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乖乖
许北宸带着她来到校门口的便利店，两人刚刚走进去，门口感应器就机械地喊道“欢迎光临”。
苏潆扮了一个鬼脸，跟在许北宸后面慢吞吞地走着。
“拿点吃的垫垫肚子。”许北宸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经中午十二点半了，“待会送你回家吃饭。”
他说完就站在收银台旁边，找收银员要了一包香烟。
苏潆逛了一圈，刚想拿一个乳酪吐司，余光瞟到它旁边的麦丽素。
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那袋麦丽素。
孤零零的一小袋麦丽素被放到柜台上，苏潆低头去校服裤兜里掏手机，马尾顺着她低头的动作垂下，白皙的脖颈露出来，许北宸无意中看见，心情突然似拨云见雾一般……
“微信收款六十二元。”
苏潆动作一顿，怀里突然塞进来两包东西，她本能地伸手抱住，低头看了看是一袋吐司面包和一小袋麦丽素。
出了便利店，苏潆一手夹着那包吐司，一手迅速地撕开麦丽素，拿了一颗轻轻放进嘴里。
黑色巧克力外衣裹着麦芽脆心，苏潆最喜欢这种味道这种感觉。
许北宸看着她的样子微微蹙眉，这种东西能吃饱？果然小孩子还是喜欢吃零食。这种伸腿瞪眼丸，黑黢黢的有什么营养？！
这么想着，他开始撕开烟盒的外包装……
“哥，你吃吗？”
他刚刚抽出一根烟，那个黑黢黢的伸腿瞪眼丸就出现在他面前。
小姑娘拿着一颗麦丽素，小心翼翼地在他面前停留，询问他要不要吃。
许北宸看着面前的麦丽素，被苏潆像拿珍珠一样的小心翼翼地拿着，她的手指纤细，指甲圆润，末端还有浅浅的月牙印。
手指很漂亮。
就这么想着，黑巧克力外衣在口齿间融化。
许北宸回过神来，发现他已经就着苏潆的手，将那颗送到嘴边的麦丽素咬进嘴里。
似乎，他的嘴唇还碰到了苏潆的指甲。
看着他吃完那颗麦丽素，苏潆心里松了一口气。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当然她不奸也不盗。
她只是……
“北宸哥，这件事一定不能让我爸爸知道。”
四周寂静下来，许北宸略微抬起眼皮，瞅着苏潆。
这姑娘似乎和乖沾不上边，比如她现在的眼神，殷殷切切的，但是内里似乎藏带着狡黠。
“嗯？”许北宸忽视口腔里那抹甜味，淡定地挪了挪步子在便利店侧门口半蹲下来，“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苏潆瞪大双眼，她看着许北宸利落地转动着他手上那根烟，深吸一口气。
许北宸抬起头，和她对视。
“北宸哥，我觉得这是一件小事，没必要让我爸爸知道，免得他为我操心。”
不等许北宸回答，苏潆继续说道：“爸爸工作很忙，事情特别多，我不想让他太担心。”
面前的这个小姑娘，肤色白皙，樱桃小嘴红艳艳的，模样生的乖巧，只是性子……
“苏教授工作很忙吗？”许北宸看了看小姑娘，还是把香烟塞回了烟盒里面。
“当…当然忙了！”苏潆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爸爸天天要开会，学校里有很多事情的……”
“是吗？”许北宸看见苏潆手背处的几道红痕，应该是那个叫丁畅的男生挠上去的。
男生的力气还是比女孩子要大一些的，苏潆手背上的红痕看上去触目惊心，带着干涸的血迹。
他皱着眉头，只是在对上苏潆狡黠的目光时，心里的隐怒有所收敛。
这小姑娘真的挺有意思。
于是起了一些其它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你这都和同学打架了。”许北宸将烟盒塞回裤兜，却摸到了他刚刚在便利店里买的那盒防水创可贴，“这要不是我来了，放你们班主任那里，你不得请家长？”
抬头，小姑娘眼里只剩下愤怒，还有气急败坏！
额前的一两缕碎发耷拉下来，加上那气急败坏想咬人的表情，许北宸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这却引来了苏潆更大的愤怒。
许北宸适可而止，只是将矛头转了另外一个方向。
他看着苏潆从头到脚都是校服的穿着打扮，不禁挑眉。
“苏……乖乖？”
声音似乎被温水烫过，许北宸嘴角勾起戏谑的笑容，吐出的字能把苏潆气个半死。
“可是你一点儿也不乖啊。”
“……”
许北宸忽然起身，往她的校服外套里塞了什么东西，但是苏潆此刻处于愤怒边缘，也没有注意到这点细微的动作。
“走吧。”许北宸掏出手机看了看，走向停在便利店门口的顺风车，他回头喊苏潆，“上车回家。”
