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每年盘点年少成名的少年歌手里,总会有姜彻一席之地,从18、19岁崭露头角,在资本的运作之下如日中天,25岁的姜彻,已经是流量届的大前辈与常青树了。
他最近接了某知名省台的打歌节目,从官宣开始,人气居高不下,网络投票遥遥领先,断层下面一众新人老人,且由于原创居多,唱歌带感情,现场投票也稳定前几。
这一次的主题是对唱,寻常到了这一环节,都是嘉宾凭借业内人脉自己去寻找合适的搭档,但是这一次节目组用规则卡人,准备了与嘉宾数量一致的搭档,并进行为期一轮的互相选择。
搭档也新老兼备,从唱功强劲的老歌唱艺人到初出茅庐的新人爱豆一应俱全,在搭档们率先亮相之后,按照上期的排名顺序进行选择。
姜彻上期排名第三。
他的背后依旧站着港城周家,一个涉及众多行业,在娱乐业也数一数二的大资本家族,一路过来星路坦途,除了自身运气够壮,与姜彻母亲的特意铺路也有一定的关系。
他们早早就拿到了搭档的名单,经纪人提前把照片和代表作发给了姜彻,谨慎的告诉他,“我不建议你选择老歌唱家,他们实力雄厚,你跟他们在一起会束缚你的发挥。”
“但是我也不建议你选择下面这几个新人,她们都是各家偶像公司力捧的人,实际能力未可知,且跟你在一起势必会产生cp话题,平白给了她们蹭热度的机会。”
他推着自己的眼睛,最后用笔在中间几个人的名字画了一个圈,“如果要选,我建议你从这几个人里面选,首先第一个,uni,年龄比你大且长得漂亮唱功出挑,性格独树一帜,你跟她一起搭配,或许能擦出不同的火花;余宥维,算是知名ost歌手,善于共情,她能帮你更快地调动现场投票评审的感情……还有……”
经纪人口若悬河,把各种搭档利弊都摊开放在姜彻的面前分析,实在累,才想起来喝一口水,却发现姜大少爷根本就没有在听。
他懒洋洋地靠在自己的沙发上,云游天外,偶尔视线回滚,落在ipad上摊开的几张照片上,忽而用电容笔指着其中一个人。
“她不在可选范围内吗?”
经纪人立刻露出一个“你醒醒吧”的表情。
忍了又忍,才压着声音告诉他,“她不行。”
“她是咕咕新传今年力捧的新人,听说是团内vocal,但也不是什么科班生,实力怎么样未可知,你跟她一起,是想要扶贫吗?”
经纪人话说得难听。
姜彻却好像听见不见一样,盯着照片上的女生。
看起来也就20岁出头的模样,白还瘦,短头发,不像是现在爱豆团体一样为了好做造型而让偶像们把头发留长,只是普通的齐肩小短发,乌黑而亮,眼睛很大,重痕迹的双眼皮清晰的像刻出来的。
妆容可爱。
姜彻手中的笔在这个名字叫做“鹿随”的女爱豆上点了一下。
“我想看看她的作品,最好是清唱加独唱。”
经纪人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他,“姜彻,你疯了?”
“跟她合作,你不怕排名垫底吗?”
姜彻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反正这期又不淘汰人,这期不行,下次力挽狂澜。”
经纪人狠狠拧紧眉头,盯着他,又看向ipad上鹿随的照片,半响后抓抓自己的头发。
短头发。
又是短头发。
姜彻出道这几年,一改高中时期肆意任性的性格,反而变的恪守本分,与圈内漂亮的女性自动保持距离,仿佛在他的世界中仅剩下写歌、唱歌这一件事。
但只有经纪人知道,是姜彻没有撞到符合其所有喜好的人。
他喜欢短头发,安静一些,看起来话不多的女生,之前圈内一行人去看某知名老艺人的演唱会,姜彻带着帽子,身边跟着朋友的新女友,一个可爱的栗色卷发妹妹。
他一反常态,对人家客气又关照,弄的圈内好友暗示他,“如果喜欢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忍痛割爱。”
乱是真的乱。
姜彻在人前唱着一出戏,人后唱着另外一出戏,出了一同欢呼躁动的演唱会大厅,他就像是没事人一样,“放心,人是你的我也不要。”
“怎么,兄弟你也不是偶像,还怕偶像失格啊。”
姜彻不耐烦的啧声,“不喜欢,还要强上吗?”
这事也就一拍两散。
类似的事情不胜枚举,姜彻的经纪人没有参与过姜彻的高中,对于宋轻沉略有耳闻但并不熟悉,对于姜彻的偏好行为也只是大概总结出来一条规律。
他可能喜欢短头发的女生。
此刻,经纪人着急地在房间内踱步,询问他,“我就想知道,你跟她,你们两个准备在这次舞台上唱什么?”
