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而止
2016年，长亭路。
宋落凡在漆黑不见五指的房间内，回忆着这几年中宋深在幽暗中兀自寻找光明。
她那么努力，让自己从毫无人气，变得再次生机勃勃。
沉静地看着宋深的睡颜。
思绪满满回神
上学的时候，老师曾在讲台上说起红楼梦结局的评价：大多数普通人对于一夜暴富的适应能力是极为纳善的。
反而非常富有的人，你让他去过一贫如洗的日子，他往往都接受不了。或自杀、或抑郁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宋落凡深信不疑。
他知晓宋深自小对金钱没有太深的概念，对于穷和富有着自己的理解。
于她而言，穷与富都是出生带来境遇，有着各自的开心和忧愁。
漫漫一生下来，穷人与富人所经历都是大同小异。
生活给她富足，她便乐于取之；
给她穷困，她也能调整方向，努力生活。
这世间苦难千千万万种，快乐却是相似的。
宋落凡问自己是什么时候身陷其中的？
她说的每一句话，犹如萤火似的，在心上闪熠着。
他陪她走过的人生，比他自己的人生还要长，融入骨髓，藏于旧时光。
宋落凡觉得他与宋深是一模一样的人。
对待感情，是一个人的悲喜，不同的是宋深喜于言表。
曾经他觉得爱一个人就是：
我爱你，你可以做任何你喜欢的事情，但如果你也爱我，那便更好了
她接近我的心，如花草之接近土地；
她与我之蜜糖，如睡眠之于疲倦的肢体；
我之于她，是我充溢生命的流泛。
如河水之秋涨，寂静迅速的流动着；
如溪流之潺缓，波涛声如歌-----爱者之贻
自从前几天知道许谨沫回来以后，他晚上几乎无论多晚，都会回到长亭路看看宋深的状态。
宋落凡对于许谨沫还是很忌惮的，现在许家如日中天。
他在财力上还可与之对弈一番，但要说社会地位，恐怕他还需要几年。
如果许谨沫晚回来几年该多好，或者不回来
下午宋深送走虞萌和尚辉他们之后，一直在沙发上想为什么许谨沫回来找她。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被黑暗中的身影吓了一跳：“落凡？”
“嗯”
宋深听到回答，觉得有点奇怪：“你怎么了？怎么不开灯？”
宋落凡没有回答她，身体上前轻轻拥住了她刚刚做起的身体。
这几年宋深早已习惯于他的拥抱，就好像有些力量可以汲取更多一般。也没有深究过拥抱过多的含义。
次日中午。
说找宋深的许谨沫没有来。
但是却接到了来自许谨沫母亲，韩萍的电话。
韩萍要见她，始料未及。
许氏总部办公楼附近的咖啡厅内。
宋深按照约定的时间提前了十五分钟，推门而入。
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的味道扑面而来，充斥鼻息，宋深不喜。
高中的时候，许谨沫还专门给她解释过咖啡豆的区别，哪种更好，哪种更香。
可惜她咖啡过敏被许谨沫知晓了以后。
也没见过许谨沫喝咖啡，反而将每日水源供给也变成了柠檬茶。
宋深想到往事，如今不敢深寻原因。
当年就是因为万事都要个解法，以为许谨沫对自己有爱意，才会在生活中小小的细节里去适应自己，让自己误会很多事情。
或许，他也正巧就不喜欢咖啡了，也或许无论是哪种原因，却独独不会是对她存有爱意。
现在的宋深，对于外界的事物都不会去深想，着实没有太大的必要。
就好比，许母请她出来，她便来，即将面对什么，她不甚在意。
饶是提前了一刻钟，却还是比许母要来的晚了。
宋深看到许母韩萍，坐在包厢里，手中拿了一本咖啡店的季刊，看样子已经到了许久。
五年前，韩萍对她很好。
那时韩萍刚刚得知他们两个在学校的事情，以为宋深多年为许谨沫默默浮出，怜爱许久。每次许谨沫的冷眼相对，韩萍总会出言维护。
韩萍许久未见到宋深，有些生疏。
招呼她坐下，“深深，最近还好吗？”
当年宋家变故，外人不知晓原因，许家还是多多少少有些门路探寻的。
事关政治，他们无法出手相助。
也或许，恰逢许谨沫离国，也就没有想过要出手
更是对身在国外，孤身一人的许谨沫严防死守，生怕一丝风吹草动传到他耳边。
诸多可能，宋深皆不关心，从许谨沫离开，许家就已经半点牵扯都跟她无关了。
但许谨沫刚刚回国，韩萍就要见她，不知韩萍何意。
宋深微笑应答：“阿姨，我一直很好”
“你见过谨沫了吧”韩萍肯定的态度让宋深不知该说什么。
“他这次回来跟皎皎那边可能会”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韩萍有些难以说下去。她也觉得此刻自己就像一个恶婆婆在为难一个善良的人。
当年的事情发生后，韩萍从来没有联系过宋深，如今，再回来问，自己也知道虚伪的寒暄让人显得唯益是图。
可是，她必须要来问一下宋深的意愿。
“阿姨，许谨沫如果要结婚了，我会恭喜”宋深知道了来意，也不想让韩萍太为难。
韩萍露出一丝歉意。
侍者端着两杯咖啡敲门进入包厢，缓冲了二人尴尬的气氛。
韩萍看到这样宋深，心里是有意思愧疚的。
但是利益至上的时代，愧疚与感情无疑都是无关紧要的存在。
韩萍深谙其理，却面对这样一个宋深，不愿做了恶人。
六年前，她也是喜欢宋深的，不仅是他是宋国真的女儿，更是她能感受到宋深跟她一样都是心里有许谨沫的。
不同的便是爱情与亲情之别了，作为母亲，她自私的觉得这样很好。
而如今，只能说世事难料。
眼前光景，韩萍也是心有唏嘘的。
韩萍得到宋深肯定的答复后，没有过多停留，她看着宋深总觉得心有歉意，简单的问候了一下宋落凡就离开了。
宋深一个人坐在咖啡厅的包厢里静坐了一会。
眼前的咖啡，从端进来到离开，无人问津。
走出去以后，不同于咖啡厅内的灯光昏暗，外面天光刺眼。
宋深抬眼一阵恍惚，许久适应了。
慢慢沿着街边的小路，静静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