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对象和枇杷叶
说着说着,宗京誉从回忆里抽离。小二爷道了一声客气,忽然来了兴致,问道:“人呢,在阳台?我得瞧瞧那哪路人让你这么大动干戈。”
说着就探出颗脑袋出去,只见阳台上两人身影正讨论着。一男一女,小二爷心里默认是女的那位。
冬日里难得的太阳影子洒在阳台处,沈施的皮肤是见光更白的那种,在阳光下好像更白了,但因为吹了风受了冻,有些许泛红。身高是南方人里的翘楚,冬天的袄子穿在身上也不显臃肿。年岁不大,看起来和宗京誉是同龄人,应该是同学。
小二爷吱了一声,“嘿,不错呀。你对象?看模样是你同学吧。”
宗京誉没急着回答,回过头往外面望了一眼,扭头时轻轻说了一句,“算是吧。”也不知道回答的哪个问题。
他没过多纠缠这个问题,而是和小二爷讨论起人手的事,之前宗京誉提前打过招呼,“人找的怎么样了。”
一说起这个小二爷就头疼,“嗐,别提了。你说你要人还不容易,偏偏要有驾照的人。这年头有驾照的哪个不是有份儿的人,哪那么容易来咱这卖力。就找着五个,这是最多了。”
现在的驾照不好拿,有驾照的都是家里有关系的。若不是落魄了,或者出了什么状况也不会沦落的。宗京誉知道这个,所以他本来也没想找很多。
“暂时是够了,先实验一番再说。再说,黑市不是干黑手的吗。”他淡淡地道。
小二爷嘿嘿一笑,笑骂,“好小子,规矩学得真快。”
这边沈施和看哨子的也谈的差不多了。
她头疼的厉害。看哨子的也犯了难,不为别的,就是货源的问题。
起初沈施“狮子大开口”地抛出自己要多少货,话一出看哨子就被雷的愣住原地,回过神来先是一喜想到什么又是满脸的沮丧。
这货是从外地买来的,这是毋庸置疑的。沈施看见他五颜六色的脸,于是问道:“可是有什么难处?不能出这么多货?”
看哨子的先摇了头,他在黑市上能混成哨子可算是有本事的了,货源是他的秘密武器,是他的老本,怎么着都不可能出问题的。
就算是沈施这样的大批货量,只要有钱,他再使点力气,也是能够到。就是怎么才能给它拿回来呢。
他每次的货都是自己搭车来回跑带回来的。
这样多的货他就是腿跑废了也搬不回来呀!
他踟躇了一会,抱着这单子八成要断的心思道,“倒也不是我不想卖你。货源我也有,在外地。只是你要的货太多了,我拿不回来呀。”
“就是有车,你想想也得跑几个来回吧。”
沈施闻言一愣,问,“黑市没有渠道吗?”
这个问题被对方嗤了一声,“黑市就是提供位置和保护伞而已,哪能事事都给安排好了。”
好吧是她的错,便捷日子过太多了。忘记这茬。
沈施低头沉思了一会,除了黑市别的地方她是买不到这么多的东西的,眼下也只能把运输问题解决才是。
所以她道:“这现有的我先拿走,提出的量我也是要买的,你先给我联系上,怎么运我自己想办法。”
看哨子的巴不得她这样说,他只用联系买货就好,“成呀。那我可事先说好了哈,你运不回来可是你自己的事,我的货买了可概不退换的。”
沈施点点头,她会想办法。不过,既然都自己想办法了,可不能便宜了别人,“我这里都吃了这么一个大亏了,这位老板不得意思一下?”
看哨子的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只不过想装作不明白的样子多赚点,“你吃亏又不是因为我,我能意思什么?”
沈施看谈的差不多了,打算回去,“少来了,直说吧,能便宜多少。货都是我自己运的,你价格不得少点。”
他还想装着,沈施直接一个眼刀子杀过去,他也只能认栽,不过卖出去这么多早赚了,“那就每米少一毛。”
走在前头的沈施轻轻嗯了一声,到桌子处和他交换了联系方式。
宗京誉这边和小二爷也聊的差不多了,走过来轻轻问道:“好了?”
沈施点点头,注意他身边站着的青年。只一眼就看出了匪气,估摸着是宗京誉在黑市的朋友。于是她也轻点头示意。
小二爷耸耸鼻子,没想到沈施会和自己打招呼。挺有眼力见的姑娘啊。宗京誉这人眼光不错呀。他可是注意到宗京誉对这姑娘不一样的态度,光是说话的语气都放慢了调子,生怕把小姑娘吓着似的。
他道:“常来玩哈,妹子。小宗兄弟是我朋友,你是他对象也算我朋友。有事报我名儿,二爷!”
