快又好，完全制作出了顾总的神韵，严肃认真，一丝不苟。
光看一个就够震撼了，更别提一共制作了十二个。
这排场，够豪气。
心理感慨着，柏文铿锵有力回答沈瑜的问题，还颇为意味深长的朝人笑笑：“是顾总亲自联系我的，还亲自配合拍照摄影。绝对一比一制作。虽然他不能在身边陪您，但立牌可以呀。这份心意难得啊。”
顿了顿，柏文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沈瑜，问，“敢动吗？”
沈瑜：“…………”
沈瑜眯着眼看了眼等身立牌上的龙飞凤舞，连成一句话——沈霸总老攻，宝宝鱼，加油鸭！不由得眼眸眯了眯，有些不确定，“真是顾燊联系你制作的。”
柏文郑重点头：“您给他写情书，虽然是抄《朱生豪情书》，但多用心多浪漫啊，他当然要投桃报李了。”
沈瑜闻言特别感动，效率高超的看完了三个导演简历。一下班，直接迈着腿直奔燕城新开设的工业园区。
初春的傍晚，天黑的很快。沈瑜到达厂区时，就见整个工厂灯火通明，亮若白昼，工人们忙忙碌碌，进进出出。就连空气似乎都带着些勤劳汗酸味。
据闻设备进厂，工人都在三班倒了，还从沈氏名下工厂借了好些熟练工。一群人都忙着脚不沾地，以便于能够在黄道吉日正式开工。
脑海不经意间想起自己得知的消息，沈瑜脚步顿了顿，有些后悔自己一时激动，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提前过来了。万一顾燊忙着，他跑过来岂不是捣乱？
正踌躇着要不要回去时，沈瑜听到了电话铃声，眼眸眯起，小心翼翼的喵了一眼来电显示。确定自己第六感没错，真是顾燊后，沈瑜深呼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
下一秒顾燊带着些低沉磁性的嗓音就传递了过来，似乎能够投过耳畔传进心窝里。因为他说：“我的惊喜是不是迷路了？需要顾燊牌gps导航吗？”
闻言，沈瑜腾得一下子脸都红了。
这一瞬间，沈瑜觉得自己好像春天的小猫要喵喵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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