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宫墙深几许 恨意无绝期
“老爷,要不先离开这里,属下派人将这里收拾收拾,只是这姑娘……”林翞只感到手脚都是冰凉的,本是想带着老爷来讨杯酒喝,暖暖身子,酒未喝到,却连心都变得冰冷了。
他看着此时的院中堆倒着的尸体,身首异处的卢若虚、流血而亡的刁普宁、误杀而死的枚孤舟,还有身份不明,却连杀了江南七子六人的英琼……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一晚,发生了太多的事。但无论如何,能留下一条命,终归是幸运的。
“凤儿姑娘,可愿随老夫回到主院,待我将前后因果讲与你听听?”待心中松乏下来,林茂海看着凤儿的眼神中又多了一份情爱。
他知道,凤儿怕是这场战役中最无辜之人,而她心中当有太多的不解需要知道答案。而这也正是她会跟随着自己的筹码。
果然,本跪在英琼身前的凤儿停顿了片刻,便默默地点了点头,道:“凤儿请宗主允凤儿先将爹爹尸身放至屋中,简置灵堂,稍后自会去主院禀见宗主,细听原委。”
林茂海听闻点头应道,便道:“本该如此。只是这院中今夜连死四人,煞气太重,凤儿姑娘还是快快安置,早些到主院来才好。”
凤儿默默无语,只轻轻用衣角擦拭着泪花,在月夜下更显得楚楚可怜。
林茂海本想再说句什么,却欲言又止,带着一行人转而出了院向中厅而去。
此时,已是夜半时分,林府中约有一半人等都已走散了。林茂海的妻妾子女虽多,但他生性喜新厌旧,那些跟过他的又失了宠信的,此刻正好趁机离开了林府。
似苦石派这样的宗门大派,若不经些事情是看不出败坏的,但只要出了一条裂缝,哪怕只是墙角的一点,倒会如现在一般,树倒猢狲散。
赵溯、沈巽一路随着林茂海回至厅中,见林茂海面带疲色,便已起身先行退下。想来林茂海与凤儿所言秘事也不必介入。
二人各自回房休息,一夜无话。至第二日一早,天刚露出蒙白,便听到林翞惊呼之声:“不,不好了,宗主,宗主,不见了……”
赵溯闻言大惊,片刻收拾停当,冲出屋门,正迎上沈巽也从屋中闪出,二人相视一眼,并无二话,一同向着主屋而来。
却见林茂海的屋中此刻已挤满了人,九凤面色冰冷地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屋内果然不见林茂海的行踪。但其余物件摆放齐整也不见打斗痕迹。
“给我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宗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九凤猛地站起身来,冲着林翞道:“还有那个贱人,把那小院给我拆了,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是哪路神仙!”
赵溯拉住急匆匆奔忙而出的林翞道:“林总管,怎么?林宗主不见了?”
林翞此时已是急得满头大汗,见拦他的是赵溯,便诉起苦来,道:“是啊,赵宗主你说,这不是奇了吗?不只我们林宗主不见了,便是那凤儿姑娘和那英文书的尸身也一并不见了。”
林翞左右瞧瞧了,扯着赵溯退至一旁,悄声道:“昨夜之事,你是知道的。我们宗主那是老毛病又犯了,见那凤儿姑娘貌美怕是又动了心思,才让我等都退下来了,但只他一人待在厅中。”
林翞咽了口口水又道:“我本是伺候在厅外的,不过半个时辰那凤儿姑娘果然来了。只是毕竟刚死了爹爹,脸上还满是泪痕,走起路来也是晃晃悠悠,风一吹就能倒了似的。”
“还是宗主出来迎了她几步,把她带到了厅中。我呢,本是想上前侍奉的,谁知那凤儿姑娘突然昏死过去。宗主见状,便将她横腰抱起,说先到他的寝室安置了再说,又让我去请郎中来看。待我领了郎中来时,我见宗主屋内已熄了灯。”
林翞摇摇头道:“你是知道我们宗主为人的,我们是看惯了这些个的。这种情况也就不便上前打扰。我便在门口悄声询问了几句,听宗主含糊答应着,让我退下。那我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便也没上前打扰。谁想,今日一早,来此伺候的时候便见到屋门大敞,已不见了宗主及凤儿姑娘的身影。”
林翞言及此处时,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愧疚。一个刚刚经历了亲人离世之苦的女子,自然是情感最为脆弱的时候,但这个时候趁虚而入?宗主虽是苦石派的天,但这天在林翞看来,却并不明亮。
