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这么多人一道阿蘅怕是顾看不过来，况且……”冉蘅捂了阿若的嘴，担心她一时口快说出些什么。
“不必担心，流景也会一同前去。”
师尊既这样说，事情就此定下，除了几个师门弟子，阿若也同去。
冉蘅突然想起流景那日提起过的地方也是黑墟。
“你为什么要去黑墟。”
“去那里能为天君分忧。”流景平淡地开口。
冉蘅看向流景，除了瞳孔中倒映着人影，并没有掺着别的情绪，“除此之外呢，任职后也不必长久待在哪里，你有没有别的想法，比如当个逍遥神君什么的。”
“嗯，腾一片院子出来种花。”
“好想法。”
黑墟作为神魔交界，千年来一直不太平，这还是要怪先前那只作乱的妖兽，在逃脱途中一爪子劈开了两处连接的缝隙，凡是有些修为的妖兽都可以轻易地从裂缝中逃出来。
师尊此次派他们过来，不过是因为那处又有了异动。临行前还给了些法器，或许能派上用场。
冉蘅手里掂着那捆绳子调侃道：“这是怕师弟们惹麻烦方便捆着用的吗？”
前面的几人集体颤了颤身子，其中一个弱弱地回答：“师姐，这是捆妖兽用的。”
冉蘅拉了拉绳子，发现韧性还不错。
流景从她手中拿过绳子，“黑墟还没到，你就要折他们一半的胆子，他们的课业未结，可要算我的一份责任。”
冉蘅托着下巴思考，阿若说她在慧云山的资历大流景一些，于是仰起脸看着流景说：“你也喊一声师姐来听听。”
“慧云山外可是按实力排的仙位，论的辈分。”流景笑眯眯地看向冉蘅，“这样算，你与我的位分相当。”
这话硬将她与流景掐成了平辈，等他飞升了，她岂不还落下一截。
前面的几人喊着已经看到了刻字的石碑，冉蘅站在云头向下望去，那一道裂开的缝隙像无底的深渊，往外流窜着黑气。
她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尚处在震惊中，发现流景越过她慢慢向前走去，冉蘅下意识拉住了他的袖子，只一步，就要坠下云头。
“你做什么。”
“黑墟到了啊。”流景停住步子，凝视着底下的深渊。
“到了。”冉蘅看着他微微颤动的嘴角附和着。
从云头下来的流景情况有些不太好，师尊是有提过，来此地的人会受不同程度的影响，冉蘅吩咐随行的师弟们先去去四周查探一番，阿若去选地布阵，留下她看着流景。
冉蘅见着他靠坐在树底闭目养神，觉得不是单纯的情绪影响那么简单，以流景的修为不该如此。
冉蘅与他对坐着，后者先睁了眼睛：“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有些怕你拖师弟们的后腿，他们的课业未结，责任是要算我一份”冉蘅装着严肃的语气重新复述了一边临行前的话。
流景一歪脑袋，笑着说：“不用担心，我只是有些头晕，你还是多看着些他们吧，若靠得太近是会被抓进去的。”
冉蘅看向远处的几个身影，流景说的不错，是几个不省心的。
裂缝前都是寸草不生的地方，几个人竟毫无顾忌地站在前头左右观察。冉蘅绕到他们后头猛得一推，又提溜着他们的领子将他们拉了回来。
她松了手，被吓到的两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另外两个自发地后退好几步。
“离裂缝太近可是会被吸进去的，即便救出来，半生仙途也差不多废了个干净。”冉蘅划出一道结界将众人与那裂缝隔开，里头的黑气想往外钻，却被挡住，一丝丝团在一起，变得愈发浓郁。
“黑气是钻不出来了，妖兽可说不准，你们自寻一颗树休憩，我们还要在这里候上三天三夜，保证没有妖兽能出逃作乱，你们的课业才算完成。”冉蘅吩咐完一切又走回原那棵树，流景却不在了。
冉蘅看向阿若抱怨：“流景又跑到哪里去了，师尊是让他过来帮我，倒是帮了倒忙，等回去，让师尊多给他准备些经文抄写，嘿嘿，你别告状。”
阿若没答话指一指上头，只见茂密的枝丫上头露出一片衣角，里面传来一声回答：“我可听见你的话了。”
冉蘅冲阿若挤一挤眼睛，怎么不早说。
几个师弟都各自择了一颗树休憩，离这都不太远，冉蘅拿出师尊给的绳子，将它系在各自休息的树上，若是其中一人撞上妖兽，剩下的人也好准备应对。
夜色渐深，冉蘅倚着阿若的肩膀数着天上的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六颗……六颗。”怎么数都只有六颗，冉蘅叹气，“连星星也不愿意来这莽荒之地。”
