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9
一人一仪器嘀嘀咕咕了大半天。突然,隔壁传来一阵低哑的闷哼声。
有情况?薛蓉眼神一亮,机会来了。
她来到隔壁,轻敲房门,无人回应。又轻声叫他:“刘学兄,你在吗?”
小仪大翻白眼:“别喊了,翻窗进去。”
“这不太好吧!”
“瞎矫情什么,你都上手摸过了。”
扎心了,老铁。
薛蓉被吐槽得小脸青青白白的。
夜闯男闺?咬咬牙,干了。
“我这都是为了谁。”
“得了,得了,为了我,行了吧。门锁着,赶紧爬窗去。”小仪一个劲儿地催促着。
在它的祸害下,她早晚会成了个没脸没皮,没羞没臊的。
她挪动到窗前,轻轻一推,果然露出一条缝儿。
借着月光往内一瞧,屋里一片漆黑,床上似有一道起伏。
她探头往内轻轻喊了一声:“刘学兄。”
依然无人应答。
“不对劲,你快进去看看。”
此时,薛蓉也觉察出不对了。当即推开窗户,助跑几步,双手按住窗沿,往上一跃。整个上半身便趴在了窗框上,接着抬腿,再往屋内一跳。
动作利落,不似初学之人。引来小仪啧啧几声。
薛蓉不作解释,毕竟每个人总有那么一两个小秘密。
她口中叫着学兄,摸索着往床边走去。
见床上的人一动不动,小仪心有点慌了,任务目标若是死亡,而它又没有足够的能量强行脱离此处时空。
那么等待它的是什么?
被强制性羁留在此,随着此处世界的毁灭而销毁;或者寄希望于它的父神能在某一瞬间想起它的存在。
但一想到自己的编号,它的心都凉了。
是的,它在小姑娘面前吹牛了。
天道在创造它们时,是一次性大批量生产,它的同胞兄弟姐妹就有几千个。
“快,探他鼻息。”它急急催促。
薛蓉伸手,探在男人鼻下,感受到微弱呼吸:“还活着。”
她皱了皱小巧的鼻尖,低头在男人身上嗅了嗅:“有血腥气。”
将烛火点燃,凑近一看,果然男人面色青灰,毫无血色,双唇紧闭,昏迷不醒。月白的院服上满是血迹,如朵朵红梅妖艳盛开。
“我去叫先生。”薛蓉放下烛台,转身就要走。
却被小仪大声制止:“你脑子有坑。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不好好珍惜?”
见她还是一脸懵逼,索性把话说得更直白些:“所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身相许,方是正途。你悄悄儿地把他给救了,让他感激地恨不得以身相许。如此你想抱就抱,想摸就摸。”我呢,想汲取就汲取。
“你有法子救他?”她一不会医术,二没有能力,谈何救人。
“当然,照我说的做就行。”
“等等,你之前说过,做任务之前,可以趁目标心神失守之时,进入他体内。你不觉得趁现在换个家比较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死贫道不死道友。而她,也能摆脱这种时时被人监控的困境。
小仪重重叹了一口气:“你以为我不想吗?”刘煜此人,不愧为混世魔星转世。哪怕此刻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他的心神依然死守。心志坚定至极,它冲撞几次,均未找到破绽。
薛蓉闻言,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她叹着气,缓缓坐到床边,伸手握住男人的大掌:“机会难得,现在就汲取吧。”
“不行哦。戾气,乃暴戾之气。胸有不平,心有杀意,方成戾气。气者,无形无色,无踪无迹。唯有心神清明之际,方可捕捉。”
换言之,昏迷状态下,心无感,神无思,戾气不可存。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她都要怀疑它是不是在坑她了。
沉默片刻,调整了心情,她只道了一句:“怎么救?”
“首先,扒光他的衣服。”
她瞪大了眼:“你确定?”
“你不把他脱光光,怎么给他包扎,治伤。”
薛蓉闭了闭眼,行吧,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院服是普通的圆领袍,领口开衩在右。
她将手搭在他领口上,触碰到他脖颈上的肌肤,滚烫的触感,让她的手不自觉一抖。
下一瞬间,一只粗糙大掌扣住了她的手腕。
昏迷着的男人此刻睁着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她。
“你醒了?太好了。”
刘煜看到她,有些意外。望向她眼底,一片坦然,唯有关切,毫无恶意。
她试着挣脱了下,“把手松开,我只是想救你。”
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质疑和犹豫。
见他良久毫无反应,薛蓉甩开他滚烫的大手,丢下一句:“爱治不治。”转身就走。
“他又晕了。”小仪嘀咕。
薛蓉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床榻上面无血色的青年。
算了算了,身为姑子预备役,便该早早就以慈悲为怀。
习武之人,定有伤药备着。她走到柜子前,打开柜门。
柜子里干干净净的,除了几身衣裳,就只有一个黑色匣子。
薛蓉取了出来,里面恰是几个药瓶和一捆白色布带。
她从自己房中取来清水,解开男人的外衫和贴里。
眼前情景有些唬人。裸露的胸膛上满是纵横交错的伤痕,各色皆有,有些泛着年久的白色,有些是新愈合的粉色。
堂堂沐阳王嫡长子,天天在刀口上舔血度日?
