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黑市2
出了辉煌的大门，沈施想着哪里会有张夫人所说的地方。
其实张夫人说的隐晦很多，真正指的其实是那些五湖四海又不问来处的地方。无非是酒场儿和游戏厅。
沈施在脑海搜索着哪里有这样的地方。奈何实打实在记忆翻找一遍也没有那样的影子，只能说她的成长环境太干净了。
她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忽然脑子灵光一现。上次找许成功的时候宗京誉带她去的那个地方不就是…
她立马原路折返往那个方向去，七拐八绕下又来到那个市场。
市场后面的那栋楼里依旧热闹的很，从里面泄露而出的喧闹和疯狂，让沈施有种回到以前基地的错觉。
掀开帘子，打前头的是个小餐馆。三三两两坐着几个食客，见有人来，抬头投以好奇。沈施直接无视掉所有，环视一圈陈设径直往里去。餐馆侧面有个小门，打开小门才是这里真正的天地。
这里面没有外间那么亮堂，光线靠的是一道边缘小窗户和屋顶的吊灯。
开门的声响不大，没人注意到一个小姑娘混入其中。
沈施猫着腰往里钻，窝在角落观察着这里每一个人。最终她把目标锁定到角落里的一个。
一个不喝酒不抽旱烟，坐在角落里把玩着一个打火机的汉子。
她的直觉和经验告诉她就是这个人。
沈施猫腰避开欢呼的人堆，扎到这个人附近。
她并没有直接叫住这个汉子，而是不声不响地隔着一段距离观察他。
这个汉子的戒备心很重，身旁两米有人靠近一点都会投以目光，直到人走开排除嫌疑或者找到客主为止。
沈施等了很久，都没有人靠近他。她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墙壁，冒起星星的急切。
好在机会是眷顾她的。等了一会，一个穿着中山装的男人，同样弯腰猫过去在汉子的一侧坐下。
她清楚地看见中山装男人轻轻敲击了椅子三下，然后把腿交叠着靠拢过去。而汉子听到敲击声后，明显眼神亮了一瞬，等男子靠过去后，他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个四。
中山装男人立马从口袋掏出点东西从后背反手递去。
汉子给他了一个老式打火机。
男人离开后，沈施等了一会儿。等没人会注意到她后，猫腰坐到汉子一侧。她刚一坐下，明显感知到汉子身子紧绷地僵持住。
她有样学样地敲击了三下椅子，交叠双腿靠近，等着汉子回应。
汉子滞愣了片刻，他还没做过小姑娘家的生意。
莫不是，替人来的？
他没动作。
沈施没等到回应，知道汉子的戒备心很重，应该是起了防备。于是又敲了三下，然后用腹语轻轻说，“天黑了。”
汉子闻言疑虑隐去大半，他试探地比划出三根手指。
沈施立刻掏出准备好的钱送过去，汉子还来一个同中山装男人一样的打火机。
她立马把手插进兜里，手指贴在打火机的外壳，光滑地壁面上有些凹凸不平。
等离开屋子脱离了黑暗的环境，沈施才拿出打火机查看。刚才的凹凸，是打火机的底端被小刀刻出字体。
“洪发二路，小米副食，下午四点，引。”
看完之后，沈施漆黑的眸子闪过暗光。她拿着打火机在墙壁上蹭了一道，抹去痕迹。
下午四点，洪发二路。
这个小米副食开在街角里，沈施如约站到槐花树下等着引路人。
这个时候都槐花树不结果子，唯有一整片片将黄不黄，说绿不绿的叶子挂在枝上。
沈施没见过槐树开花的模样，听说槐花开出的小白花还能吃能入药。用油炸了很香…
她望着槐树发馋虫，看一眼小米副食门口的老式挂钟，已经四点了。这人怎么没来？
她又等了一会，依旧没人来。沈施疑惑了，不应该呀，黑市的人一般很守时的呀。
而这边，另一棵槐树背后，宗京誉已经站了足足有半个小时了。
他的目光紧紧贴在对面不远处，那个对着槐树发呆的女人身上，没有移动过。时间一点一点从他身边流失，终于对面的人有些不耐烦了，他才不得不相信沈施就是那个要进黑市的人。
是沈施要进黑市。
他压下心头这股也不知道是不开心还是郁闷的情绪往前走去。