阿若不搭理她，冉蘅觉得她兴许还有些生气，喊了两声，听见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原来是睡了。
冉蘅将她的脑袋扳到肩头，看着眼前的裂缝，突然好奇里面是什么样子的，好奇流景想要守护黑墟的理由是什么。
她听见树上有窸窸窣窣的响动，闭了眼睛，大抵是流景下来了，她也不知为何不想让流景发现自己还醒着。四周安静了很久，冉蘅睁开眼睛的时候，流景已经不见了。
天上的星子忽明忽暗，像是预示着什么。
冉蘅跟着流景进了林子，半刻了，始终在里面兜圈子，周围的树都长一个模样。唯一清晰地只有眼前那条裂缝，幽幽地泛着光。
冉蘅边走边想，她为什么不喊着阿若一起，不对，她为什么要跟着流景，真是好奇心害死狐狸。
她站在裂缝前面叹一口气，“你能送我回去吗？”
它好像听懂了，四周冒出大团的黑气，像无数只手纠缠在一起想拉着她进去，冉蘅往后退一厘它就进一寸，冉蘅整个人被罩在黑气里的时候，呼吸像被窒住了，只能动动嘴唇吐出几个不着调的音节。
就在她觉得自己要掉进裂缝的时候，有一双手将她从黑气中推了出来，冉蘅摔在地上，看着黑气褪去，隐隐现出一个人形，模模糊糊的，不知是谁，她喊了一声流景就昏了过去。
耳边很吵，不停的铃铛声，聒噪的打斗，又好像听见了阿若的声音，细听了好像在喊她的名字，模糊有妖兽，师弟，几字，冉蘅猛得起身，果然是妖兽来了。
阿若抱怨着她怎么半天喊不醒，冉蘅张望着四周，她靠在与阿若一起的那棵树上，其实她不记得发生了什么，脱口问道:“流景呢？”
阿若指着前面:“领着师弟们对付妖兽呢。”
那妖兽虽然个头很大，但因为人多，加上阿若提前布阵，制服起来并不费力，几个师弟已经制住了妖兽，流景用捆妖绳将它五花大绑起来。
“我可没拖你的后腿吧。”流景举着手中的绳子。
冉蘅摇了摇头，还没缓过劲来。
处理好妖兽，师弟们各自去周围巡逻，阿若去附近的城镇查探有无漏网之鱼，她本来想跟着去，低头看见靠着树干坐着的流景，觉得有些放心不下，索性留了下来。
“其实师尊让我关照的不是师弟们，而是你吧。”冉蘅拿脚边的树枝拨弄起泥土。
“我有什么让人放心不下的。”流景双手枕在脑后，扭头看着她“让人放心不下的是你吧，今早妖兽震响铃铛的时候，出这主意的人可是睡得正熟。”
“昨夜我做了个奇怪梦。”冉蘅双眼直视着流景，一字一句地说，“在梦里我看见自己跟着你进了林子，不停地兜着圈子，就是找不到回来的路，我有些好奇梦中的你是怎么回来的，又去了哪里。”
“梦总是稀奇古怪的。”流景说了一句就偏开头去。
冉蘅不再纠问下去，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师尊应该也希望师弟们能顺利完成课业，然后我与阿若还有你一起回慧云山去。”
沉默了很久她得到一声轻轻的允诺，“好。”
可她还是不放心。
“阿若师姐，冉蘅师姐将流景师兄捆了起来！”
“阿若师姐，救命啊，冉蘅师姐放过我们吧。”
折腾了半天，还是被阿若说着放了他们。几个师弟算是怕了她，流景还是原来那副样子。晚间还有空闲捉了两只野兔烤给她们吃，倒并不是很在意她拿绳子捆人的事情。
冉蘅啃着他递过来的兔腿，想他的脾气还挺好。
这地方的天黑得快，她们几人才收拾好吃完的残渣，太阳就已经落下了山头。阿若见一切顺利就打道回了慧云山，几个师弟回了各自休息的树上，流景也想翻身上树，却被冉蘅拉了下来。
“怎么了？”他问。
阿若不在，流景要像昨夜一样自己跑了，她可应付不过来。
冉蘅想着法子，清一清嗓子，掐着腔调说:“我怕黑，一个人在下面会睡不着觉。”
流景的眼角轻微地抽动了一下，冉蘅看着他的眼睛:“我睡不着觉就喜欢乱跑，要是像昨日……”她还未说完流景就已经半躺在树底下，叹一口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会消失不见的。”
冉蘅在他身边坐下，从身后掏出捆妖绳，一头捆在他手上，另一头系在自己手上，“男人的话都是不可信的，特别是在他们做承诺的时候。”
果然师尊早早有预料备下绳索，冉蘅满意地打了结，自顾自地枕着手睡去。
流景施了术法，来来回回将手系住松开，系住松开，有些哭笑不得，这捆妖绳又制服不了神仙。
边上的人睡得倒熟，他看着冉蘅粗犷的睡姿，想起来今天该是她守夜，果然之前的谈话都是掩饰睡觉的借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