好在,赵溯并未追问下去,只默默地凝神不语。林翞见状,便只微微颔首,也悄悄退去。
“赵大哥,怎么?林宗主失踪了?”不知何时,妙云、崔晴儿、元幼南、谈十一娘也已闻迅赶来。妙云立在赵溯身侧,语气中流露出担忧来。
赵溯点点头道:“昨夜发生了一些事,江南七友中除林宗主均已被英琼所杀,而英琼也在对战中身死。但英琼遗下一个女儿,名为凤儿。昨夜,林宗主因凤儿悲痛昏迷便将凤儿抱至他的寝室当中。谁知,今日一早,林宗主与凤儿竟一并消失了。更离奇的是,连昨夜死去的英琼尸身也不见了踪影。”
赵溯虽介绍的简明扼要,但妙云等人却感到心惊胆战。没想到,昨夜一夜之间,发生了这许多变故,可以说,半个江南的武林格局都将从此改写。
这江湖已经越来越波诡云谲,无法揣测了。
赵溯等人来至林茂海的寝室之内,床塌之上虽有些褶皱,但也不过寻常,没什么特别之处。
林茂海的寝室就在中厅之后的院中,但与苦石派整体尊而不侈,华而不炫的雅致风格相比,这里反倒仅是豪侈,倒与英琼设计的园林山水格格不入。
据林翞所言,这寝室是林茂海当年授意其四子林促改建的,并未让英琼参与,但那林促不知为何在此处完工不久后便无端消失了。
林茂海曾私下与林翞抱怨过,言那林促怕是因得了一些银钱便出外逍遥,颇不成气候。
听到林促这个名字的时候,赵溯心中一紧,那年曲凤县桃花林之事便闪现在眼前。
当年林促为了捉那女子回苦石派,尚请了许多江湖上的杀手,但却最终死于那女子手下。
细想起来那女子天生的冰精玉洁之质,更兼气质高贵、行事狠辣,确实让人一眼难忘。
第二次再见却是在西川,她与那朝廷派予西川参与“蜀锦大会”的薛仁章同行。怪异的是,那薛仁章在二人独处一室时对她的态度毕恭毕敬,且一应事宜都需向她请示方可。
如今想来,此女子也是处处透着诡异难解之处。如今林促之死,显见尚未被林茂海知晓,但当年那林促为何一径地追着那女子不放也是未解之迷。
“赵大哥,赵大哥……”赵溯此刻方听到妙云的召唤之声,方发觉自己走了神,歉意回应道:“怎么了?云儿姑娘?”
元幼南见赵溯神游半天,如今方听清妙云召唤,便揶揄道:“赵宗主许是想借灵魂出窃,与那江南七友亡魂请教下其中原委吧!”
崔晴儿闻言噗嗤一笑,轻推了一下元幼南道:“你这张嘴呀,真是让人爱不得,恨不得!”
元幼南也是娇笑出声,那正张罗安排的九凤闻声向二人冷冷地看来。崔晴儿忙噤了声,歉意地向着九凤微微欠身。元幼南却毫不在意,仍肆无忌惮地调笑着。
赵溯仍是温和的笑笑,并不在意。一旁的妙云此时却突然道:“也许有一人知道林宗主二人去了哪里?”
一众人闻言都不解地看向妙云,妙云解释道:“此前,我因二嫂子被困苦石派曾夜探此处。那晚,我本在屋顶窥探,只听得屋内林茂海与小妾焕芸同时卧于床榻之上。那时林茂海曾说要带焕芸见识件新玩意儿,随后,屋内就没了声音。我听了有一炷香的时辰,并未听到云雨之声,便冒险下来探视,结果便发现床上一个人也没有。”
崔晴儿、谈十一娘本听着认真,突然听到妙云波澜不惊地讲出床第之事,先是一惊,继而双颊红艳,眼中露出羞怯之色,尴尬以极。
沈巽听妙云再出“妙语”,倒是甚喜她性格爽直,便大笑出声。
妙云看了一眼沈巽,丝毫不理他“莫名其妙”的笑声,仍接续道:“我潜入屋中,来至林宗主床榻旁,结果发现此处竟已空无一人。那时我猜此处定有什么机关可通秘室,便上了床,躺于其上,摸索寻找,但尚未发现机关所在。谁知突然听到林泽大哥引着爹爹来到林宗主门口,为了不让爹爹发现我躺在林宗主床上,我便扯了床上的锦被来盖,谁想竟一时昏迷了过去。”
赵溯一扬眉问道:“如此说来,那锦被里含有迷香?”
妙云点头道:“想来必是如此。此后之事你们便都知晓了。二嫂嫂被林茂海所擒之时,便是在他的寝室之内,此后她便就此消失了。那日我问她被擒之事,她并不愿多言,只说那是个如同地狱一般的所在。”
“但人既然去过地狱,总找得到门,容我回去半日问下二嫂嫂。”妙云环视了一下众人道。
赵溯与沈巽暗暗点头,为今之计倒是要先找到林茂海、凤儿两个活人,以免再出意外之事,多生枝节。
妙云走后,赵溯等人便仍来至中厅等候。此时,苦石派上下忙忙碌碌,均在九凤安排下寻找着蛛丝马迹,也无人有暇来关照他们。
赵溯、沈巽等人倒也并不在意。元幼南见众人早上未进食,此时又连口茶水也没有,便拉着崔晴儿、谈十一娘一起去了后厨,安排事宜。
沈巽见赵溯专注地望着中厅室中一个香料而致的摆件,便问道:“怎么?范生喜欢这件?”
