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70年代好种田
村知书长着一张国字脸，看上去规规矩矩，也不那么惹人注目。
但他有一口大白牙，笑起来的时候非常和善。
他将两大袋白花花的大米递给了季老太太。
季老太太纯粹的就是窝里横，在外面却表现得跟个和睦的老太太一样。
她对村支书笑了笑，“小于啊，真是麻烦你了哩，要不是老太婆我手不能扛，不然的话就跟着你们一起下地了哩”
“你可别这么说啊，老嫂嫂，至少你们家老季曾经也是大队部的，现在老季走了也有不少年头了，你们是属于部队亲属，我们也应该多多照顾你们”
村支书露出了那一口大白牙，脸颊流下了几滴汗珠。
季老太太虽然有点不太理解，但还是跟着笑，“不管怎么说，都麻烦你了，太阳这么大，要不进来喝点茶吧？”
村支书摆了摆手，“不用了，我还赶着去下一家呢，老嫂嫂，你一个人在家，可要多注意点啊，可别摔喽”
季老太太也就是意思意思一下，也没真的想邀请他进来。
于是她就这么顺着台阶下了。
乐呵呵的笑着，“好勒，小于啊，你要是有空，多常来玩儿啊”
“好哩”
季老太太刚刚还是笑着的，但是村支书前脚一走，她后脚脸就耷拉了下来，对着堂屋里面的人大吼，“你们一个个的都眼睛瞎吗？还不赶快过来搬大米，难不成要我这个老太太帮你们搬？”
祁樱正拿着季浮生以前的本子，摇头晃脑的看着内容，表面上是在学习，内心其实是在思索着下一步。
结果就这么听到一声大吼。
内心一阵无语。
这老太婆是变色龙吗？孙悟空都没有她变得那么快。
但是其他人似乎习以为常，三嫂嫂反驳都没有反驳，直接一手一个，扛着两袋大米进了厨房。
祁樱看着她呆滞的将这些东西拿进厨房的时候，内心有些唏嘘，谁都是一个小仙女，只不过被生活逼成了老大妈而已。
而季婉秋的娘，二嫂嫂，对，没错，这个神奇的女人。
虽然说她身体不好，但是是所有人中最能生的。
整个季家二丫这一辈的孩子一共有八个。
大房，大儿子季浮生，二女儿二丫。
二房，三女儿小丫，四女儿丫丫，五女儿季婉秋，七女儿小米。
三房，六儿子季小军，八女儿小红。
这个神奇的女人，自从嫁到了季家，连生了四胎，一溜的女娃娃。
要不是她身体不好，季老太太早就把她赶娘家了。
所幸大房和三房都有儿子，季老太太才没有把她赶回去。
只有男孩才配有一个正经的名字。
季婉秋会有这么一个文雅的名字，还要从她出生的时候说起，当时在生她的时候，正好有一位文人墨客在这个地方稍作停歇。
为了表示感谢，那个文人特地给季婉秋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婉秋，秋天出生，寓意温婉贤淑。
也许这就是女主光环的降落吧。
其他女孩出生的时候都没有这个殊荣，仅仅只有季婉秋碰到了。
还真是不公平啊。
祁樱也不怎么纠结名字这个问题了，毕竟就是一个村子嘛，像翠花，狗蛋，大兵，铁柱这种名字都是正常的，谁也比不上谁高贵。
她早就提前把之前买的香粉首饰藏在了西边墙角的青砖下，连季浮生都不知道。
至于她为什么要买这些没用的东西？
自然是要发家致富啊。
也许物质不一定能给人带来快乐，但是没有物质的生活绝对不会快乐。
不过盗取别人的成果？
不不不，她才不会做这些没品的事情。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祁樱将现在最流行的化妆品香粉买了回来，想要研究一下。
毕竟她对于这些东西一窍不通。
果然，还是武力比较适合她。
像这种东西很烧脑的啊。
就在她想着怎么赚小钱钱时，庭院里传来了哐当哐当的声音。
此时院门里面站了好几个大汉，手上拿着木棍或者铁锹之类的武器。
恶狠狠的盯着院内的人，“特么都给老子出来”
看见院里来了这么几个不速之客，这些女人们慌了。
一个个都显得手忙脚乱的。
只有林氏显得最为镇定。
只见她抄起手上的镰刀，冲到庭院里，“都吵吵些啥呀，叫着好听啊，都他妈给老娘闭嘴”
她将手上的镰刀晃了晃，“你们当这里是你家呢，要说好好说，吼管个屁用”
没错，林氏的泼辣整个村里都是知道的。
还被戏称为农村扛把子。
那几个汉子也就愣了一下，但完全没有被对方吓到，只是冷笑，“你们季家也只能在这个时候狂了，等你看完这些，看你还敢不敢跟我们这么说话”说着，便将手上的东西丢到了林氏面前。
