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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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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爷近日都往那邙山去了,我听王二说,说是陛下派遣了雍州囚牢里的罪犯去那儿修陵,需要二爷领兵随时看顾着,都有一个多月的光景了,我瞧着二爷这些日子,脸都黑了,人也瘦了一大圈。”

    殷离听到这,一个鲤鱼打挺地挺起身子来,说道:“你方才说什么?囚犯?”

    囚犯,囚犯,雍州的囚犯!她正苦于寻不到赫连定的消息,前些日子托老徐查明,对方带回来的消息却是,无论是雍州州狱,还是各县的监狱,还有那牢城,都没有这一人。

    她匪夷所思,难道赫连定是假名?本以为查询无果,再见到他已是无望,今儿个听宝儿这样说,想来与他还有再见的机会。

    赫连定如今许是在那邙山修后陵,大可以试着去看看,指不定有缘能见着他。

    宝儿被她吓了一跳,见她神色紧张,于是说道:“是啊,是囚犯呐,雍州州院,还有那左右司理院狱的囚犯,都被安排去了,小姐这是……急什么呢?”

    殷离匆匆起身,就往那橱柜里捣腾,宝儿忙阻拦她道:“小姐寻什么?让奴婢来。”

    殷离头也不抬,说道:“寻你的衣服!快收拾收拾,小姐今儿个带你外头玩儿去。”

    沈冽站在山岗上,看着脚下穿着赭衣密密麻麻的人头,在刺辣辣的大日头下站着,额上沁了一层汗。

    陆卓尔手持着白玉柄的扇儿,挡在额上遮阳,嘴里边说道:

    “只要是土,落了雨,都会长草,哪里给她寻那不长草的土,干脆派一个人,整日守在太后陵墓旁拔草算了,真是闲出鸟来了。”

    树上的蝉还在叫死人不偿命,他却觉得陆卓尔比那蝉鸣更为聒噪,迎着日头,皱了眉头,说道:

    “派你去,你愿意?你愿意她还不愿意,单说踩在太后坟头上,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掉?”

    陆卓尔闭了嘴,心里道他说的也对,要真有专拔草的人,可不是在人家坟上弹跳么?

    要土不长草,也不是难事儿,将土与硫磺翻炒过后,夯实在地宫顶上,自然不长草。

    于是近日邙山便出现了几十个厨子翻炒大锅的奇特景象,连这厨子都找的是襄阳顶出名的酒楼一把手。

    “沈冽啊,我说。”陆卓尔跟着阔步往下走的沈冽,说道:“陈留虽是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那儿的天地教就跟蜚蠊一样,打也打不尽,可好歹也是在排兵布练,带兵上阵,在这儿却是杀鸡用牛刀,大釜砍小草,嚯,这石头真烫脚,襄阳的天气真是热杀人……”

    沈冽大阔步走下,不顾身边人有没有跟上,说道:“岭南是好,山好,水好,茶好,楚女也有几分颜色,陈留这一去,半截身子就埋在这岭南了,做的好,也只是荡寇侯分内的事,做不好,天地教破了岭南,他一个陈家人,就得提着脑袋面圣,‘败军之将,不可以言勇’,皇帝,是把他路走窄了。”

    他经过干得热火朝天的一帮人,抬木头的,翻锅炒的,扛泥巴的,喝凉茶的……等等,哪来的凉茶?

    他停下脚步,这时便看见这树荫子底下搭了一座凉棚,里头的桌案上放了俩大木桶,几个姑娘在里头忙前忙后,给他麾下的中茨兵倒暑汤。

    虽都是一样的打扮,其中的一个却姿貌出众,梳了丫鬟髻,一双水光眸在顾盼中流光溢彩,面容瓷白,身姿娇俏。

    “姑,姑,姑娘,请……请帮我倒一杯暑汤!”

    一个生得肩阔腰圆,面目黑灰的汉子站在殷离面前,瞬间遮住了她前方的光亮。

    她仔细瞧了瞧,便不耐烦地挥了手催促道:“你已经喝过三遍了,当我认不出来么?这位哥哥,把机会留给下一个吧,来来来,往这边走,下一位兄台,来……”

    汉子因那一句哥哥热得通红,又磕磕巴巴说道:“这位,这位娘子,我姓张,单名一个三字,雍州长贻人氏,现住襄阳柳塘二八胡同里,敢问,敢问娘子芳名?”

    一旁的士兵笑着揽上他脖颈,一把将人拽走,打趣道:“人家都说了几百遍了!雍州永临县人氏,姓沈名元绪,庄府上的姑娘,张兄,你还要问第几遍啊!”