苏潆回家的时候，苏教授还在开会，她松了一口气，随即换好鞋子瘫坐在沙发上。
“放心回家吧，不会和你爸爸讲的。”
许北宸下车的时候和她说了这么一句，导致苏潆回到家又开始放肆起来了。
家里空无一人，苏爸苏妈都不在家，现在就是苏潆一个人的天下！
她抬起一只脚架到沙发扶手上，捞过茶几上的ipad搁到自己的腹部，解锁……
校服外套里的手机不停的振动，苏潆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
四下黑漆漆的，太阳已然坠入山脚，等月色来温柔地照耀世间。
“干嘛呢？傅西故？不唱歌了？”
ktv包厢里光线昏暗，音响轰轰烈烈地发出震响。
傅西故没有理会喊他的男生，拿着手机起身退出嘈杂的包间。
苏潆开了客厅里的大吊灯，四仰八叉地瘫在沙发上，小手揪着吐司面包往嘴里扔。那副模样，呆呆傻傻的，果然不能睡太长时间。
容易饿着肚子不说，还容易让人变傻。
手机屏幕再度亮了起来，随即又开始振动。
苏潆慢条斯理地嚼完嘴里的面包，随意地将手放在校服裤子上擦了擦，这才去接电话。
“喂。”
少女声音恹恹的，喉间还有些嘶哑。
“乖乖。”傅西故听着她的声音不由得皱眉，手指不由得握紧手机，“你怎么了？喉咙怎么哑了？感冒了吗？”
手机被苏潆放到沙发扶手上，她把免提打开，随后又拿了吐司揪了一块扔进嘴巴里。
“没有……”喉咙哽了一团吐司，苏潆吞吐半天咽了下去，白皙的脸蛋都哽红了一片，“……睡觉刚刚起。”
傅西故这才放心，他问苏潆要不要来ktv和他们一起玩。
苏潆转转眼珠子，凑到手机旁边问：“去唱歌？那你约了可可和潇潇吗？”
“这不是得先约你嘛！”傅西故脑海里都能想象出苏潆说话的模样，水灵灵的眼睛眨啊眨的，眼底的色彩全是跃跃欲试，“你来了，那两个不是自然就来了……”
“嗯！我来！”
苏潆校服都来不及换，就风风火火地出门，打车，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飞速地抵达傅西故说的那家ktv。
“傅西故，你干嘛呢？”黄雨潇看着刘馨可邀歌被拒，不免要为自己的闺蜜讨回公道，她抬起脚直接轻轻撞了撞他的膝盖，“唱歌啊！是不是乖乖不来你这金嗓子就不开了？”
刘馨可放下话筒，让别的朋友继续k歌，她则是朝黄雨潇摇摇头，让她不要再说话。
包厢里歌声震天，但是和傅西故的歌喉比起来，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一个扎着马尾穿着蓝色校服的姑娘推开门走了进来，她扬着嘴角，小步子迈得也快，迅速扑倒黄雨潇……
“哎呦我的乖乖，你轻点啊！”黄雨潇承受不住，陷进柔软的沙发里，脑袋刚好搁到桂子珏的大腿上。
“嗯？之前让你坐我身上你不坐，现在倒是急着往我怀里扑？”
桂子珏手上把玩着手机，另一只手倒是轻轻摩挲着黄雨潇的下巴……
“哈哈哈哈……”苏潆听了这话乐呵地直笑。
黄雨潇推开苏潆起身，然后捧着桂子珏的脸狠狠吻上他的嘴唇！
“嘶！”桂子珏微微使力拉开她，表情有些许愤怒，但是眼神里满是宠溺，“咬这么重，坏了怎么办？”
黄雨潇勾上他的脖子，笑嘻嘻地说：“坏了再亲一下就好了呀！”话落，她又印上少年的嘴唇。
“哎呦喂……”
“简直了你们俩！”
“能不能注意场合！”
边上已经有人开始起哄了，话语滔滔不绝地在包厢内回想。
那两人却置若罔闻，最后分开时还依依不舍的。
苏潆也没眼看那场面，一屁股坐到刘馨可边上，扒拉扒拉她的裙摆，“可可……”
“乖乖。”傅西故拿了她最喜欢喝的饮料走到两人坐的沙发旁，正准备递给苏潆时，眉头却皱起，“手怎么回事？”
他把饮料放到矮茶几上，刚刚碰上苏潆的手背，却被她格挡开。
“没事！”苏潆摆摆手，浑不在意，“可可，咱们点歌唱呗！”
“好。”
被忽略了也仍不在意的傅西故再次去拿那瓶饮料，习惯性地替她打开。
“创可贴？”刘馨可等着苏潆拿手机点歌，却看见她翻校服口袋拿出了一个创可贴，“你怎么买创可贴了？”
她第一反应就是苏潆在和丁畅动手时受伤了，不然以苏潆这样的性子，怎么会在校服外套里装创可贴，而且还是一盒没开封的，那一定是刚刚买的！
刘馨可清秀的瓜子脸紧绷起来，她现在很生气，恨不得把丁畅拎过来揍一顿！
然而在一旁和男友甜蜜的黄雨潇听到了创可贴，也望向两人坐的沙发，随即立马走过来。
“怎么回事？”
“我的天！怎么搞成这样？！”
“我说了不要和他打架不要和他打架，那人家是一个大男生，你怎么打得过他啊………”
黄雨潇咋咋呼呼的，苏潆无奈地闭上眼睛听她一顿数落。
“啊？”黄雨潇此时就像一个老母亲，她使劲儿戳着苏潆的脑门，“你这是什么表情？你给我听清楚啦！以后不要随随便便动手！”
