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稻草人(2)
五、稻草人(2)
村长家很热闹,院子里站了十多个人,李卦和林响坐在一条长凳子上,他们面前是一张木桌子,李卦对村民进行询问,林响面前的桌面上放了一支笔一本笔记本,以便要记录什么。
现场七嘴八舌的,李卦听了头疼,他声音稍微放大了点,“一个个来!那天第一个进去的人先来说!”
村民停了说话的嘴,纷纷看向李卦,也没有人上前,李卦等了一会儿,看向村民,“第一个进去的人呢?”
这时从这堆人里走出年轻女人,她涂了大红唇,手拍在李卦面前的桌上,双眼却在林响身上,“我是第二个进去的。”
张阳也在一旁,扫了到场全部人,“李大师,第一个进去的是刘言信,他没来。”
李卦点头,瞥一眼被看的林响,问年轻女人,“你进去的时候,江叔有什么异常?”
年轻女人撩了撩自己的刘海,“没什么异常啊,他不就在屏风里面做稻草人嘛,我什么都没看到。”
张阳有说过,村民找手艺人制作稻草人,只能在门外排队,一个个进去,进去了之后,隔着一个屏风,也是不能看到江叔的制作过程的,顶多看到个映在屏风上的影子。
李卦与林响对视一眼,“就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年轻女人想了一下,摇头,“没有。”
李卦:“好的,下一个。”
年轻女人手里拿着手机,让出在李卦面前的位置,移动到旁边林响前面,“帅哥,加个微信呗!有缘认识一下。”
李卦调侃地笑看了一眼林响,林响无视李卦,直接拒绝了年轻女人的搭讪,年轻女人自觉无趣,扬着嘴走了。
脸上皱纹耷拉的老婆婆走上前,她的手里挎着买菜的篮子,她从篮子里拿出两个苹果塞在李卦和林响手里,一人一个,“大师,我是第三个进去的。”
李卦看着手里的大苹果,“阿婆这……”
老婆婆慈祥的脸上露出笑容,“这苹果可甜了!你们尝尝,大师一定要让江叔恢复正常啊!”
“会的。”李卦把苹果放在一旁,转回正题,“阿婆,我的问题还是一样,有没有发现异常的地方?”
老婆婆拉过李卦的手,“哎!没什么异常啊!大师,小江不就是中邪了,你给他驱驱邪就好了!他可怜呐,一把年纪了了,还没娶媳妇,想当年上一个手艺人二十岁都没有就有两个孩子咯。唉~”
李卦只是笑,没有回话,要是只是中邪,那还挺好办的,确实驱驱邪就好了,但江叔的情况,明显就不是中邪。“下一个。”
林响面前的笔记本是一个字都没记,他提议,“要不谁有发现异常的,就来说吧。”
李卦扫视面前的村民,“行,谁发现了有异常的,来说说。”
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时,走上来一位寸头青年,“我是最后一个进去的。江叔做稻草人的速度,有点慢了。”
李卦:“慢?怎么说?”
青年:“我让江叔做过三次稻草人,每次我都很认真去看,不能带手机,我有手表,江叔做一个稻草人大约需要半个小时,那天他做了接近一小时,动作从一开始的熟练快速变得缓慢,而且出现了很多以前没有过的动作。”
林响微点头,用笔开始写。
李卦思考,“很多很久以前没有过的动作?”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有个戴草帽的青年有点激动跑上前,“那天晚上,我坐在自家院子里,看到江叔了!”
李卦:“那个时候江叔在干什么?”
草帽青年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江叔有点急急忙忙的样子走路。”
“去哪里?”
“那个方向像是去稻田。”
吃过晚饭,林响坐在房里玩手机,李卦在整理他单肩包里的符。
李卦:“你爸妈回去了吗?”
“回去了,傍晚就回去了。”
“明天,我们一起去稻田玩吧,今天辛苦你了。”
突然,林响表情严肃,抬起头看李卦。
李卦对上林响的目光,“怎么了?”
林响按着手机屏幕转向李卦,上面是拍的一张寻人启事——
陈栋,男,h城m县人,26岁,身高1米73,于2020年7月17日晚在j城稻村旅游失踪,至今未归。失踪时穿着白色短袖,黑色裤子,x牌球鞋。本人若见到此启事,请尽快与同游朋友联系……
7月17日……今天是7月19日,三天前。李卦靠近林响,想看清楚上面的照片,却显示“闪照已销毁”,李卦抬头,疑惑。
林响收回手机,“时禾——那个说江叔速度慢的人发过来的。”
“???他还有说什么吗?”李卦从单肩包里抽出几张符,揣裤兜里。
林响打字询问,那人却什么也没说。“没回复了。你等会要出去?”
