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十八岁生日一过，陆启鑫就搬出大屋，不再和父母同住。佐敦千尺屋苑是他放飞自我的天堂，没有陆晖的絮聒，日子过得分外惬意。
窗外的日光大亮，陆启鑫抻直双臂，伸了个懒腰。昨晚实在是闹得太厉害，红的白的不知道喝了多少，连他这样的酒量都醉得断片，忘了怎么回来了。
陆启鑫掀开被子，穿得还是昨天的那一身，带着一股汗味，他忍不住一皱眉，边走边抬手脱去上衣。
“大清早，脱得这么光溜溜？”
“荃哥？”
沙发上蔡荃吞云吐雾，陆启鑫没料到家里还有外人，随手披了件外套：“荃哥，是你送我回来的？”
蔡荃将烟头碾进烟灰缸，扯着嘴角微微一笑：“睡得不错？”
陆启鑫看了看时间，丝毫未有羞愧：“荃哥，昨晚喝了不少，难得睡这么迟。对了，中午一起食饭啊？”
“好啊，食么嘢？”蔡荃灌了半杯咖啡漱口。
“楼下有家韩烧，味道几好。”陆启鑫推荐。
“就去那”
门口嗡声的电铃响起，陆启鑫眉毛一挑，想不出这时候谁会过来，开门见到是琅嬛觉得奇怪。
“阿嫂？”陆启鑫探头又见她身后还站着一位，“这位是？”
郭伟申上前一步，朝着陆启鑫伸出手：“陆先生，您好。我是dechert律所的郭伟申，waylon。”
律所？大状？陆启鑫不明。
“启鑫，昨晚你同你大哥到底发生乜事，他怎么会一个人凌晨四点醉酒开车？”琅嬛等不及。
郭韦申朝琅嬛点点头，示意她稍安勿躁：“陆先生，不如我们进屋谈？”
“哦，好啊。”陆启鑫将门大开，侧身请两位进屋。
“阿鑫你有客，我走先。”蔡荃挺步走出，恰好同琅嬛擦身而过。他刻意避开琅嬛的视线，谁知道天后庙打过一次照面，她还记不记得呢？
蔡荃回看了一眼关上的大门，撅嘴摇摇头，钥匙圈在他的食指绕了一转。他没想到李琅嬛对陆启昭这般不离不弃，一大早就赶到这里。看她那副关心则乱的样子，他估也没注意到自己。
这样痴情？蔡荃的嘴角泻出一丝阴毒的笑意，还差最后一剂猛药。
郭韦申介绍完情况，陆启鑫都难以置信，昨天晚上他自己都醉得不省人事，哪里会清楚大哥的情况。
“阿嫂，我真的不清楚，今早醒来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家的。”陆启鑫又问，“阿哥怎么会撞车，是不是搞错了？”
琅嬛叹了一声：“我也都希望是搞错。启鑫，麻烦你想清楚了。”
“对不住，阿嫂。我想我真的想不出。”陆启鑫又想起什么：“不如我打电话问下王老板。”
实在凑巧，那位大马的王老板今早就已经离港，联络不上。
郭韦申整理完手头的资料，将一沓文件在桌上敲齐，同琅嬛分析了现在的情况。律政署作出交通肇事的检控，如果官司打输，最坏的结果便是要坐监。
“郭律师，是不是”
“不是，你放心。现在唯一棘手的一点就是受害人不肯庭下和解，不过我会处理的。这类案子我有经验，不会让deric有事的。”郭韦申将公文包夹在腋下，“我现在去差馆保释deric，lora你要不要一起？”
“好啊。”
保释的手续办得顺利，□□室的小门打开，突然溢出的光线让陆启昭不自觉地眯起眼。郭韦申先琅嬛一步上前，陆启昭伸出手，用力一握：“waylon，多谢你。”
“你我之间还这么客气。”郭韦申捶了一下他的肩膀。
陆启昭低头笑得落寞，抬眼瞬间目光又撞上琅嬛。琅嬛上前一步，脸上拢起淡淡的笑意，叫他的名：“启昭。”
“阿嬛，对不住。”陆启昭也不知为什么有些慌，伸出去的手却在半途收回。
琅嬛见他退缩的动作，脸上的表情僵住，沉吟过后，直接挽住他的胳膊。又把手放进他的掌心。
“走啊，先回家，你昨晚肯定没有休息好。”
“那我走先，拜拜。”郭韦申不再打扰两人，先一步离开。
何文田大屋，琅嬛提前烧了热水，煮了柚子叶。陆启昭关了两天，下巴冒出了一片青，脸颊竟也很快地凹出一个弧。
“先进去洗个热水澡，我帮你煮点面吃，好不好？”琅嬛轻轻抱了抱他，双手交叠在他的腰后。
陆启昭身上的味道实在不算好，可琅嬛却觉得有种劫后余生的踏实。
她不在意，陆启昭却在意。他握住她的肩，向后退了半步。
冷风过境的时候，他中意喷habitrouge；运动的时候，他更爱thebeat，他习惯掌控自己身上的气息，此刻他却不能。就像这次的车祸，在他的掌控之外。
“你不怪我？”陆启昭更害怕他同琅嬛的感情，他无能为力。
琅嬛怎么看不出他在怕，她能做的就是安慰，就是给他信心。她摇头：“别胡思乱想，这次是意外，我不怪你。但错了就是错了，你积极面对，我也同你一起面对。”
陆启昭的状态看起来实在不好，琅嬛不愿意再多苛责。醉酒驾驶原是她不能理解的一种行为，每每看见这样酿成惨剧的新闻，她总会觉得苦果自尝还要连累无辜。可现在她面对的是济弱扶倾的启昭，是朝夕相处半年的男友，让她如何客观？
她现在只一愿伤者无事，二也愿启昭无事。
兴许是琅嬛的承诺让陆启昭安心，洗漱完之后一大碗鸡汤面吃得干干净净，又倒头入睡。在中区警署和沙咀惩教所待了两日多，陷在真丝枕套里的侧脸，比以往都要苍白，嘴唇也起皮开裂，任谁都看出他的疲累。
大学的时候琅嬛曾跟着许沅一起到过芝麻湾惩戒所，她们去的那一天在押的6名囚犯因藏有违禁品而遭纪律检控。琅嬛这才知道，原来惩教所也并不那么安全和稳妥。
百余个监仓，收容过五千的犯人，惩教所是另一种犯罪的天堂。
回来的路上，她也有问起陆启昭在里面怎么样，他闭口不答，只眼底有捉摸不清的情绪。
琅嬛知道惩教所是陆启昭未曾接触过的另一个世界，让他不能适应的世界。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并不执着，她只是担心。
瞒了多日事故，到底还是被林姝知道了。她比琅嬛还要忧心，生怕官司输了陆启昭要去坐监，浪费自家女几年青春。
林姝坐立难安，又惊又惧，更怨琅嬛对自己瞒得这样死。若不是林庚来家，问及自己安好，言语中无意透露，恐怕自己还一无所知。
“阿妈，你放心，启昭的律师说了会没事的。”琅嬛自己心里也没底，也只能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来劝林姝宽心。
“仲要上庭，也不知是伤了什么阴鸷，连着出事。”林姝怨完琅嬛，又怨陆启昭。
要她话，早选那位mr陈，也不至于这么多事。
“妈，启昭都不想的。”
“妈是担心你，得了，我去看看汤好没好。晚上让启昭过来饮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