沈施眨眨眼,刚想说话。宗京誉几乎是撞着过来地把她挡住说,“她不是我对象。”说完拉着沈施就要走。
沈施只好抱歉笑笑,道,“谢谢二爷。”
像进来的时候一样,宗京誉从始至终都是牵着她的手的。沈施感觉到这个人似乎有点紧张。因为她的手快被他手心里的汗水烫化掉了。
一出黑市,宗京誉立刻一秒不停地松开手里软嫩的柔荑。
莫名有种被嫌弃了的感觉。
好在沈施不在意,她示意自己得先走了。趁着现在天还没黑,她得去张家村看看。只有哥哥们在地里,有些不放心。
刚一跨步,刚才一言不发的男人喊道:“等等。”
“嗯?”
“我送你。”男人犹豫了一下,“刚黑市的那伙人走了,看你落单可能会找上来。”他头一回撒这样的谎,可能是有天赋,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是一点不显露,还真把人骗过去了。
沈施想说不用,他们不顺路,但宗京誉已经率先走过她前面,也只能放弃。
路上,她沉思着。她先是想了下要不要提防一下宗京誉,毕竟她去的是自己的地里。转念一想,宗京誉连自己是黑市的人都暴露出来了,也没什么好遮拦的。然后就开始琢磨究竟怎么才能把塑料薄膜从b市运回来。
b市到本市有上千公里的路程,这是一定要靠车的,只是她上哪找车去。
诶!黑市说不定有黑车呢。
她转头问旁边的男人,“你知道黑市哪有开黑车或者租黑车的地方吗?”
这就像闭眼射箭却正中靶心,巧得很呐。宗京誉挑挑眉毛,没正面回答,“你要运货?”
她也没想瞒他了,直接道:“我从哨子那定了一批塑料薄膜,在b市运不回来,想找黑车拉回来。能有开车的最好,当然,也的信得过。”
这下宗京誉都得叹服巧合了。
或许是想到后续的发现,他有些莫名开心,于是难得笑着,“你看我怎么样?”
你?宗京誉?开黑车?
这下轮到沈施头疼了,这人不是在学校读书吗?怎么不仅成了黑市的人还干起了开黑车的勾当。
见面前的人还是懵懵的状态,鬼使神差地宗京誉伸出手往沈施脑袋上招呼过去,等回过神手已经触碰到了发丝。成了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的尴尬境地。他轻咳,转移话题,把开运输公司的事说了一半给她听,剩下的是不好公之于众的。
不是他没有防人之心,这件事除了小二爷其余谁也没听过半个子儿。现在,他对沈施很放心,一股莫名其妙的放心。就感觉到这个人不会伤害自己一样。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宗京誉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火热的念头随着脑袋里的血烧到心头,在胸腔鼓动两下,他好像找到了一丝藤蔓尾巴。
快了,马上就知道了。
“干什么呢!”一道嘶哑又尖利的难听嗓音在两人背后响起。说不快的嗓子拼命吼出话来,很吓人。
宗京誉脑子里的藤蔓尾巴泡了汤。
沈安星看见自己妹妹头上那只手直想拉出去把它剁了。手里拿着的泥巴块儿要不是妹妹还在已经飞到这个流氓身上了。
狗孙子,敢碰我妹妹!
看着沈安星满目通红的疾行而来,宗京誉识趣地把手收了回来。
沈施不知道沈安星对男人的敌意,但也能看出一两分,连忙拉着他问:“二哥怎么来了。地里怎么样了?大哥一个人忙得过来?”
沈安星狠狠挖了隔壁宗京誉一眼,拉过自家妹子,插在两人中间走,然后打手语给妹妹讲。
原来昨天又吹了风,比前天小,好在没下雨。不过两人仍然不放心,把干了些的竹席重新架了上去,用泥巴封了缝隙。
沈施心里一惊,还好两个哥哥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同时又心疼两人,日夜不休地照看地里,“两个人怎么忙得过来。”
沈安星明白妹妹心疼,摸摸她头发,“夜里我们两个动手,白天找了老乡。用了你留下的钱。大哥去招呼的人。”手语。
说着已经走到了,地里一群人正在架竹席。沈安星下地去喊大哥,走前挖了宗京誉一眼,警告他不要乱来。
男人摸摸鼻子。
趁着二哥下地的间隙,沈施给男人解释道,“这是我租的地,五十多亩。塑料薄膜就是用在这里的。”她眺望着田野的那头,眼里迸发出对未来,对这片地里收获粮食的憧憬。
宗京誉尽收眼底,不放过一丝一毫。这是贪婪的。
很快两人就跑了上来,大哥看见妹子很高兴,看见兄弟更高兴,兴冲冲地叫嚷。
沈施看着两人,湿润的泥土糊了两人全身,脖子以下没一处干净地儿。可见其辛苦,但两人没一句怨言,言语间全是关心她跑了一天累不累的话,一句不提自己。
她忽然觉得很累,替哥哥们累的,租地是她的决定,两人无条件支持。尤其是大哥,开始的时候顶顶的老实人,现在…她昨天留的钱哪里够请下地里那么多人的,靠的还不是他的口才。
她强制地让两人去洗干净自己,然后歇着。自己则在小屋子旁和宗京誉商量运输的事。