“对,去江叔家。”李卦说完就要去开门。
等了一会儿的林响开口,“不邀我一起去?”
李卦笑,“让你做我的助手,你还没答复我呢,倒是挺积极。”
林响叹了口气,起身,“做助手,你得先谈谈待遇吧。”
哎???李卦开门,和林响一起出去,“我这不是等你同意了再谈嘛,毕竟是沾阴活儿,和人打交道不一样。”
“你这是同意了?”
林响点头,“嗯。”
“那这样吧,我七你三,怎么样?你三的话,一单也能顶一月。”
林响想起他下单付给李卦的钱,还是李卦给打折后的钱,就明白了,确实比自己上班要来得赚钱。“好。”
“回去了我就把小程序转钱的设置给弄好,到时候的三成,直接转你卡上,也不用向我要了。”李卦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符,“给你一张五雷符,要是有那东西,就往它身上贴,等会教你念咒语。虽然说那东西近不了你的身,但是以防万一,这符能打。”
林响疑惑了,“近不了我身?”
“对啊,你爷爷给你求的平安符,那种专门定制的符,很难得,天师级别结煞,效力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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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天上繁星点点,却不见月,路灯昏昏暗暗,些许阴凉的风阵阵吹来,稻草香沁人,却有种透心凉的刺心感,就像吃了薄荷糖猛灌冰水,冰刺感从嘴里喉咙直击心脏。
“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
李卦和林响还未到江叔家,就见江叔嘻嘻哈哈地在路上走走停停,寻找着什么。
“哗哗——”风吹稻田,声起浪。他们一路跟着江叔来到了稻田地,稻田里立着排排列列比他们高些的稻草人,虽然那些稻草人没有眼睛,但李卦总觉得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一般,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李卦去瞧旁边的林响,对视一眼,林响摇摇头。
没有听到那东西,李卦摸摸裤兜里的几张符,许是还没发出声。
李卦转头再去跟江叔,却不见了江叔,他往前走了几步,也还是没有见到江叔,“林响,我们跟丢了。”
没人回话,李卦转身去看,空无一人,黑压压的全是稻草人,往远了看是无尽的黑暗,“林响?”
李卦转回头,眼前的稻草人往前倾了点,仿佛在低头看着自己,他心里顿感不妙,手执符,向前走,脚踩地发出“簌簌”的声音,在阴森的环境里被格外放大。
“嘿嘿——嘿嘿——”
背后的声音由远及近,李卦转身,迎面黑影,扑过来一个人。
“呃!”
李卦撞倒在地,后背狠撞在稻草人的木杆上,他倒吸一口凉气,背上的疼痛让他皱起了眉头,双眼有点发蒙,这感觉不像是撞到木杆,倒像是被人拿了根木棍狠狠打在脊背。
李卦眨了眨眼,看向扑倒自己的人——竟是抱着稻草人笑的江叔!
“嘿嘿嘿——嘿嘿嘿——”江叔空着的那只手扒拉着稻田地的泥,双眼迷瞪。
李卦从地上爬起来,感觉一手黏黏的,昏暗的环境看不清手上液体的颜色。他用干净的那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背后衣裤,“江叔,你要找的东西在稻田,是吗?”
“嘿嘿嘿——你有看到我吗?”从背后又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这声音……还是江叔的……
李卦心里“咯噔”一下,他慢慢转过头——又一个江叔脸上带笑,站得直直的,一步两步走过来。
李卦往左边退了一步,深吸口气,抽出一张符夹在两手指间,点眼,念阴阳术咒,“天法清清,地法灵灵,阴阳结精,水灵显形,灵光水摄,通天达地,法法奉行,阴阳法镜,真形速现,速现真形,急急如律令!”
念完,眼前的一切还是一样,什么都没有出现。
两个江叔一个站立一个蹲在地上都像看到猎物般盯着李卦,嘴角像是被什么扌喿控一般,带着诡异的笑。
“嘎嘎——”天上传来粗劣嘶哑声,黑鸦不详,李卦更是觉得危险将临。李卦双眼警惕地盯着两个江叔,他的一手手指磨撮,还是黏黏的。
江叔们越来越靠近李卦,旁边的稻草人也跟着移动了起来,它们的底杆仿佛不是插在地里。
李卦往后退一步,他身后的稻草人也在向他靠近,李卦手伸向口袋,摸着符,想着该如何脱身。
这时,从李卦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五雷五雷,急会黄宁,氤氲变化,吼电讯霆,闻呼即至,速发阳声,狼洛沮滨渎矧喵卢椿抑煞摄,急急如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