“停！”苏潆制止黄雨潇的唠叨，开始为自己辩驳，“我没有随随便便打架，是他犯贱！”
“对呀！他犯贱你也不要一人孤身作战啊！你叫上我和可可啊！”
“………”刘馨可此刻非常无语，真不知道为什么黄雨潇这么傻还会找到男朋友。
再回头看一边的桂子珏，果然，两人还是很登对的！
“行了潇潇，数落完了就别说了，反正她打架的时候不带脑子。”
“你们在说什么？”傅西故浓眉狠狠地蹙起，那瓶饮料安安静静地立在矮几上，但是瓶身上有水泽……
“乖乖和别人打架了？为什么打架？手是他挠的？”
桂子珏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还“芜湖”一声表示惊讶。
苏潆后仰靠在沙发上，手背突然被冰凉的指尖触碰，她瑟缩了一下，却被傅西故抓住手腕！
“别动。”少年面色冷清，似是愤怒到极致。
他夺过苏潆手中的创口贴，撕开包装仔仔细细地贴在那一处伤痕上。
其他人仍然在k歌，只有这几个关系比较好的聚在一起。此刻他们都在看着傅西故小心翼翼地替苏潆包扎伤口，黄雨潇偷偷瞄了桂子珏一眼，对方微微挑眉。
刘馨可只是笑着，她清清楚楚地看见傅西故每一个动作，很细心，也很小心，怕弄疼了苏潆，但是也得面面俱到地帮她包扎好伤口。
她印象里的傅西故，亲和有理，但是从不曾表现出对女孩子的关心以及暧昧。
苏潆，是第一个。
也是傅西故的例外。
没过多久，大家都散场了。一群人走出ktv大门，陆陆续续地打车上车。
黄雨潇倚到苏潆的手臂上，突然又反应过来，连忙拉起苏潆的手，声音大的苏潆忍不住要捂耳朵。
“天呐！没事吧没事吧？我没有碰到你的手吧？”
“乖乖啊，最近注意一点知道吗？千万别留疤了……”
“欸！你这还防水？”黄雨潇抬头看着苏潆，她的马尾有些松散，皮肤水灵灵的让人想伸手捏捏。
她的语气夸张，“不应该啊乖乖，你啥时候这么细心了？”
黄雨潇神色大变，瞪着眼珠子瞅着苏潆：“我不允许，说好了要一直傻下去的，你不能抛下我！”
“没！”
苏潆被她吵得有些头疼，连忙解释：“不是我买的，我真的没有这心思去注意那个小伤口。是许北宸买的。”
许北宸？
黄雨潇眨眨眼睛，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张大嘴巴：“是你那个帅帅的哥哥啊？”
“哎呀我天！没想到他人帅，心也细，好会疼女孩子啊！”
黄雨潇已经原地跺脚犯起了花痴，她也不管一旁的桂子珏脸色已经冷了下来。
“那个男的是谁？”桂子珏的声音都不似平常的不着调，而是十分不爽。
偏偏黄雨潇这个粗神经还没发现，而是恨不得向全世界安利许北宸！
“他是苏乖乖的哥哥……”黄雨潇说完又摇头，连忙走到桂子珏身边，神色激动，“也不完全是哥哥，反正长的真的太帅了！而且生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桃花眼！”
“那是我的梦中情眼啊！”她愤愤地看着桂子珏的那双杏眼，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家男友眼里的不爽以及酝酿的风暴。
黄雨潇甚至还抱怨：“为什么你的眼睛不是桃花眼，真是讨厌！”
“你说！为什么你不是………”
这时来了一辆汽车停在门口，桂子珏直接揪着她外套上的帽子将人拖走，连再见都没和傅西故他们说。
“给老子回家！”他将人塞进车里，自己坐进去，然后猛地关上车门。
夜晚的秋风凉飕飕的，好在苏潆穿了外套，她看着那辆汽车飞驰而去，不由得想到中午许北宸送她回家的时候。
那盒防水创可贴，是什么时候塞到她口袋里的，她完全不知道。
“哎呀，这两个总算是上车了。”刘馨可走到苏潆旁边搭上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脑袋转了转，“我现在清净了不少。”
苏潆没忍住笑出声来，轻轻摇了摇脑袋也对黄雨潇和桂子珏感到无奈。
“回家吧可可。”
“我送你回家。”傅西故的声音传了过来，少年声线清和，温柔包裹着两个女孩子，想到刘馨可也在一旁，傅西故又连忙改口，“我送你俩回家。”
夜渐深，苏潆也没说不用，和刘馨可一起上了顺风车的后座，而傅西故一人坐在前面。
刘馨可的家要稍微近一些，她下车之后，苏潆的话也少了。
不是她和傅西故不熟，而是，她很累，完全没有精力和他聊天聊地。
“乖乖，我们在前面那个路口下车好吗？我想去药店买润喉糖，然后我再送你回小区可以吗？”
苏潆闭上眼睛轻轻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