赵溯闻言含笑望了一眼沈巽道:“凤酉,你来,你细看看这摆件可有何变化啊?”
沈巽将目光从赵溯处移至桌上,上下左右细看一番,眼中露出犹疑的神情道:“这摆件……怎么感觉变小了?”
赵溯笑道:“是啊,凤酉也有此感?我记得前几日我们来时,‘萃芳城’里的小人儿虽小,但尚五官清晰、衣纹褶皱犹可见,但今日似乎……”赵溯话虽未说完,但沈巽已明了其意。
但沈巽只瞧了片刻,便转身来至黄花梨木椅处,坦然入座,只看着专心致志研究着那铺香料假山水的赵溯,眼含笑意。
只要眼前人安好,便无畏风雨!
“凤酉!你与我一起再探一次林宗主寝室去可好?凤酉……”赵溯本盯着那莫名缩小的“萃芳城”起疑,喊了几声都不见沈巽回应,疑惑地回头张望,便迎上沈巽温热深情的目光。
再见他舒适地坐在黄花梨木椅上,逍遥自在,便展颜一笑道:“凤酉兄真是潇洒惬意呀!看来,我远达不到凤酉的练达之境啊!”
沈巽一按木椅,一身轻松地站起,并不解释,只含着笑道:“走吧!”
“去哪儿?”
“自然是去寝室啊!”沈巽戏谑道:
“怎么?这个时辰太早了?”
赵溯先是一愣,随即便感知到他半分调侃,半分深情之意。胸中顿时一阵热浪涌来,忙转移话题道:“一大早上便胡说八道。”又当先引路道:“走吧,去林宗主的寝室再看看,我总觉得这铺香料的味道很是熟悉,似乎在林宗主的寝室也嗅到过。”
沈巽见赵溯刻意转换,却也不揭穿,嬉笑着随着赵溯而去。
二人再次来至林茂海寝室之时,此处已经没了闲人,倒是一时极为安静。
赵溯进了屋,径直来至床上。先是拿起锦被依次嗅了嗅,又在床檐等处摸索一番,并不见有何异常之处。略想了想,便合衣上了床榻,平整地枕在玉石枕上,眉头微皱,暗忖:这床上已被我摸了个遍,若是有什么机关暗钮之处,多少会有一些异响,怎么会如此悄无生息呢?
突然赵溯感到床上一震,却见沈巽已合衣躺在自己身侧。赵溯侧过脸来正看到沈巽挺直的鼻梁,细薄的嘴唇微微上翘,带着三分捉狭二分情意。
“凤酉……”那一瞬间,赵溯只感到全身一阵燥热,本想训斥的声音待涌出口时已变得绵软。
沈巽似乎听出了赵溯声音中复杂的情绪,缓缓转向赵溯,细长如凤尾般的眼睛半眯着凝视着他,只轻轻应了声:“嗯?”
赵溯听得到沈巽的声音,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他只看到一张自己在沙漠中惦念了无数遍的脸,近在咫尺。
他不自觉地伸出手,想要轻轻地抚摸一下那张脸是否真实?这一切美好的如同梦境。
他的手尚未覆到那张脸上,只见那脸上突然绽放出一道笑容,一道明朗的笑容。
赵溯只感到那伸出的手被人一扯,整个人便顺势被沈巽扯到了他的身上。赵溯轻呼一声,尚未来得及反应,只听沈巽在他耳边吹气如兰地道:“范生,小心了!”
赵溯尚未明白怎么回事儿,只听一声暗响,便觉得身子突然失了重,呼噜一声跌落下来。
待赵溯反应过来,才发现他与沈巽二人正躺在一个地洞之内。他环顾四周,只见这里应是一条通道,高约六尺,宽不过一人,但却极为狭长,至前方又有了转弯处,已看不到归处。
奇怪的是这里每隔尺余便点着一盏油灯,虽并不算亮,但在这暗室里足以照明。
“凤酉,你说……”赵溯本习惯性地想与沈巽探讨下目前情境,一低头便对上了沈巽充满笑意的双眼,方反应过来二人自床上跌下之时他尚躺在沈巽怀中。
赵溯瞬间满脸通红,一轱辘滚至一侧,仓促站起。哪知因过度紧张,这一站竟踩住了自己的长衫,一时不稳又跌到了沈巽怀中。
沈巽痴笑道:“怎么?范生是在试沈某的定力如何吗?”