她检查了一番,皮外伤仅一处,右胸一道长约3寸的刀伤,深可见骨。
她指着创口处的青黑肌肤,小声问小仪:“他这是中毒了吧?”
“如你所见。”
她拿起匣子中的药瓶一一打开,凑近闻了闻,“你看看,这里面有解毒的吗?”
“他的毒这里面的药解不了。”小仪卖着关子,“只有你能解。”
“我?”她何时有了这般异能。
“因为你体内有我啊。想当初你中了比这更烈的毒,濒死之际,还不是小爷我将你救了回来。而刘煜身强体壮,又是习武之人,不是你那弱鸡身板能比。”
“我要怎么做?”她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她这个解毒的媒介似乎不好当啊。
“我在你体内释放净化能量的同时,你给他喝三滴你的指尖血就好。”这样的解毒效果当然不及它亲自出手。但谁让它是宇宙洪荒,普天之下难得一见的小仪呢。
薛蓉先在他右臂撒上些金疮药,又用布带将之包裹起来。
然后坐在床边,咬破指尖,挤出一滴血,滴入刘煜口中。
“不够,我说了需要三滴。”
“够了。”薛蓉语气确定。
“啥?”哪有做事做一半,解毒解一半就撂担子不管的了。
“一滴血能保他性命吗?”
“可以是可以,但……”忽地,小仪话语一顿,瞬间心领神会:“想不到你是这样的薛蓉啊。”
她淡定地给自己的伤口抹了点药。
“好,很好,非常好。”小仪大赞,她有了自觉,事半功倍。
此时四更的梆子已敲响。
她掩面打了个哈气,给床上的人盖上了被子。关门回了自己屋子。
“不行不行,我刚表扬了你就犯浑。大好机会,怎能错过?”薛蓉仿若屏蔽了它的嘀嘀咕咕,自顾自躺进被窝,闭目准备安睡。
小仪一阵挫败。此时此刻,她不该彻夜守在他床边吗?
待他醒来,伤口已被细心包扎,疼痛已然缓解,床边的人儿贴心守护他一整夜,便是一块千年寒冰,见了这般暖心场景,也该融化了。
“别瞎想了。天大地大,周公最大。”她嘟囔了一句,转眼便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第二天一早,她寝舍门口就立着一尊门神。
在她惊叹于某人强大恢复能力时,一锭金子迎着晨曦以一道优美的弧线抛入她怀中。
她捧着金子,愣愣地望着男人转身而去的背影,所以她被打赏了吗?
人生第一次被打赏,居然还是一锭五两重的金子,是她便宜爹五个月的俸禄。所以她是该自豪还是该视金钱为粪土,丢到他脑瓜上。
“哈哈,哈哈哈哈……”小仪笑得岔了气。这两人的脑回路都不太正常。
待到了教舍,这点小情绪就被扑面而来的学业压得无影无踪了。
“下个月初一乃是本年度最后一次小考。还有十天,你们好生努力着。”
瞿先生丢下一枚‘□□’,挥挥衣袖走了。留下教舍内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徐向嚎得最大声:“为什么,为什么?不是说十二月的小考取消了吗?那年底的大考呢,还考不考了?”
舍长十分贴心地作答:“初一小考,十五大考,十八放假。来年元月二十二开学。”
这一颗‘炸弹’,将这帮学渣炸得哀声遍地,毫无反击之力。
小考考三科:帖经、策问、诗赋。
而大考除了上述三门,还需要加考御射和算学。
她却被挑起了满满的‘战意’。从没有这样的平台,这样的机会,让她能与一帮男子竞争。
她从不认为女子天生不如男。她们缺少证明自己的机会不就在眼前。
她激动地一把拉住徐向的袖子:“你可有前几回小考的考卷,借我看看。”
徐向默默抽回袖子:“我是没有,不过可以跟人买,还附带答案,就是价格有点贵,你要不要?”
薛蓉十分豪气地将今日新得的赏钱塞给了他:“都要,越多越好。”
徐向看着手中的金子,暗叹,又是一书呆,看来他们的同窗之情走不长久。
说不定明年开年,他就见不到这么养眼的小学弟了,又要便宜前面那几个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