林氏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看他们那表情，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她拿起地上将纸张一样的东西，一张一张的捡了起来。
越看下去，她的脸色就越发难看了。
到最后，脸色就像锅底一样黑。
“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汉一脸不屑，“怎么回事？那你可得问问季岘奕，季大老爷了”
祁樱凑近了身体，迷迷糊糊得看出了林氏手上的东西。
原来已经到了时间的节点了。
林氏手指关节发抖，捏着纸张的指尖微微泛白，“你们这群强盗，这些压根儿就不是我们写的”
“呵，不是你们写的，也是你们季家人写的”大汉仰着头，长呼了一口气，“上面白纸黑字的可写的清清楚楚，给你三天的时间，你们立马从这边给我滚出去，现在这里可是老子的地盘”
“你……”林氏紧咬着嘴唇，上面的确写得很清楚，但他们总不能把住的地方就这么拱手送人啊。
于是，她的语气温柔了一些，“那现在季岘奕在哪里？我们总要先跟他确认一下”
“确认？你还是别想着找到他了吧，估计又躺在哪个人能温柔乡里面呢”大汉冷笑两声，“我只给你们三天的时间，三天一到，就别怪我不顾情面了”说完，便带着一帮的小弟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季家庭院。
等到大汉们都走了后，林氏腿脚酸软的跪了下来，看着地上散乱的纸张，眼泪止不住的缓缓流向地面。
一向坚强的她竟然捂着脸流下了不争气的眼泪。
让其他人都觉得这件事情非同小可。
三嫂嫂首先上来，看着林氏，“大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氏没有说话，只是止不住的捂着嘴摇头。
三嫂嫂捡起了地上的纸张，看到第一张的时候就已经瞪大了双眼。
随着她拿起的纸张越多，她的表情就越发凝重。
三嫂嫂不可置信的看着地上的人，“这……都是他一个人花的吗？”
林氏就像耗尽了所有力气一般，点了点头。
三嫂嫂瞬间哀嚎了起来，“我的天爷呀，这个杀千刀的，这是想让我们季家死呀”
季岘奕，季婉秋的父亲，是个标准的花心大渣男。
不仅不会给家里拿一分钱，还要问他们要钱。
在外面不回家也就算了，现在居然给他们添了这么一个重磅炸弹。
真的是太过分了！
没想到季岘奕居然染上了毒品，像毒品这种东西花销是特别大的。
一旦染上了就很难戒掉。
尤其是季岘奕压根儿不想戒，只想沉溺在温柔乡之中。
在不知不觉中，居然欠了这么多外债。
而他对毒品的需求也日益增多。
也从来没有想到家中的妻儿，于是大手一挥，把季家的所有财产都给抵押了。
我就是说现在他们连一个子儿都没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们已经穷的一无所有时，想到把季婉秋给卖掉的想法。
俗话说，父债子偿。
季老太太又觉得都是一溜的女娃娃，没什么用，卖个一个两个，季家人也不会说什么的。
其实很多人都不愿意这样做，他们曾经也反抗过，但根本没有什么用。
他们那个时候一无所有，又是因为季婉秋的父亲才变成这样的。
如果他们再不做出点行动，他们可就真的要全都饿死在荒郊野外了。
其实他们当时也没有想着要把季婉秋给卖掉。
等到他们找到因为吸毒品已经瘦成皮包骨的季岘奕时，他们才意识到事情到底是有多严重。
季岘奕此时早就神志不清了。
他们又不忍心看着自家人沦落到这种地步。
可能把他带到破破旧旧的茅草屋里面照顾。
有一天，季家人都出去上工了。
只有小孩子和季岘奕在家里。
但等到晚上的时候，季家人纷纷回来，却发现早已不见季婉秋的身影。
而季岘奕的碗里确实非常新鲜香喷喷的红烧肉。
他们急了，拉着季岘奕轮流审问。
但季岘奕一点自理能力都没有了，而且语言颠三倒四的。
只知道他把季婉秋给卖掉了，但一直都不知道被卖到了哪里。
无奈，季家人也是有心无力，最后只得作罢。
而季岘奕，被他们给送到了疯人院。
他们这才知道，因为毒品，季岘奕已经患上了严重的精神失常，以当时的科技，根本就不能恢复。
他们只能更加辛苦的赚着那些血汗钱，把季岘奕送到疯人院里面供养。
但是当时年幼的季婉秋却认为这是他们一家人商量好的，为了过上更好的日子，把她给卖掉。
到现在她依旧是这么认为的。
等到季婉秋势力成熟，开始用自己的势力打压季家的时候。
季家人告诉她，他们根本就没有那样的想法，疼她还来不及呢。