宗京誉既然要开运输行公司,路线自会清楚,不用自己操心。且塑料薄膜不是保鲜品,易存放,有人手自然运输简单。
重要的是价钱和什么时间。
宗京誉的意思是他帮她,注意是帮,不是接下单子,算自费。沈施瞪着眼睛白他,“工人的工钱和油钱呢?我还能让你倒贴?”虽说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但这便宜她不能占。
男人想说是的嘴巴闭上,沉思片刻道:“就收本钱吧。”
接着时间当然是越快越好,地里不能有半分闪失,拖得越久意外越多。
这是自然,宗京誉考虑得到,只要小二爷的人没问题,他立马着手上路。
沈施想了想道:“让我大哥跟着去一趟可行?”她觉得大哥已经渐渐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了,若是能出去看看,说不定有大提升。
“可以。”宗京誉点头,他知道很多小单子的单主都会派人跟车,怕出什么不好的勾当。
趁着休息时间,她把这事给沈安路说了。刚刚还刻满疲惫脸的人立马来精神了,喜滋滋地答应了。
小二爷的人手招揽的很快,车子也准备妥了。
三辆车子从本地开往b市。
这是公司的第一单,宗京誉自然要跟车安排事务。沈安路坐在副驾驶上,望了一眼车外,心里满是激动。
沈施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在了后面,因为等着她的事快堆成山堆了。上次的宴会是两家共赢,北格饭店和穆家。不对,是三家,还有自己。
这不马上快到年关了,饭店的生意简直火爆异常,北格饭店承包了一次高端人士的宴会,就像是找到了一个缺口,挤进了上流人士的选择。
前两天张有强还屁颠屁颠地来找她,不过不只是因为她,还是来聘请沈母的。张有强自从见识过沈母的好厨艺后,就乐得跟什么似的。这次来,还是带着“高薪”。
沈母有些不知所措,上次不过是女儿有所求,她能帮上忙最好,这要是聘请…她看看女儿,又看看丈夫。
沈施全然是无所谓的态度,无论沈母什么决定她都支持。就是沈父…她有点怕沈父有心理负担,这个年代的男人靠女儿老婆养,总归心里不好受。
可沈施到底想错了。沈父完全没有不高兴,乐呵说:“嘿,养了婆娘这么多年,到老了婆娘养我,也不错。”结果就是被揪着耳朵臭骂。
张有强还有另一件事,就是穆家的年宴。这次可和上次不同,年宴是一个家族的节点,老一辈把这看做一年运势的开端,很是看重。
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张有强把这次宴会也拿到了手。
这次宴会,除了供应商还是邀请沈施作为宾客出席。
沈施明白这是张氏夫妇在给自己抬份儿呢。这样的好意,好事,她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
另外还有一事,她的异能耗得差不多了,需要再次进山了。
这段时间沈施都没有时间修炼,自我异能无法产生,只能靠吸取养分获得了。
正好借此再进一趟山谷。
崎岖弯绕的山路对于沈施而言,不算难走,几次往返的经验让她避开远路直接到达山谷的附近。
冬天的山谷没什么鸟兽,显得格外寂静祥和。鼻尖已经能够闻到淡淡地紫藤花树的味道。
沈施借着藤蔓跳下去,完美落地。
紫藤花树的味道更加浓郁了,不是花香而是草木的特香。沈施有些迫不及待地加快步伐往里走。
冬日山谷里的树木只有绿色,紫藤花树也只剩下绿色。沈施走到树下,浓郁的芳香和生命力一起朝着她袭来。
她猛地深吸一口,呼,舒服!
“沙沙沙沙。”
什么声音?她抬头望向天空,声音是从上面下来的,难道是鸟雀。
冬天不是应该待在巢穴吗?
“沙沙沙,”这次比刚才的声音更大些也更贴近些。
沈施肯定不是鸟雀了,这声音太过刻意,不是鸟雀应该有的意识。
难道是之前在山里遇到的蛇?更不应该了,蛇不是要冬眠吗?可不会这个时候盯上她。
沈施打算先到树上看看。
一枝叶子在悄然间从紫藤花树的顶端滑动下来,慢慢的,悄悄的挪动,好像不想让人注意到自己一样。
深绿色的叶片比紫藤花树的叶子大了许多,颜色也沉闷多些。显得有些异样的突出,在顶端无人注意,可滑下来就不一定了。
沈施刚要拉着藤蔓往枝干上起跳就注意到一枝奇怪的树枝。
好绿的叶片,蛰伏在一簇簇的紫藤树叶里太突兀了。
她觉得奇怪,打算凑近看看。
这一看不得了,竟然是一枝枇杷树叶片。
沈施呆了。什么东西?紫藤树里怎么会有枇杷叶。
看样子还是从紫藤树的顶上垂下来的。
她整个人都懵了。沈施不敢相信地伸手拉拽枇杷枝叶,确定这的确就是上面垂下来的,而不是断枝。
“放开!放开!没礼貌的东西,随便摸什么摸,还不把你的手挪开!”
靠!什么东西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