沈施等了许久就在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骗了的时候，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高大的影子洒了过来。
沈施一喜，欲要转身。岂料却听见一道熟悉的声腔贴在她后面开口，“别说话，跟我走。”
嗯？这声音很熟悉。
沈施一扭头就看到了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侧脸。
怎么会是宗京誉？引路人是他？
宗京誉牵起沈施的手大步往前迈着，一路上一言不发，上下嘴唇紧紧碰在一起，流露出凶相，看起来不好惹的样子。
他的腿修长，一步能迈出很长一段距离，又走得快，沈施有些跟不上他的速度。她又记得他说过不要说话，于是只能把目光落在两人相牵的手上。
被大手包裹住的柔软小手动了动，外面那只的大手立刻僵硬住了。沈施忽然升起股恶劣的心思，她稍稍用力捏了捏大手的手掌。
白皙柔软的小手仿佛是上好的衣料都比不上的程度，捏住他的瞬间，宗京誉感觉有羽毛在轻轻挠他的掌心，不止掌心，心头也被轻柔的羽毛拨动得一颤。
宗京誉迈着步子的腿不知觉的就停下了。
他似乎忘了刚刚他还在生气，他又为什么生气了。只停留在那一瞬间的心脏颤动上。
他应该放开的，应该把这只属于女孩的手放开的。
但是他没有，他依旧握在掌心。或许他是个流氓也说不定。在以前，他应该要被拉出去游街挨骂的吧。
他扭过头，黑沉的眸子隐去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侵略性。
“抱歉。”他松开她的手。
沈施无所谓地摆摆手，她的恶劣还没消散，就在刚刚她知道是宗京誉故意让她白白等了半个小时，所以她呛了一句，“嗯？可以说话了？”
宗京誉咳了咳，点头。
“抱歉。”他依旧重复了一遍。为沈施在冷风里等他那么久而道歉。
其实他也站了很久，冷风把他裸露在外面的耳朵尖冻得通红，现在脸也红了一片，也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姑娘家的手惹祸。
偏偏沈施还没察觉到，看到他低头给自己道歉，心头的不耐烦顿时消散了。又看到这人脸颊和耳朵皆是红的快滴血了，她把手贴上宗京誉的脸颊。
“你在风里站了多久，脸都冻红了。没事吧，怎么红成这样？”她说了后，发现手下的温度烫得吓人。
“感冒了吗？”
宗京誉觉得自己再不把这只作乱的手挪开，自己就得在这冬天因为高温而热死了。
手被拨下来，宗京誉尽力让自己的注意转移，他问起正事，“你要去黑市？”
沈施点了点头和宗京誉并肩走着。
“你想买什么？我帮你买出来。”他说。
落在地上的脚步丝毫不慢，沈施转身和他对视一眼，眼里的坚定和闪烁一览无遗。
他好像说错话了。
宗京誉迂出一口气，还是把人带到了黑市。
黑市其实不黑，价格有高有低，全凭买卖。这次的黑市就藏在这条街的一栋居民楼道里，像极了后世的跳蚤市场。
从踏进这条街的那一刻，宗京誉又默默牵起沈施的手，这次不是为了什么奇怪的心思，是担心她的安危。
“别松开，有坏人。”
沈施没忍住笑出了声音。
这是哄小孩呢？还有坏人！
她玩笑地开口，“我怎么觉得你最像坏人了。你也是黑市的人呀，不见得是什么大好人呀。”
宗京誉没说话，躲在暗处的嘴角不知觉地勾出弧度。
逗了人，沈施还不忘记自己今天的正事。她是来买铁棚支架和农用塑料薄膜的。
这些个东西才刚用起来，只有沿海城市和北京那种地方才有，他们这鲜少有卖。她此来就是想看看黑市有没有卖的。
进去一走，脚边的摊位卖什么的都有，山里的野货，外地来的怪果子，还有淘汰的老物件。沈施的目光一一扫过，却没有自己想要的。
一层一层的往上找，沈施越往上走心越拔凉。
这里的东西五花八门什么都有，上好品质的倒是没有多少。
七楼已经走到了六楼，只剩下最后一层了。
宗京誉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捏了捏手里的柔荑，“七楼的东西最多也最全，你要的东西说不定就在七楼。”
宗京誉不知道她要找什么，但既然沈施没说他也不会过问。他帮她就好了。