季婉秋却固执的认为自己是因为有钱了，季家才会这么巴结她的。
都是一群骗子。
祁樱只是叹了口气。
难道女主都是以自我为中心吗？
别人对她的好，硬生生的被她看成了一个阴谋。
季老太太拄着拐杖走了过来，“那几个人到底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还不是你的那个好儿子”三嫂嫂冷笑，这么久的不满终于爆发了出来，“娘，你也要有一个限度吧？你看看把你儿子都宠成什么样了？”
“接下来我们这一家子到哪里去？喝西北风吗？”
季老太太紧皱眉头，没想到一向乖巧的老三媳妇居然会跟她呛声。
“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呵，你自己不会看吗？”三嫂嫂翻了一个白眼，“你是一家之主，你说说看怎么办吧”
季老太太走过来看了看她手上的东西，也一脸的错愕，这不是地契吗？
季岘奕居然把季家所有的地亩和房子全都抵押了出去。
三嫂嫂看见她这副样子，冷哼了两声，“真不知道我们这一大家子接下来怎么活”
“还不如现在去收拾收拾来的实在”
于是，季家开了一个全面总动员的会议。
所有人都齐聚一堂，面色凝重。
桌子上正好放了那几张抵押出去的欠条，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桌子上的那几张纸条，久久不语。
最后还是林氏打破了这份宁静。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我们现在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找到二弟，当面问清楚”
除了正在外地上学的老四和季岘奕，季家大人都齐聚一堂。
而祁樱则坐在附近的一个小板凳上旁听。
整个大堂里散发着一股沉重的气氛。
所有人的心情都非常的不美好。
知道自己家就要没了，心情能好才有鬼。
“不行”老三皱眉，咳嗽了两声后缓缓说道，“现在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二哥在哪里，而且我们也不能坐在这边干等”
“那现在到底怎么办？”气极的三嫂嫂都要掀桌子了。
“我们现在不要急，急了也没有用”林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要不我们先收拾收拾一下吧，那些人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所有人眼睛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二丫的父亲，季家长子，重重地捶了桌子一下，却又显得无力，“难道俺们真的要放弃赖以为生的家吗？搬去了住哪儿啊？俺们也没啥文化，走了干什么啊？”
季家人沉默。
是啊，他们要是走了，怎么活下来？
这时，一直没有发言的季老太太终于说话了，她轻咳了两声嗓子，一一扫过桌子上的所有人，“走？为啥要走？这是我们的家，我们祖祖辈辈都住在这里，走了我们怎么活？”
“至于那些人，怕个球，又不是我们花的”
林氏皱起了眉头，一脸不赞同，“不行，到时候他们过来找麻烦怎么办？”
“怕什么，这是我们季家的房子，凭啥让给他们”季老太太冷哼了两声，似乎并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祁樱弱弱的举起手，“二舅舅已经签字画押了，就算请警察，我们都是要输的”
季老太太狠狠的瞪了祁樱两眼，“就你多嘴，这不是你该管的，快点滚远点”
“我也是这个家的一员啊，我们马上就没家了，你们都能说，为啥我不能说”祁樱不顾季老太太杀人般的眼神，淡定自若的从桌子上拿起了欠条，开始细细看了起来。
“你个娃子，都是字，你咋看得懂”季老太太翻了个白眼。
祁樱不理会她，只是慢慢的看着上面的一字一句。
看到最后，眉头皱得越深。
一声长叹，将纸张缓缓放下。
“没办法了，我们只能搬走”
“你个瓜娃子，你是不是季家人，俺们咋走？就把这个房子送给那些龟孙子？”季老太太忍不住习惯性的用拐杖敲着地面。
“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就算告到法院，也拿不回来了，而且那些人一看就不是啥好人，估计是借高利贷的”
