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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半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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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亮东升,夜幕降临,盈花楼亮起灯笼,热闹喧嚣才刚刚开始。

    薛致抱着穆央,从屋顶上绕过盈花楼正门,避人耳目,身轻如燕跃上楼顶,稳稳当当地将穆央放下。

    二人踩着瓦片走,选了一间窗户位置合适的房间,打算从窗户翻进楼内。

    穆央蹲下小心地撬开一片黑瓦,想看看屋内的情况是否适合进去。

    两颗脑袋凑在一起,猝不及防看见了活春宫。

    黝黑壮实的男人在女人身上耸动,呼哧呼哧喘粗气,女人柔媚吟哦,鲜红的指甲在男人黑色的背上抓出长长挠痕,快乐又痛苦的样子。

    黄花大闺女穆央脸一热,不敢多看,急急忙忙将瓦片盖上。

    咳,有点尴尬。

    穆央偷瞄了薛致一眼,他一脸的云淡风轻,跟没看到似的。

    结果穆央乱瞄的眼神被抓个正着。薛致勾唇笑得风流又痞坏:“穆央央,不是说想长长见识吗?这才看了一眼,怎么就脸红成这样,那要进去还得了。”

    见他面不改色的样子,还有闲空儿嘲笑她。

    穆央不服地嘟囔:“怎么就不能进去了,我刚刚只是没有心理准备,下次保准脸不红心不跳。”

    薛致歪着头看她,顺着她的话说:“那我们就进去吧,趁里面的人还没结束。”

    穆央压下脸上的滚烫,故意哼了一声,抬抬下巴,示意他过来抱自己。

    薛致搂过她的腰,语调愉悦地开口:“收到,央央姑娘。”

    他抱着穆央,轻飘飘地落到窗台,用脚尖点开窗户,先将怀里的穆央放进去,等她站稳,自己再翻入轻轻带上窗。

    床那边还在咯吱咯吱地摇着,完全没有注意到窗户打开过。

    穆央一被放进来就矮下身子,看了一眼确定没有惊动床上酣战的人后,就小心地往屏风后挪,绕到门口去。

    薛致就显得大摇大摆许多,反正别人也看不见他。

    从房间内出来后,穆央松了口气,沿着走廊摸索地形,二楼的客人都是付得起雅间钱的人,所以走廊上的人并不多,偶尔两个难舍难分的人跌跌撞撞上了楼就猴急地冲着房间去了,并不会过多地注意到穆央。

    他们现在身处的这栋靠左边的楼是接男客的,那靠右边的楼应该就是接女客的了,两楼并未隔开,有条通道相连,可能是因为有的客人男女通吃,为了方便。

    穆央四处打量着,提防来人,结果一拐弯就结结实实地撞入了一个满是香风的怀抱。

    不对,是那怀抱狠狠撞到了穆央。

    来人走得快没刹住,将穆央撞得一个趄趔,熏人呛鼻的香味扑了满脸。

    那人伸手虚虚揽了她,穆央抬头,看见一双琥珀色的桃花眼,潋滟又纯然,似情非情含春目,盈盈流转,可偏偏唇太薄且走势向下,偏有些倔强冷意,脸颊棱角尚未分明,年岁不大的样子,比穆央错高一点,顶破天了算十四岁。

    这是小倌?

    看来是了,穿着一件水蓝色纱衣,半敞着怀,扑了不少香粉,比一般男子更注重打扮得多。

    “啊!”小少年突然痛呼了一声,撇开手:“我好心扶你,你怎么打人啊?”

    穆央一愣,她没有啊。

    回头看了一眼才明了,是薛致刚才重重打掉了小少年放在穆央腰上的手。

    他见穆央看自己,只是无辜地抿唇一笑。穆央替他背锅,礼貌地向小少年道歉。

    可那小少年不饶人的样子,正眼都不瞧一下,耷拉着脸很烦躁的样子,白白浪费一双含情眼,他讥讽出声:“流连烟花之地的女人,没一个好东西。”

    穆央嘴角一抽,眯起眼,毫不客气地呛声:“我是不知,烟花之地的小倌竟是如此傲慢无礼,想来是调/教得少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传来薛致幸灾乐祸的笑声。小少年怒视穆央,涨红了脸,咬着牙,胸口剧烈起伏,一副受了奇耻大辱的样子。

