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黛云受伤
黛云感觉有人用力将自己托了起来。
随着意识逐渐清明，她这才发现救了自己的人竟是罗霁。
“多谢罗先生救命之恩。”黛云心有余悸地问道，“先生为何会在此？”
“殿下夜里贸然进山，是弃自己的安危于不顾。”罗霁却并未正面回答，而是勉强生了个火堆，为黛云烘烤衣服。
“万幸这处只有一道河流，想必他们很快便能寻过来。”罗霁说罢便转身欲走。
黛云却瞧见了他手腕上红色胎记。
原本因为罗家的所作所为，她并未再思考罗霁当日给她的第一眼感受，而现在她愈发觉得心中那个荒诞的猜测，变得真实可靠起来。
于是对着他的后背试探着喊道：“玉成哥哥。”
“殿下，您认错人了。”罗霁动作一滞，却是否认了黛云的话。
“我不会认错的。”黛云摇摇头。
罗霁不答，但也并未再走，而是离得远远地坐在一棵大树下面。
入夜后的山风甚为寒冷，黛云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又担心江家两个幼弟是否也遭了难，又害怕众人无法在短期内找到自己。
黛云只觉得眼皮愈发沉重，渐渐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等她再醒来时，眼前黑蒙蒙的一片，瞧得不大真切。似乎是在某人的怀中，身下温热，鼻尖萦绕着沁人的梅香。
意识到了这点，她连忙挣扎着要起身，却惊觉四肢一点力气都没有。非但没有从对方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却弄得自己头晕目眩，几欲作呕。
“放开我！你放开我！”黛云声音嘶哑，仍旧想要挣扎开来。
“殿下莫怕，臣来迟了。”江勉见此，怕摔着她，立马停下了脚步，温柔地安抚道，“我们马上就到家了。”
“江……勉？”黛云全然忘了如何思考，只是凭着本能问道，“你弟弟如何了？”
“那两个小子早就找着了。”江勉见她这般情况，尚在担心旁人，恨不得立刻回去抽江闻和江齐一顿。
“那就好。”黛云松了口气，之后便彻底昏死过去，再醒来时，已是躺在了自己的闺房内。
江杏白和幼香都守在她的床头，一夜未眠。幼香忙不迭出去喊人了，江杏白也是喜得几乎落下泪来。
“你们这是？”黛云想支起身子，却又叫江杏白按了回去。
“钟大夫说你需要静养几日，且躺着罢。”江杏白见她醒了，很是歉疚，“昨夜都怪我，叫公主受这般苦楚，实是该打。”
黛云望着她额角的乌青却道：“你昨夜追着河流跑时也摔着了？”
“不过是些小伤。”江杏白摇摇头，又将话题带回到黛云身上，“幸而殿下吉人自有天相。”
“非是我吉人自有天相。”黛云想到了昨夜竟是罗霁救了自己，而自己先前却对他多番猜测，不免有些面热，“昨夜罗霁救了我。”
“你说什么？”江杏白的替她掖被子的动作一顿，惊讶之余还带着些欣喜，“果真不会看错。”
“不会，我们还说了两句话，断然不会错的。”黛云答道。
江杏白沉默了半晌，还想再问些东西时，却见幼香领着同样一夜未眠的江勉和燕乐长公主近来。
“云云，你这孩子，着实是叫母亲好生担心。”燕乐长公主没忍住，落下两行泪来。黛云素来是被她娇养着的姑娘，何时受过这么大的伤害
“母亲言重了，我眼下情况尚可。也是自己不留神，在山上玩得久了些。”黛云感觉若有似无的困意又要上来了，但江勉却被将杏白和燕乐长公主挤在身后。
病中本就感性，黛云忽然心中委屈，就哭起来。这可着实吓着了江勉，可他站在后头，进退两难。
“怎么了云云，可是难受？”燕乐长公主又要去唤钟大夫，
却被黛云拉住了衣角，她缩在被窝中，闷闷地开口道：“不难受，但是他江勉站得那么远作甚。”
燕乐长公主自讨没趣，恨不得剜她一眼。可见女儿尚未退烧，小脸烧得通红，于是故作埋怨地开口道：“杏白，咱们去外头休息一下。”
于是黛云跟前，便只剩了江勉。
“殿下。”江勉现在离黛云近多了，认识到这一点后，她满意地笑了起来。
“我记不清楚了，是你抱我回来的？”黛云反应有些迟钝，但却依稀记得昏死过去前发生的事情。
“是。”江勉心中着实庆幸。
