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寻个出路
马蹄与石子的碰撞打破了晨间的宁静。
山间盘桓的小道，一辆载着货物的马车慢悠悠的走着，满当当的东西被粗绳子绑了个结实缚在马车两边，最后头角落缩了两人。
朝阳从大青山冉冉升起之时，清欢正睡的迷糊，倚着肩膀，两人的身体随着马车一晃一晃，她似是不觉，仍旧睡的香甜。身旁那人一动不动，脑子里想事情，时不时伸手把快要跌出去的某人拉回来，空气中落下一声叹息，他怎么觉得自己像在哄孩子。
目光落到清欢身上，不知道梦到什么了，满足的吧唧几下嘴。圈着他胳膊的两只手和烙铁一样抓的死死的，青山试图挣扎了一下，根本挣不脱，与此同时，耳边落下一句：“妖怪！哪里跑？"同时手收的更紧了，几乎要把脚也缠上来。
青山微微皱眉，这是什么时候趁他不注意又去看了那些狗血离奇的话本子，做梦都不老实。不老实的某人手一撒往后一转，幸亏他眼疾手快，把将要跌出去的人伸手又搂了回来，动作太快，清欢几乎是撞到他身上的，下面的人闷哼一声，忍着疼把人搂在怀里，
两人本是以面对面的姿势坐着，一转眼的功夫就变成了极亲密搂抱的姿势。青山当时便觉出不妥来，思虑片刻，却没松手。
而事情的罪魁祸首浑然不觉，自己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呼呼大睡。
罢了。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他们为何会出现在一辆赶往远方的马车上，事情还要从昨天说起。
一辆马车装着满满的货物从远方赶来，走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一股风刮过，覆盖在货物上面的布被一股风掀起一个小角，随后落下。
正说着话，清欢发现身边的人突然不应声了，盯着一个方向一动不动。
她连问了好几声都没人应，她有点急了。
就在这时，她的脑袋被一双大手撑着换了个方向，视线所及之处是那辆马车，
它缓缓停在一家店门。马夫吆喝了一声，从里面蹿出来好几个小伙子。黑布一掀，露出下面的时鲜蔬菜。绿的滴翠，红的鲜亮，还有其他种类满满装了一车。
青山镇多山隘，耕地稀少，种的多是稻谷，菽类作物，至于时鲜蔬菜稀罕玩意，得去更远的地方采买。也因为更贵，这里的人很少吃，只有一些客栈，酒楼会买一些。
过了一会儿，车上的东西已经被搬的七七八八了，马夫拽着绳子往下一家过去了。
清欢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奈何身边这人还不走，她只好低头看地。
看了一会儿，才发觉身边早已就没人了，左看右看，才在那辆马车旁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他在和那个马车交谈。
她远远走过去的时候，也不知道青山说了什么，那个马夫直摇头。
到跟前了，才听见他们说。
“大哥，拜托您了，家妹重病数月有余，郎中说是药石无医。估计撑不了多久了，我想多带她去几个地方看看，没准能有救。那可是我娘去世后我唯一的亲人。”
言辞恳切，不过这话怎么听着这么熟悉？清欢几步走到青山旁边站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神色微妙。没想到平时一本正经的人还会编瞎话骗人。是谁刚才说她傻来着。
那马夫正摸着下巴思考这话的真实性，看见清欢，目光在他俩身上打转。
“你们俩认识？”
还没等对方回答，马夫又道：“难道这就是你重病在床的妹妹？”
“当然不是。”青山脑子里急速转动着，脱口而出：“内人！”
发现清欢脸色一变，随即加了句：“贱内！”
忽略某人想杀人的目光，青山上前一步，挡在马夫身前。
“大哥您行行好，顺便捎我们一程，好处少不了您的。”
马夫眼前一闪，手里多了个钱袋子，他掂了掂分量，觉得这两人也搞不了什么鬼，便道：“明日丑时这个地方集合。过时不候。”