    正说着,小少年身后走来三四个各种颜色同样敞着怀的男人,为首的红衣男子本是粗着嗓子不耐烦地喊着“意岚!”结果看到小少年对面的穆央后,一秒进入营业状态,瞬间变脸,露出了最灿烂的笑容,他一看小少年脸红脖子粗的样子,一把将他扯过去,剐他一眼,转而对穆央赔笑:“新来的小子不懂事,冲撞到了客人,回头我们爹爹定是要训斥他的,勿要扰了客人雅兴才好。”

    然后三四个男人都围了过来,红衣的张扬,白衣的清俊,青衣的温柔,紫衣的妖娆,各有千秋,团团围着穆央。

    紫衣狐狸眼一勾,媚意横生:“遇见这般俊俏的小客人,可是伦家的福气哟。”

    青衣柔声体贴:“客人勿要与那小子一般见识,气坏了自己的身子才是不值当。”

    白衣看着最内敛,却是最大胆的,已经将手达到穆央的肩膀上了。

    穆央为防止薛致又过来清脆一声打掉人家的手,不太好解释,她被围住又看不见薛致的神色,只是不动声色地侧身躲开,没成想却被红衣男子一把搂住,他撒着娇:“小客人,来花盈楼寻乐子却被那不长眼的小子,我们兄弟几个自是要陪客人喝几杯消消气喽,定要好好地自罚几杯才行。”声音娇俏得穆央鸡皮疙瘩都要掉地上了。

    穆央连连摆手:“不不不,我没生气,不用喝酒。”

    四个人一拥而上,拉扯着将穆央拽进一间房,各个娇滴滴的,手劲大得很。

    穆央被按坐在椅子上,她一眼看见薛致幽幽地立在门口,噌地弹了起来。

    紫衣又将她按回去:“椅子上又没长刺儿,小客人慌什么,伦家又不会吃了您。”

    青衣在一旁斟酒,出声问道:“这琼花露是我亲手酿制的,客人尝尝可还喝的惯。”

    穆央果断拒绝,她自己的酒量她清楚,她可不是来喝酒的。

    白衣端来了茶,最是语出惊人:“不喝酒也无妨,茶亦是可以助兴。”

    穆央端着茶杯,迟迟未喝,一听这助兴她就怀疑会不会加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红衣招来小厮上菜,又回头对穆央娇嗔:“客人既然不惯喝酒,那就以茶代酒,我们来给客人好好赔罪。”

    菜上来了,香气扑鼻,穆央是一天只吃了几个肉包子,这会儿真的饿了。

    红衣贴过来给穆央夹菜,顺便抛了个媚眼。他靠近得突然,穆央不经意看见了他胸口的一颗痣,突然想起薛致胸口也有一颗,她见过,在锁骨上,比眼前的痣要红要艳。

    “呵。”

    薛致不知何时站在了穆央身侧。

    穆央莫名一寒,有点心虚,不敢抬头看他。

    薛致上前一步,低头凑到了她耳边:“穆央央。”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明明没人听得见,却故意用这样小的气音说话,像是在躲着满屋子的人偷偷摸摸,弄得穆央不由紧张起来,耳尖也一烫。

    “你还说你不是假公济私。”这句话薛致简直是咬着穆央的耳朵说出来,阴阳怪气的。

    靠的实在太近,薛致几乎要将椅子上的她整个笼罩,穆央慌神推了他一把,一下子站了起来。

    四人的目光都聚过来,穆央远离了薛致,不自在地感觉骤然减少,耳边的热意也褪了去,她恢复淡定,迎着几人目光,在他们开口前说:“其实我是来逛左楼的。”

    鸦雀无声。

    穆央理了理鬓边碎发,继续轻飘飘地说:“因为我是女儿身,不好意思直接去找左楼的姐姐们,才会费功夫从右楼绕一圈。”

    红衣男人将酒杯一扔,掩面嚎哭:“客人,我们究竟哪里不如左楼那群婆娘了,竟要如此辱我们,可怜我们兄弟几个,心肝都要掏给了客人”说着就要往穆央身上扑,结果被一板凳砸晕了过去。

    不等另几个发出惊呼,他们也接连被飞起来的凳子砸中脑袋昏了过去。

    薛致放下小圆凳,眼底带着淡淡的愉意,蹬了一脚昏在地上的红衣男子:“跟他们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走吧。”

    “等一下。”穆央端起了碗。

    满桌菜,不吃白不吃。

    薛致知道她饿急了,抬腿勾过来个椅子坐下,撕了个鸡腿给她。

    等将能薅的羊毛都薅光后,穆央和薛致才离开右楼,没办法,太穷了,接下这单生意后一定要多捞盈花楼的油水。

    他们原是打算下楼往后院看看,像楼里小厮打探打探。

    哪知在左右楼的通道内,两帮人在互骂,一边左楼一边右楼,都是穿的花环绿绿的,刚刚接客的柔媚劲儿一点不剩,掐着腰骂的一个比一个难听。

    “你们右楼的龟公心黑的都透了,敢情死的不是你们楼的人,我告诉你们这群龟儿子,要是真出什么事你们跑得了吗!”