“我当时好担心，担心没人能发现我……”黛云说着，便愈发觉得头晕目眩，再一次陷入了昏睡之中。
倒不是病情加重，而是钟大夫开的药里加了不少镇静止痛的药材还是先前江勉从千秋关带回来的。
常年带兵打仗，也算是知晓些伤药的性子。江勉怕惊扰了她休息，于是在心底保证道：“臣会永远追随您。”
待江勉走出黛云的卧房，却见燕乐长公主端坐主位，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长姐江杏白坐在次位上，抿嘴偷笑。
“云云可是睡了？”燕乐长公主问了句。
“睡了。”江勉不知她所为何事，还以为是先礼后兵，回答的颇为忐忑。
“正好今日你阿姐在，你同云云的婚事也该商量一下了。”燕乐长公主望向江杏白，江杏白笑着同江勉点了点头。
“好……啊？”江勉还未反应过来，当下愣住了。
“你们的婚事早些年就定下了，你回京后也有段时日。我瞧你同黛云感情不错，可是不愿意？”燕乐长公主原本还计较女儿要嫁人的事情，却叫他一打岔，当下笑着骂了句。
“没有，没有不愿意。”江勉急忙回答，深怕燕乐长公主反悔了去。
“你们母亲过世的早。长姐如母，正好今日杏白在这，我们也好先商量一下，你们再回家定日子。”燕乐长公主此举全然是为了保护黛云。
江勉将黛云带下山时，衣服被水濡湿的彻底，便是没发生什么事，也能叫旁人有文章可做了。
“殿下所言极是，杏白自会替弟弟张罗。”江杏白也是想到了这层。
“可……”燕乐长公主尚存疑虑，“杏白你不曾婚配，却定了你弟弟的日子，恐怕会损及你的名声。”
本朝有个不成文的习俗，倘若排在后面的孩子先成了婚，那前头的便容易招惹话柄。更何况江杏白素来是个名声极好的女孩子，只是因着当年同卓玉成有婚约，这才耽误至今。
“我素来不在乎这些，公主切莫担忧。”江杏白想到罗霁，又听得黛云方才说是罗霁救的她，心中更是多了两分倾慕，哪里还愿意许旁人。
燕乐长公主怜她蕙质兰心，早将她当做了半个女儿，拍着她的手背道：“这怎么成，你这丫头是不知道。这坏的开头一旦开了，日后可就难好了。”
“勉小子，你觉着如何？”但这毕竟是江家的事情，燕乐长公主也不好过多插手。
“这些年家中全仰仗阿姊看顾，此等大事，我尊重阿姊的决定。”江勉原本心中便做如此想，眼下顺势便说了出来。
“难为你有心了，可你自个的事情，还得眼下决定为好。”燕乐长公主见他们都如此说，也不再强求，“不是说今日便要拍板，你们本就是有婚约的，先将消息放出去便是。”
这般又不会累及黛云名声，又可不叫江杏白失了体面。
江家姐弟具是欢欣不已。
等黛云总算清醒过来，便听着身旁两个小丫头正叽叽喳喳地聊自己同江勉的婚事。
当下觉得是尚在梦中，又闭上了眼睛。可那两个丫头只当她没醒，声音愈发大了起来。
“你们若是无事可做，便去把庭院扫了，一会我来检查。”幼香正从外面回来，登时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罚了他们。
两个小丫头自知理亏，也不辩解，转身退了出去。
“咳咳。”黛云轻咳一声，唤起了幼香的注意。
“殿下！您总算是醒了。”幼香双手合十，长舒了一口气，“谢天谢地。您都睡了整整三天了。”
“他们方才在讨论什么事情？”黛云惊觉并非做梦，忙问道。
“是长公主说，江将军也回来多时了，正好江小姐也在，就想商量商量你们的婚事。”幼香见黛云醒了，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极为轻快。
“怎么这突然？都没问过我的意思。”黛云疑惑不解，“不行，我得去同母亲说说。”
幼香还以为黛云会因此而高兴，解释道：“原是江将军将您带出来时，您的衣裳都湿透了，长公主这才……您放心并不是真的定了婚期，而是放出去堵他们口舌的。”
黛云长舒了口气道：“江家的那两个弟弟怎么样了？”
“觉得山上无聊，偷偷溜到街上集市去逛了。”幼香想来都觉得好笑，“叫江将军拎来府上跪了三个时辰，最近江小姐说是老实了不少。”
“期间阮大人也登门致歉来着，送了好些东西过来呢。”幼香忽然想起，“阮大人也因此自责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