清欢不理解青山为什么突然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就和清欢不理解这人为什么不睡觉偏要拉着她在集合的位置等一整晚，睡一会儿不好么。
“不好。"那人说。
不远处是出镇口，也是个风口，四面八方的风从前面涌过来，清欢站在一棵大树旁冷的瑟瑟发抖，说话都在打颤：“你到底…要…去干什…么。”透明的鼻涕在鼻缘下方反复试探，她迎风打了个喷嚏，怨念深深。
“去探探路。”
男子脸色冻的发青，反应倒是比另一个淡定的多。整个人贴着树皮，闭目养身，样子闲适。
那辆马车给了他启发，这里的草药市场趋于饱和，早就被最先那批商人垄断了，他要是想把手上的东西卖出价格，还得去别的地方看看出路，天越来越冷，得准备过冬了，
昨天和马夫约定后，又去找了白发郎中。那时天已经黑透了，再从那么远的地方赶过来，早就不知道什么时辰了。机会难得，他们只能在这个地方继续等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街道上有了声响。青山倏然睁眼，“车来了。”
——
马夫每日往返于两个市集，干些采买的生意，累是累些，也能挣个小钱。
有天下午回程的时候，有个俊俏的少年郎把他叫住说要乘车，理由牵强了些，钱给的到位，没理由不同意。一个人是去，两个人也是去，他们能占多大地方啊。再说了他出车的时间那么早，他们未必赶得上。
一日之内在两个地方往返采买本身就是和老天爷抢时间，为了货物安全，也为了第一时间取到新鲜的菜品，出车的时间尤其要走。在别人还在被窝里呼呼大睡，他已经顶着风霜行走在雾里山间了。
出车的时候天黑漆漆的，快到约定的地方，马夫远远看着那杵着两个人，眼睛瞪大和鬼似的，他刚看到的时候吓得一激灵，扯着缰绳的手一紧，马也受了惊吓，扬起前蹄长嘶一声。
那一男一女听见这动静就往这边来了，没事人一样爬到马车角落边坐下了。马夫盯着他俩动作，心里还直打鼓。这两人走路怎么悄没声的。缓了半天才开始启程，
后来他就发现自己多虑了。哪里有鬼那么能说话。
那个女子在后面嘀嘀咕咕说个不停，这黑灯瞎火的耳边有个聒噪的人说话，这路途似乎也没那么寂寞了。
过了一会儿声音越来越小，八成是睡着了。
山路不好走，弯弯绕绕崎岖坎坷，一不小心掉下去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之地，即便马夫走了这么多年，走这道的时候还是带着小心。
天亮后，马夫几次下车才发现后面两人那抱的叫一个紧哦。他看到的时候表面不动声色，实际上一回头脸上就带了几分好事者的笑容，啧啧啧，这年轻人就是不一样。坐个车都搂搂抱抱的。
车子绕出山路，后面的路越来越平坦，视野渐渐开阔。
青山镇的山大开大合，磅礴雄伟，到了这里的山便秀气许多，随处可见小山似的小土包。他们往前去的地方，地势平缓低洼，路边多是栽培了作物的良田。
过城门的时候，上面的牌匾遒劲有力写着崇州二字。
这里和青山镇根本是一个天一个地。青山镇地处边陲，只是最普通的一个镇子。而这里是这附近最大的城市。附近的县镇都向此处集聚。
刚进城，就能看到整洁的城墙和错落有序的住宅和店铺，来往的行人，叫卖的商人络绎不绝，有酒楼客栈驿站，还有胭脂铺裁缝店卖首饰的，清欢被空中飘荡食物的肉香味撩拨的欲罢不能，他身边的人则相当从容，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他已经做倦了。一边拽着几欲疯狂的她往前走，一边在用目光逡巡类似药铺的字样。
还有正事，千万不能在没用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来他们手里的草药寻个好买家，这才是他们此行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