    “你们左楼的老鸨要是心疼你们,怎么还不请人来治治!”

    “平时你们就和我们抢月银,抢胭脂,抢香粉,今天就新仇旧恨一并算了!”

    “你们这些臭娘们,没少抢我们的东西吗!贼喊捉贼了这是,算就算,谁怕谁!”

    两边人都开始扯起了头发,战况激烈,掺杂着骂娘声。

    很快引来了龟公和老鸨,骂骂咧咧地将两边人拉开。

    “爹爹,是那群臭婆娘先骂的你,我们气不过才动手的。”一个衣服都撕成一条条的小倌抢先告状。

    “呸!”一个顶着鸡窝头的女子朝告状的男子啐了一口:“妈妈,是他们骂了你还恶人先告状!”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被喝止了。不过龟公和老鸨看彼此的眼神也都不友善,只不过都是千年的老狐狸了,没有明面上撕破脸。

    老鸨回头凶了一眼姑娘们:“是谁教的你们打架闹事,我可没有教,就算有人挑衅也得先顾好楼里的事,你们是生怕客人不知道吗!”咋一听是在训斥自己教的姑娘不懂事,实际连龟公也一并含沙射影暗讽了。

    龟公也是老人精了,怎么可能会听不出来这指桑骂槐,正想着暗骂回去,却见从拐角缓步走出一个姑娘,看打扮着装不像是楼里人,正想开口问话,那姑娘朝二人微微颔首,朗声开口:“小道云游至此,听闻此楼遭逢恶事,应人招告,特来察看,不知,是二位中的哪一位招的小道?”

    那姑娘站在老鸨丽柳娘和龟公宏公中间,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

    丽柳娘一愣,昨个才悄悄放出的消息,今天就来人了?手下人办事倒是挺利索,不过,这大师看着也忒年轻了吧,会不会不靠谱,难道是大师有独特的驻颜秘技?

    丽柳娘还在想着,身后的姑娘们欢呼起来,朝对面小倌挤眉弄眼:“果然还是妈妈最疼我们,最担心我们的安危,不像有些人,哎哟,可怜喽,摊上个心黑进臭水沟里的爹爹。”

    这话说得着实露骨到拉仇恨,对面的人皆是一脸菜色。

    丽柳娘见姑娘们欢呼,再加上对面吃了苍蝇的表情,也顾不上想什么靠不靠谱驻不驻颜了,直接就要应下来,领了这份功劳和人心。

    可那宏公也是狡猾:“等等,你们怎知这就是丽柳娘找的大师?既是悄悄找,那定是不能声张,老朽也是吩咐下去找了大师,说不定就是老朽找来的大师。”一听这话,小倌们也兴奋起来,冲对面竖中指:“听见没有!”

    “你们怎么抢人功劳!平时那么多次也就罢了,今个决不能让你们这群龟孙子骑到头上来,妈妈,我们加钱!谁还请不起大师了!”

    “嘿你们和我们右楼比有钱?来看看到底谁更有钱,爹爹,我们也加钱!我们的大师就是我们的,谁也抢不去!”

    穆央端着大师的架子,站在中间,依旧是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

    “是我们请的大师!我们加钱!”

    “我们也加钱!瞧不起谁呢!”

    几个来回间,丽柳娘和宏公急了,再为了争着口气加钱,就得不偿失了,眼神互通,心照不宣暂时达成协议,拉下叫价叫的最凶的,但对于已经加上去的价,为了面子也不好反悔,最终一边出四百两,大师两边楼都看看。

    穆央见他们结束了,做着仙风道骨的样子朝众人轻轻拱手,虚伪地面露不忍:“既收人钱财定当忠人之事,既然二位已决定好,那么小道自当竭尽全力,捉妖除魔,还各位一个安心。”

    八百两。

    天知道,她压着嘴角不上翘有多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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