两人往上走的时候，正好碰见一拨人从上面下来。七八个人并排横着往下，把逼仄的楼道霸占地一丝空隙不留。见有人要上行也是没有要礼让的意思。
沈施两人秉持着不惹事的良好品格，后退一步主动把过路的楼道让给这一行人。
一行人走过时，为首的是一个魁梧的壮汉子，这个年代竟然穿了一件外开的衬衫，露出里面的背心，背心下结实的肌肉突出来。他往角落避开的两人斜去一眼。
沈施没想到自己离这么远竟然还能被撞上。
本来以她的反应速度是能够躲开的，只是身后是墙壁，两侧皆是人，她躲无可躲，生生被撞了一把。
霎时她感觉到肩膀被人撞得生疼。
这还不算完，她还没说话，撞人的那个立刻捂着肩膀哎呦哎呦地叫了起来。
“哎呀疼呀，你这个小姑娘，长没长眼呀！疼死我了，疼死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是这个男人主动撞的沈施，但这样的事在黑市已经习以为常，一天不发生个两三起，摆摊的都还不习惯呢。于是纷纷投来目光，不是为了帮沈施解围，而是看这次壮汉能讹多少。
感受到周围恶意的目光，沈施还有什么不明白。
宗京誉见状把沈施拉到身侧，扶住她的肩膀，轻声询问，“脱臼了没？”语气轻柔地像在哄小朋友。
沈施揉了揉肩胛骨处，这人用了十成力道。但她躲得快，又加上有异能护体，所以只是疼了一瞬。
她摇头。
宗京誉松开她，转头间看向壮汉的时候眼神已然变了。漆黑的眼珠子布满狠戾，看壮汉像看一个物件，完全不像活人。为首的皱眉了一瞬，他还没在年纪轻轻的人身上看过这眼神。
宗京誉刚想动作，身后的沈施轻轻挠了挠他的手心，贴在他后背上呢喃了一句，“我自己来。”
宗京誉胸腔里因为怒火鼓动的心脏注入了别的柔软东西，软软的，轻柔的。他皱眉一瞬，还是选择了相信她。
无所谓沈施能不能解决，还有他在。有他给她撑着。
宗京誉让开一步，让身后娇弱的女孩站了出来。
“嗤。”
为首的男人嗤笑了一声，他还当是什么人物来着，竟然让一个女人出马，自己躲在女人身后。他刚才竟然还怵了一秒，真是笑掉大牙。
这边沈施刚站出来，撞人的男人就迫不及待地道，“小姑娘，你撞得哥哥我好疼呀。”他捂着肩膀叫喊，却不见疼痛的模样，“这伤了骨头可怎么好，不上医院看看是好不了了。我也不多要，你就赔我个五百块吧，再加个营养费一百，怎么样？”
人群里有人迂了一声，可真是敢狮子大开口啊。一下就要六百块，刷新本市场记录了。不过他们转移视线望向小姑娘，看来这笔钱是稳了。
沈施安静地看着撞人的人，琥珀瞳仁之下思考着怎么才能把人踹狠了。
对方看她不说话，以为是吓破了胆，目光把她身上环视一周，坏笑道：“要是没有，哥哥给你打个折，你陪刚刚一…”晚。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飞了起来。
沈施后撤一步助力，抬起右腿飞踢过去，直击在对方的下腹。一脚就让人腾空飞起，这不算完，在众人皆没有反应过来时。换腿腾空，又是一脚。
可怜一米七多的汉子直接被踢飞在空中，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速从六七楼之间的楼道滚落下去。
落在六楼的阶梯上，当即昏死过去。
一时间，空气寂静的不能再静，无数人无声地惊掉了下巴。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宗京誉。
他的眸光贴在这个武力值爆表的姑娘身上，她似乎不需要自己的保护，可是他好像并不会遗憾，他由衷的高兴为她高兴。
其二反应过来的就是那一干人，一瞥昏倒在六楼不省人事的兄弟，怒火涌上心头。
“妈的！弟兄们上！弄她！”
面对围攻的沈施丝毫不惧，她体内的好斗分子在剧烈燃烧，这些汉子对于旁人来说可能是恐怖的，但对于她而已，不过是活的丧尸而已。
她完全进入战斗状态，一脚飞踢一个，还全中要害，跟在地里拔萝卜一样。
打了两波，已经倒下四个人滚到六楼。
为首的汉子见此，兄弟都没了这还了得，抓起不知道哪个摊位上的小铁锹，瞅准正纠缠在两人之中的沈施，对着后脑勺就要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