祁樱面色沉静，“我们只能吃下这个亏，不然可就不是没有房子这么简单了”搞不好还要断胳膊断腿。
“你懂个啥子，你读过几天书？”季老太太完全不相信祁樱的话。
她一一扫过季家人，“俺这个老婆子的话都不听了吗？都不准动，我看他们能拿俺们怎么办”
季老太太一副市井无赖的样子让祁樱无语，文盲就是悲哀。
到时候出事情恐怕连哭都没有地方哭了。
祁樱没有再跟季老太太辩解，只是看着其他人，说道，“你们觉得我们躲得过去吗？”
她的冷静跟年龄完全不符，带有一丝老成，但有些时候又显得太过幼稚。
这让季家人都很难拿捏祁樱的脾性了。
毕竟二丫和祁樱的脾气倒是挺像的。
都一样的暴躁。
到现在也没人怀疑祁樱，只以为二丫长大了，懂得替他们分担了。
至于季婉秋，根据前世的记忆，她早就已经逃得远远的了。
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到季家了。
因为以前也发生过这种事情，季家人习以为常。
但是没想到这次季婉秋一去不复返，这才让他们慌了。
原本他们还可以去问问看季婉秋，可是没想到现在人都已经跑了，找都找不到。
他们现在只能坐在大堂里面干着急。
于是，祁樱开始引导他们她先开始给他们分析事情的利弊。
倒也不害怕别人发现她的异常。
她有足够的自信，季家人就算发现了问题，也不会说出来的。
对于濒临挣扎的鱼儿来说，天上下雨无意是神的恩赐。
而季家人就是那几条鱼，祁樱则给他们降下甘甜的露水。
鱼儿离不了水。
祁樱勾唇，看来她要开始正式工作了。
“我的建议是，咱们赶紧搬离这里”祁樱手指轻叩，“二舅舅很有可能还会欠下其他的债务，要是再牵连到我们，那我们也别想活了”
“而且，那几个人身上可都是带家伙的”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呼吸一滞，那可是要死人的啊。
“二丫，这些你怎么会知道？”三嫂嫂虽然觉得太过荒唐，但还是认真的询问起了面前这个半大的孩子。
“你没发现他们的口袋都是鼓鼓囊囊的吗？看上去就是个长筒状物，再看看他们那副样子，依我猜测，估计是道上有名的高利贷，而且他们裸露的皮肤上有很多枪伤和刀伤，绝非不是等闲之辈”
有毒品渠道的，能是什么好人呢？
“好了，我们走吧，早点准备，否则可就不是我们慢悠悠的收拾了，而是他们把我们哐啷哐啷的砸出去”
季老太太没文化，可不代表其他人啥都不懂。
这地契上面都按手印了，肯定是要不回来了。
那能怎么办呢？
难道丢了自己的小命吗？
钱没有了可以再赚，人没了，那可就什么都丢了。
没办法，季家人只能在沉重的心情下开始草草的收拾了起来。
他们带了一些换洗衣物，一些锅碗瓢盆和一点贵重物品，其他太大的物件他们压根带不走。
只能在心痛之中丢弃这些东西。
三天一晃而过。
季家人也开始了背井离乡之旅。
第一天的时候，他们一大家子是在桥根下睡的。
原因是，季老太太嫌旅馆太贵了，不愿意住。
离开的时候又太晚了，他们只能凑合凑合一晚过。
冷风打在他们的脸上，他们只能抱团取暖。
要说有多惨就有多惨了。
身子弱的二嫂嫂身体没有承受的住，第二天大早就发了一个高烧，差点烧糊涂了。
等季家人发现的时候，急急忙忙的往医院里面赶。
这比住旅馆还要贵。
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季老太太拄着拐杖，坐在医院里面，脸色发青，嘴里不停的碎碎念，“赔钱货，一个个都是赔钱货，咋那么没用，就发烧了呢？烧糊涂了才叫好，真是浪费钱”
“咋就不给家里省点开支呢？一个个都这么没用”
“还不如把这些赔钱货都给丢掉”
她嘴里不停的嘟囔着，说着说着，她的脑袋里就不停的盘旋着把家里的女娃娃卖掉的想法。
这种想法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但回过神来，感觉也是一个好的办法。
这样不仅能拿到钱，还能节省开支，一举两得，多好啊。
于是，她看着卷缩在一个病房里的季家人，这么多人待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显得更加拥挤了。
她一个一个的将小女娃扫过去。
老二二丫，不行不行，太大了，早就知事了。
老四丫丫，不行，感觉太脏了，卖不上多好的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