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断剑重铸
“妖道,魔道。”江倦把这四个字放在唇间细念。
无论哪一条路不是轻易可以走的,或者现在可以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但尽头希望可以看到温柔的月光。
安锦执行力很快,他一人抵住了其他长老的施压,更为江倦二人安排好了衣食住行。
安茜看医道同门琉烟眉头紧锁,立刻问道:“怎么样。”
琉烟低叹一口气,将手从江倦手脉上撤回,“以后这位公子的双目怕是多少会有影响。”
“这怎么可能!”
安茜着急了,从心底里她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在没有诊治之前,甚至还抱有一丝侥幸。
现实却残酷无比。
江倦眼盲比以前什么都看不清好多了, 如今看安茜这样子比自己还紧张。
“没事,我自己的眼睛,对于这个结果。我还是有心理准备的。”
不知道是不是遇到的事多了,江倦觉得自己现在对意外的接受能力呈直线上升。
琉烟安慰道:“这位公子都不担心,茜茜你且安心吧。”
“这次的事全是因为揽星宗牵连了你们。”
安茜说完吸了一下鼻子,杏眸之中有泪水波光闪动。
琉烟一看这架势,三句话就要掉一捧金豆子,真的是被安锦老头宠坏了。
“你哭什么啊?”琉烟给她抹掉眼泪。
“我心里不好受。”
“行了,别在这丢人,影响江公子休息,走吧。”
琉烟又嘱咐江倦一些注意事项,随后带着安茜离开。
安茜琉烟二人前脚刚刚离开,君止便前来拜访。
这些天他的脑海中江倦的身影总是无端出现,时而是在商谈会那日,时而又是朔月花溪。
甚至与这位江公子的身影重复出现,飞鹤崖他舍命相救,喷溅而出的鲜血,经久不散,连梦中都带着一股血腥味。
君止觉得他可能迟早会疯,这样的心魔太过分执着,于道心半分益处都没有。
解铃还须系铃人。
他到时,那位江公子正在庭中树下,日光斑驳照射在他的脸上。
而他目光空洞,却丝毫不见半分惊慌失措,周身淡定气闲,颇有山崩色不变的样子。
他似乎感受到有人靠近,目光朝这边看来,双眸微眯,唇边也挂上一丝笑意。
“是你啊。”君止听到他这么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君止身为主角,有主角光环啥的,他一靠近的瞬间,江倦便猜到了。
君止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江倦自嘲地轻笑了一声,随后用手指指了指眼睛,“还是看的清一点的。”
瞎了但没全瞎。
“你肩膀的伤……”
君止目光总是忍不住看他的肩膀,毕竟那是因为自己受的伤。
当时情况之危急,君止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还有点胆战心惊。
再偏移几分,就是心脏的位置。
“肩膀上的伤不碍事。”
江倦想着君止身为主角心地善良,如今自己因为他而负伤,可能是自责,还是要安慰安慰他。
“你不必自责,当日情况,我相信若是换了你,你也会这么做。”
带着主角光环,怎么作都不会死,不像自己从穿书的那一刻起,就没有不受伤的时候。
君止的面色隐藏在暗影之中,江倦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对方声音中夹杂着阴沉。
“在你心里我是这种人么?”
可事实就是我手上沾染的鲜血早已多到洗不干净了,你却还敢相信我是什么善良的人。
伪善才形容我的词语。
江倦甚至没有思考,直接脱口而出,立刻回答。
“自然。”
江倦心想,我可是看过小说的人,你是什么样,我可能比你妈清楚。
毕竟小说里有心理描写。
君止自嘲一笑,“那我还该谢谢你这么信我了。”
江倦听着这话怎么不太对,所以就没有回答他。
心里却在纠结,难道我说错话了,又回想了一下刚才说的话。
没问题啊,安慰开解主角,对他表示十分的信任。
“对了。”君止也不在乎他回不回答,“你弟弟的剑在安茜手里。”
一听和沈司呈有关,江倦忍不住的坐直了身子,就连语气都比平时更加焦急。
“剑?”
而这一切都落在君止眼中,他想到了在飞鹤崖底时,当时就感觉二人关系非比寻常。
“当日兽潮,他金丹碎了,本命剑也裂了,被安茜捡了回来。”
君止说这话的时候,根本不像安茜还要顾忌江倦心情。
金丹破碎,本命仙剑陨裂,他全部都告诉江倦。
为的就是想从他的神色之中,窥探到一些平时不轻易显露的东西。
“我知道了。”
江倦神色平淡的回答,藏在衣袖之中的手却已经捏成拳,因为悲痛之下的力量,指甲盖都崩裂开。
“江公子,你知道浔阳江氏少主么?”