说话时,姜彻的目光望向窗外。
现在是天黑,高楼林立,亮黄的灯光排成长队,城市的烟火气才刚刚开始,如果打开窗户,大概还能听到从下方飘来的音乐声,或雅致安静或适合蹦迪,不远处的广场上人流聚集,街头歌手开着直播唱着他的歌,台下许多陌生群众自发跟唱。
他在喧闹的楼上独自思考,拍板定主意,“唱《嘉宾》。”
经纪人一怔。
就在几天前,姜彻的母亲平静地打电话通知他,周池妄要办婚礼了,日子就定在下个月的28号。
盛夏时节。
“邀请制,没有邀请函的人没有到场资格,”姜母在电话中说着稀松平常的话,“邀请函有你一份,时间我也告诉你了,于情于理你都应该来。”
姜彻垂下视线,说一句知道了,就匆匆挂断了电话。
周池妄和宋轻沉的消息,还是母亲转达给他的,一两年来,他的心思都在自己的事业上,偶尔回家,还要避开法定节假日,尤其是过年的时候。
阖家团圆,唯独少他一个人。
他的母亲也问他,“通告能调时间的我都给你调了,你周叔叔也希望你今年能回家看看。”
姜彻并不正面回答问题,只是说,“改天吧我会回去的,现在得写歌,准备年后发歌。”
姜彻的母亲也只是深深的叹气。
过年时,宋轻沉待在周家一天,姜彻就一天不回来,等到宋轻沉和周池妄两个人走,他才拖着自己的大行李,行色匆匆的回家。
外面粉丝甚至引以为傲,“写歌写到过年不回家,看看我哥哥这事业心,简直爆棚,活该他红。”
……
鹿随是个活泼的年轻,20岁出头,正是朝气蓬勃的年龄,话痨一个,到了节目组一个个的问好,正式选人环节毫无意外的被姜彻选走。
排名靠后的大前辈松了一口气,然后说些场面话,“年轻人跟年轻人一起唱歌,相信你们一定能在唱作上碰撞出新的火花。”
准备舞台的时间不足一星期,鹿随格外紧张,她看过节目,姜彻前几期都唱自己的歌,风格多,高音难唱,音阶跨度也大,实在不是她这样只擅长唱甜歌的人能轻松驾驭。
她小心翼翼的暗示姜彻,“我觉得,如果想要碰撞出感情的话,或许也不一定需要长高音。”
“姜前辈看看这次想唱什么歌吗?”
姜彻眸光一闪。
唱《嘉宾》这个主意被他的经纪人直接否定。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姜彻。”
“你在这种节目上跟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唱《嘉宾》?你猜猜外面会怎么评价你?”
“说你跟她暗通款曲!你让你的粉丝怎么想?你还嫌外面的媒体给你编料编得不够?”
……
姜彻盯着面前的鹿随,最后从手机上找出来自己写好的备忘录,给她看。
镜头前,鹿随笑得可爱,“哥想改编《嘉宾》?把自己写过的部分词融合进去?”
姜彻喉结上滚,公事公办的口气对她说,“之前这首歌是从单视角唱的,是一个人的心酸,现在我们是两个人,再这样演绎的话……”
顿了顿,“我认为不够痛。”
“高音的部分加入新的歌词,把这首歌从一个人的意难平变成两个人的无可奈何,冲击力会更强。”
他的声音低缓,说话也流畅,有些话仿佛是早已经准备好的,情绪不动,定定的盯着面前短头发的女艺人,又问。
“你觉得这样处理,妥当吗?”
鹿随想了想,点头,“毕竟这一次我是来助阵哥的,如果哥觉得妥当的话,我没有意见,歌词和做好的曲子可以先发给我,这两天我先抓紧时间熟悉一下歌词,找一找感觉。”
不一样。
姜彻又吊儿郎当的靠回自己的位置,“那就这么定了,谢谢你,鹿随老师。”
鹿随也点点头。
两个人第一次碰头,持续到了晚上。
她关掉麦和摄像头,从练习室走出来的时候,偶尔回头,便见到姜彻懒散的沙发中,高大的身体舒展平摊,往上闭着眼睛小憩,像是连日未休,疲惫至极。
这行的艺人,高压工作,高回报是常有的事情,鹿随也有熬夜唱歌练舞的时候,她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是在这一瞬间,她似乎感觉到,姜彻的疲惫不仅仅来源于工作上的竭尽全力。
她摇摇头,走出门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带上了练习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