    陆卓尔一把推开这些散发着臭气的大汉,看着殷离的柔情目,朱唇挺鼻,一展折扇,掀起鬓间的几缕碎发。

    他桃花眼微眯,轻挑眉头,笑着说道:“小生来讨一碗暑汤,劳烦这位娘子了。”

    殷离笑眯眯地给他呈了一碗递去,说道:“这位公子,辛苦日晒,这暑汤都是奴自家做的,望为公子解渴。”

    卓尔接过那汤,一面望着她笑一面将那暑汤尽数落肚,喝罢还向殷离抛了个媚眼,说道:“娘子的汤真是甜,汤甜……人也甜!”

    殷离红了脸,便想轰他走,说道:“公子过谦了,不过是最普通的饮子,既喝过了,麻烦为后面那位兄台让一让。”

    下一个中茨兵听了,见这陆卓尔不走,伸手推嚷着道:“去去去,喝过了还杵在这儿作甚?别挡爷的道!”

    陆卓尔不理,又用那白玉柄的扇挑起殷离的下巴,说道:“庄府的姑娘,都生得这样好看么?哥哥跟他家沈二公子是熟人,姑娘若愿意,哥哥就向他讨你来做个妾,如何?小生不才,虽无万贯之资,却也是个钟鸣鼎食之家,不单姑娘你一人衣食无忧,还有你一家老小,哥哥也会接到咱金陵来安置……诶沈冽,你抓我作甚?!”

    沈冽一把抓住陆卓尔挑着殷离下巴的手,对着手下的兵冷言道:“喝什么暑汤?还不快干活去?皮痒了是不是!”

    众人见了他,纷纷缩了头作鼠兽散,陆卓尔还在那嚷着:“怎么的?她是你院里的还是你师父院里的?我这是抢着你二人口中的肥肉了?”

    沈冽盯着殷离,冷声道:“你来这地方做什么?向师父秉过了么?”

    殷离被他盯得有点发毛,还是扬起了下巴说道:“自然是来给你们送凉汤了,我可跟老徐说过了,老徐还夸我体恤民众,心系劳兵,我啊,是看你每日灰头土脸地回来,做妹妹的心疼,才搬了这暑汤来这儿。”

    沈冽一松手,陆卓尔反打了个趔趄,皱了眉头揉揉手腕说道:“沈冽,你这劲儿也太……等等,你方才说什么?妹妹?”他来回看了看两个人,谁知这俩人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于是又对着沈冽说道:“她就是那疯狗?”

    殷离额上青筋一跳,眉头拧成了麻花,盯着沈冽,咬牙道:“疯狗?”

    陆卓尔看这一触即发的场景,忙摆了摆手,打圆场道:“不是不是,什么狗啊猫的,我的意思是,原来你就是庄天师之女,幸会幸会,庄小姐,方才我那番言语……额,妾什么的,不要挂在心上,莫怪,莫怪。”

    殷离却不睬他,冷哼一声道:“看来还是我对你期望太高了,沈公子的心真是颗石头,怎么都捂不热,既如此,我也不必大费苦心了,沈冽,我们俩,既是冤家,还是各走各的路,别碰头才好。”

    沈冽却不答话,只是对着宝儿说道:“来碗暑汤。”

    宝儿是站如针扎,头皮发麻地目睹了这一修罗战场,她颤颤巍巍地给沈冽打了汤,却对上殷离狠厉的眼睛,她说道:“你敢?”

    宝儿一双眼睛里又盛了泪水,梨花带雨地对着沈冽道:“二,二爷,您还是喝别处的茶去吧,我们,我们这,这全施完了。”

    沈冽看着那还剩半桶的暑汤,又对上她的视线,冷声说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马上离开。”

    殷离不理会,声调里带了些漫不经心,说道:“沈公子该去当差了,在这儿和我磨这么久,让旁人见了,可要有闲言碎语了,我倒是不介意,只是沈公子若被安了个玩忽职守的名头,岂不是又该怪罪到我身上了?”

    原是这凤追陵修了五年,陈太后特于此处设立了凤追陵承办事务衙署,沈冽径自使唤了一个愣头兵,让这衙署内的巡抚总管督理这强占道路的凉棚茶摊。

    对方却挠了挠头,茫然说道:“沈都尉,这凉棚是庄府上来的,不是您看我们兄弟几个大日头底下闷热安置的么?来时就已请示过总管大人了,看是您安排的,也就准了。”

    沈冽一时语塞,却看见殷离朝着他,盈盈一笑。

    陆卓尔还跟个苍蝇一般在她身边围围绕绕,左一句妹妹年龄几何,右一句妹妹热否,一张脸笑得满脸褶子。

    他看着眼前笑得嚣张的人,懒得搭理她那九曲回肠的心思,左右都是些无关痛痒的雕虫小技。

    他笑道:“行啊,殷离,你既这么喜欢过家家玩泥巴,那就给你玩个痛快,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多久。”

    殷离见沈冽离去的背影,得意之余又有些隐忧,她在这摆了大半日,也有狱卒领着囚犯来讨碗汤喝,如今却没见着长得像赫连定的人。

    他许是已成了一具无名尸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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