赵溯已无力回应他的调侃之词,瞬间弹起,这一弹已用上了内力,只听“咚咚”赵溯的后脑碰到暗室的石壁上,疼得他赶紧又卸了力度,待立定站稳,已是极为狼狈之态。
沈巽一直含笑看着赵溯慌乱,待见他不小心碰了头,更是觉得又是好笑又是不舍,便一手按地,站稳身子,轻轻一牵赵溯,将其拉至身前,又是笑又是疼地道:“我不是说过,不许一人伤你,便是你自己也不行?”
说着,便伸出手来摸到赵溯头上,边轻揉着刚刚碰撞之处,便低声道:“也不知道,你何时才能听话。”
那声音便近在耳边,赵溯只感到通身酸麻,没了力气。再看沈巽的眼中已没了笑意,鼻头微皱,薄如云丝的嘴唇轻轻嘟起,满眼尽是关切。
待赵溯的眼睛迎上沈巽那炽热的眼神时,更是心乱如麻,他不自觉地一把推开沈巽,脑子空白了片刻,方磕磕绊绊地道:“那个……那个……哦,对了,凤……凤酉,你是怎么知道此处机关所在的?”
沈巽见他痴态,暗暗发笑。听他故意转换话题也不拆穿,随意拍了拍身上因跌落而沾染的灰尘,又一指二人跌下的铺堑,道:“没想到林茂海还颇会享受,果然跌下来便有软塌,反增了些情趣。”
回头望向已镇定下来的赵溯,儒雅英挺地立在那里,沈巽不由地心中又涌出一阵情意来。
他含笑看着眼前这个就算在暗室的微光下也如此温暖和煦、光采照人的身影,安宁与惬意盈满心怀。他回身又坐在那软塌之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道:“坐下,我细与你说知。”
赵溯闻言,似乎想起此前软塌上的一幕,脸上又现出尴尬的神色,磕磕绊绊地道:“凤酉且说,我……我站着听,也是一样的。”
沈巽闻言噗嗤一笑,悠然地斜倚在床榻之上,戏笑道:“怎么?范生怕我吃了你?”
赵溯半晌并未回言,他因背对着灯火故而看不清面容,但沈巽却可以想象得出他脸上的扭捏与紧张,便立起身子,正色道:“范生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至英琼的小院时,我曾与他聊了会儿院中竹林?”
“哦,什么?竹林?是啊……”赵溯反应了片刻方接上沈巽的思绪,显见尚未从此前的情愫中清醒过来。
沈巽心中暗笑,却心疼地不再揶揄,只续着话题道:“之所以聊那竹林,是因此前我便注意到林茂海的院落布置得极有雅味,可见那英琼是见识过世面的。而那竹林,看着普通,实则不然。里面间杂着些许名贵品种,却是独有一处方有的。”
赵溯此时已被沈巽所言之事吸引,便续言道:“是啊,这园子确是大气不凡,亭台楼榭、树木假山,都有股子说不出的尊贵之气。”
“但这与英文书之事又有何关联之处啊?你说那竹林品种名贵?独有一处方有是何处呀?”赵溯仍是不明白沈巽所言何意,不由地追问道。
沈巽微微一笑,一字一顿地道:“皇宫。”
“皇宫?”赵溯惊呼道:“你是说,这英文书是皇宫里的人?”
“正是。”沈巽点头相应道:“自我怀疑此事后,便曾细心观察过。那英琼虽在林茂海面前表现的唯唯诺诺,但观他园林风格,却是胸中有日月之人,若是清高些倒是正常,但如此怯懦却绝非他本性。”
沈巽续道:“而他竹林中品类特殊,虽看着斑驳杂乱,实则乱中有序,高矮错乱,色调由深翠至浅绿,独有风味。”
沈巽略顿了顿又道:“那英琼言及自己所爱竹子里提到的两种,黄金间碧玉、龟甲竹,范生可还记得?这两种竹子极为名贵,并不易见。特别是其中的龟甲竹,因其竹皮形似龟甲而得名。而这种竹子还有个名字便为‘龙鳞’,故而此竹在我朝是只有皇宫竹林里方可种植的,寻常百姓若家种此竹,便会因僭越而获罪。”
“故而,这英琼若喜爱此竹,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他去过皇宫。而且还去过后宫。”沈巽望向赵溯道:“范生,你试想下,一个男子若想呆在后宫,那便只有一个可能……”
“你是说,这英文书是……”赵溯惊讶道。
“是的,这英琼应该是宫中的太监。而且我估林茂海等人在那晚已经猜出他的真实身份了。且江南七子与这英琼之间定然有些恩怨纠葛。而英琼此次隐匿身份,混入苦石派便是为了报当日之仇。”沈巽接过话头儿续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