君止边说边打量着他,
他不想再因为江子倦这个人影响道心。
江倦听到他突然说这种话,心里简直以为主角是不是知道自己真实身份。
所以才打这种曲线球试探。
等的就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认识啊,他是浔阳少主,各宗族应该都认识吧。”
江倦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怎么突然说这个。”
但本尊就坐在你面前。
“没什么。”君止装作一副淡淡然的模样,“我与他有个约定,随口问问。”
约定?
江倦恍惚想起来,当时在朔月花溪商谈会,自己似乎和他说过,以后会去揽星宗学艺修炼。
“只是可惜,这个约定没有实现的一天了。”
江倦不敢说话了,再说的多只怕马甲一不小心掉了。
那才真的是难以解释清楚。
“今日前来叨扰江公子了,你对我有救命之恩,若有需要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江倦倒正有需要的地方,利用你的主角光环赶紧查清沈氏灭门惨案,还有就是把轩辕老贼打趴下。
这样这次穿书所有的难题都解决了,如果以后有回去的可能性,至少不会后悔。
待到君止走后,江倦一时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如今的局面。
沈司呈昏迷不醒,自己双眼微盲,真相没有查到,昆仑海阁也虎视眈眈。
就这么想着想着,头昏脑涨的渐渐趴在石桌上睡去。
“江公子。”安茜小心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么了?”
江倦现在没人护着,真的如同幼兽一般,一有风吹草动立马就醒。
若是有两个兔耳朵,只怕还要竖起耳朵,警觉的巡视四周。
“是不是不舒服,怎么不进去休息?”
江倦揉了揉眼睛,“没事,想晒晒太阳。”
最主要的是房里有个沈司呈,一看见他的样子,江倦总感觉内心被一只手紧紧捏着,似乎要用力把心朝两边撕裂开。
只要江倦但凡不这么迟钝,他就会知道,这种感觉有个词可以解释。
心疼。
怎奈何这是根木头。
安茜点点头,知道他视线不清,所以就坐的近些。
她小心的拿出一个玉盒,放在桌子上,如同对待十分珍贵之物。
“这个是你弟弟的断剑,那天我把它捡回来了。”
安茜将玉盒打开,盒内放着几截银白铅灰的残破剑身。
江倦眯着眼睛看去,映入眼帘的只是迷糊轮廓。
似乎是因为看不清楚,江倦微微颤抖着手摸了上去。
安茜觉得他扶剑的动作像极了民间那些慈爱老人抚摸爱子,满怀深情。
“多谢。”江倦感激她。
“这剑江公子打算怎么处理?”
断剑有重铸之日,但沈司呈金丹都碎了,即使重铸的再好,他也不能使剑了。
江倦的语气响起,“我想请你帮我重铸。”
“重铸?”安茜有些疑惑,“是江公子你要用么?”
安茜知道江倦没有修为,如今双眼还看不清。
江倦并未回答她是重铸为何人所用,只是说:“你帮我铸把匕首吧。”
安茜有些疑惑,“匕首?”
随后她又想到,如今江倦没有修为眼盲,有把匕首防身也是好的。
安茜郑重的点点头,“你放心吧,我找最好的炼剑师。”
“有劳。”
江倦把玉盒盖好,将盒子推回到安茜的面前。
无数的东西在江倦心中紧塞,一种窒息感如同脖颈之上被无形双手捏住。
为什么沈司呈要为自己做到这种份上呢?
就单纯的因为自己愿意为他查清真相,是与他同一阵营的队友么?
揽星宗议事堂内。
“如今秘境即将开,小辈试讲也将要进行。”
说话的是青采,门中弟子秘境试炼的事,向来都是由他负责。
“安茜却闹出这等大事。”青采说完,目光不悦的看着安茜。
白虚长老摸了摸胡子,“青采所言有理。”
“青长老,我自知有错,此次试炼愿意退出。”
安茜知道试炼名额有限,青采此时还拿这件事说话,那只说明一件事。
借机打压自家爹爹,希望自己主动放弃名额。
若自己主动放弃,其他人肯定也不会说什么,而且多出来的名额,青采可以安排其下弟子抵上。
届时若秘境之中有所奇遇,还不是都让青采收入囊中。
安锦一听爱女主动放弃,惊呼道:“茜儿!”
他凌厉的目光透过空气,直直紧盯着青采,仿佛要用眼神杀死他一般。
“安长老,别这么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