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低端机器人

    258刚点头，转瞬就置身另一处办公间了。这一处与田甜办公间格局相同，不同的是屋子里只摆设了一盆血红的彼岸花，以及桌子对面换了另一个年轻女人。眼前的女人眉眼狭长，卷发及腰，红唇烈烈，天然的自带一股独特的风韵，瞬间吸引了258全部的注意力。秦风纤手拂过他腕间的蓝色光点，随即一声轻盈的“滴”声响起，一台家政机器人悄然滑至他身侧。可惜他满心满眼只看得到秦风，全然没察觉到机器人的到来。

    秦风红唇微抿，长腿交叠着换了个坐姿，眼尾微微翘起，脸上扬起个略带嘲讽的笑容，对着神思不属的258一扬手，道：“这是系统为你配备的家政机器人，经查询，这也是你目前唯一的财产。”258迷迷糊糊地觉得，即便再公式化的内容，从秦风口中说出来，也分外动人。这会儿，他那还有先前鉴别田甜是否为仿真人的清醒缜密？迷糊中随着秦风扬起的手势方向，他微动视线，终于看见不知何时立于身边的，圆乎乎的矮胖机器……人。

    258仔细的看了看，他面前这台绿油油的机器……人，基本就是个移动的q版邮筒。想想先前的田甜，又转头看一眼秦风，明明她们都是几可乱真的仿真型，为什么给他的机器人就是这副鬼样子？秦风看着他满脸的嫌弃，伸手拂过桌面一处按钮，她身后随即浮现出一排，外型或美艳、或冷酷、或性感的各色仿真机器人，制作水准与秦风本身无异。

    258瞪大眼睛几乎看呆，秦风见状眉目一弯，提醒道：“258先生，您现在看见的这些仿真人，都是可自费购买的。只是，目前为止你没有获得任何转赠财物，资产状况为零。需要的话，我可以将你转送至社区‘技能与身体状况测定中心’进行评测，期待你再次光顾。”说罢，又一拂手隐去那一排高颜值的仿真人。

    258和他的丑机器人，转瞬就被送达冷艳的办公间。可他心里还在不愤地刷着吐槽秦风的弹幕：哼，亏得我刚才还觉得她好看。果然是机器，真不会说话，什么叫资产状况为零。我才80岁，80岁啊，我还有漫长而美好的80年的未来，这就是我最大的资产。

    冷艳的办公间什么活物都没有，看见258和家政机器人出现时，表情亦无分毫变化，只肃着一张清冷寡淡的脸，直接拂过他腕上的蓝色光点，冷声道：“你没有任何技能，你的身体状况不适宜任何工作，系统拒绝为你安排工作。”不用观察她的动作，只听这生硬又冰棱棱的声音，258就能直接判定她仿真机器人的身份。

    机器人果然都没有情商一说，258生气的想。就在258做好再次被瞬移到回程通道的准备时，冷艳反倒叫住他，看一眼他淹没在横生的皱纹与老人斑里，那双形似弯月的眼睛，仍旧冷冰冰地开口：“等等，我们社区为付费体验怀旧的居民，准备了一份打扫社区地面的工作，目前还无人申请，可以暂时提供给你，算做试体验，但是收入很微薄，毕竟人工的工作效率，只有清扫器的百分之一不到。”说罢，将一块黄色工作芯片拍到他身上，芯片随即隐形。

    258被冷艳拍得身形微晃，以至于与自家机器人置身回程通道时，还在疑心刚才那一下，有可能又害他轻微骨折了，也不知道系统给不给投诉？他颤微微保持着微曲的姿势，坐在拐杖化成的躺椅上，自言自语道：“我才这个年纪就得出去工作吗？太不人道了。还是算了，先回家再说。刚刚社区怎么说来着逆生长模式，还有80周年的未来，美好的未来等着他，那可得小心着些，可不能夭折在这儿，把一条充满希望的老命搭上。”转念间，258就把扫大街的事给否掉了。

    在一侧同步移动的小机器人，从头到尾不发一言，258也不甚在意，都说了是低端的，大约是连话也不会说，但回程路途遥遥，总得找点事儿打发时间，如他转而是颇有兴致的，给自家的家政机器人取起名字：“小家伙，叫你小绿筒怎么样？”那机器人脑上的光斑闪了一下，随即是僵硬的电子声：“好。”倒把258吓了一跳。

    作为基础款的家政机器人，小绿筒毫无情绪地接受了它的新名字。258想了想，又问小绿筒：“你是男的女的啊？”小绿筒的光斑又开始闪烁，258猜测闪烁的过程类似于人类思考，也不耐烦等待，跟着又问，“你都有什么功能？”小绿筒闪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主人，我目前没有性别，长得也不好看，但很实用，我会变身成交通工具，载您出行，还能处理里家务。等您赚了钱，可以为我自费确定性别并升级功能，如果您不喜欢你自费升级的功能，还能按我脑后的红色按钮恢复出厂设置。”

    小绿筒便依照258的要求，变身成铲车形状，他带着他变回原形的拐杖坐到了铲车上面，由它带着回家。一路上258又想起邻居的事，随口问了句：“社区里现在住了多少人？我咋一个邻居都没有见到。”也没想着它一个男女不分玩意儿能回答，小绿筒听到问题后脑袋上的光斑闪烁了许久，然后特别郑重地回答：“我不知道。”被吊得满怀期待的258，忍不住又在心里升起了一片问候系统的弹幕。

    258央着小绿筒，把回家的路线设置成“行经堤岸”。得益于堤岸之高，258这才看清整个小区原是依江而建,小区本身的边界却不甚分明，为一片迷蒙的白所遮蔽。堤岸另一侧水域宽阔的江面已然冰封，琉璃冰玉般泛着冷光，江对面隐隐有城镇，只是仍旧看不分明。“主人，你目前受限于身体状况与技能累积不足，暂时不能离开社区，生存系统对你屏蔽了小区之外的环境设置。你不要再看了，再看也看不清。”小绿筒突然出声，把258从长久的遥望中唤回。258心里再次堆积起满满的，不知当讲不当讲的弹幕，心里想着等有钱了，一定要给这破机器人充个情商的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