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长宁公主
荆越一席人前脚刚走,她们便也离开了回春堂,坐上了襄王府的马车。
“这秦大夫真可怜,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康宁那个疯子,”裴暖叹了口气,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妤姐姐,我们为何不去看看,万一康宁非逼着府尹处置了秦大夫可怎么办?”
“我都自报家门了,这府尹难不成还是个傻的?”
得罪襄王府可比得罪柳家严重多了。
“康宁还知道不能亲自出面呢,你堂堂一个郡主,还要去府衙里盯着别人办案吗?”沈知妤无奈道,小大人似的摇了摇头,“你若想知道结果,之后差人去问便是了。”
裴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要是她真去了,叫娘亲知道,恐怕又要说她没个郡主样,丢她的人了。
“只是就算府尹秉公办了案,还了秦大夫清白,方才那么多人都听见小蝶说的话了,秦大夫还能在这里立足吗?”裴暖虽然缺根筋,但还是知道女子名节的重要性的。
沈知妤闻言也叹了口气,这也是她担心的。
人言可畏,就算大家知道秦大夫无辜,只怕也会受流言影响,带着先入为主的偏见看她,没人找她看病不说,只怕背后还得指指点点的。
康宁也是算准了这些,才会用这样的手段。
总不能昭告天下说,康宁公主使了阴私手段害一个医馆的女大夫名声尽毁吧。便是太后不喜康宁,宫里头也是断不会让损毁皇室清誉的事发生的。
沈知妤此刻当真是有些头疼了,她也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种事。
还是先看看结果如何吧。
“不想这些了,今日高高兴兴出来,怎么就被康宁坏了心情?你不是想吃王记的栗粉糕吗,咱们现在过去,如何?”沈知妤歪歪头,拉着裴暖的手,笑着问。
“不说还好,这一提我便觉得腹中饥饿了,咱们快去吃,晚了可就没有了。”裴暖一听到吃的,眼睛一亮,当即把康宁和秦大夫抛至脑后了。
“荔枝,去德顺街王记铺子。”
外头荔枝“哎”了一声,驾着马车往另一条街道驶去。
两个小姑娘吃完糖糕,又把德顺街走了个遍,才堪堪赶在晚膳前回府。
马车停在国公府门口,裴暖本打算下车,想到自己今日在外头吃了那么多糕点,逛了那么久才回府,定是要被娘亲说上几句的,如今兄长不在府里头,倒霉的就成了她,挨训都没人分担几句的。
裴暖想象了一下自己回府后因吃不下正餐而被训的样子,赶紧摇摇脑袋,放下帘子:“我暂且不回府了,还是去你府上用了晚膳再说。”
她出府时去的是襄王府,回去还是从襄王府回去的,希望能给娘亲一种自己大半时间都在王府里的错觉。
看裴暖垮着小脸,噘着嘴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沈知妤努力控制脸上的表情,不让自己笑得那么明显。
国公府与襄王府紧挨着,沈知妤回去时爹爹和哥哥都已回了府,晚膳早已备好,她让下人去国公府告知裴暖在王府用膳一事后,便直接领着裴暖去了膳厅。
端阳长公主心里头跟明镜似的,哪能不明白裴暖那点小心思,看两个小姑娘都不太有食欲的样子,便知是在外头吃多了,忙叫人做些消食的汤水来。
“吃不下便不吃了。”端阳柔声道。
裴暖一双大眼闪烁着感动的光芒,她觉得端阳姨母简直太好了,不披甲胄时不知比自己娘亲温柔了多少倍!
若是她娘在此,只会盯着她把面前的饭菜都吃完,好叫她记住教训,少吃点外面的东西!
陪着沈家人用完晚膳,裴暖在襄王府又磨蹭了会儿才回府。
她本想悄悄绕回自己院子,却没想到翊阳长公主已经派了人在门口逮她。
看着娘亲端坐主位,似笑非笑的表情,裴暖顿感不妙。
“娘,我今日就出门玩了一小会儿,午后便和妤姐姐回襄王府了。”裴暖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朝翊阳露出讨好乖巧的笑容。
“呵,”翊阳冷笑一声,“为娘整个下午都在襄王府,怎没见到你?”
裴暖脸上笑意一僵,凭自己多年的经验和对娘亲的了解,脑中迅速找出了对自己最有利的回答。
赶紧认错!
“娘,女儿知错了,日后再也不在外头玩那么久了,也不多食外头的甜食糕点了。”小姑娘皱着眉,嘟着嘴,眼里一副乖巧真诚得不行的模样。
推卸责任!
“女儿今日被康宁做的恶毒事给气着了,只能多吃点东西,让妤姐姐多我陪玩了一会儿才平息心中郁气。”说着,手指搅在一处,摇了摇身子,小嘴一撇,委屈得不行。
立马撒娇!
“娘~”裴暖立马扑到翊阳怀里,拱拱脑袋,声音要多软有多软,“娘亲最好了,就不要怪女儿这次了。”
翊阳看着惯会撒娇卖好的女儿,无奈地叹了口气。
“少食甜食,若是日后牙疼可有的你受的。”翊阳拍拍女儿的脑袋,语气也软和下来。
裴暖立即点点头,眼里的盛满了喜悦和侥幸之色。
翊阳长公主也不是很想听康宁闹出的破事,反正柳家也蹦跶不了多长时间了。眼看天色不早,她也收了说教的心思,让女儿回自己院子里歇息了。
以为逃过一劫的裴暖刚走出娘亲的视线就高兴地跳了起来。只可惜,她的喜悦没延续多久。正等她第二日一早梳妆完,准备去找妤姐姐出门继续听昨日未听完的书时,她就被翊阳长公主禁足在府抄书了。
裴暖“哇”得一声扑倒在床,两条腿儿“叭叭”地踢着被褥,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所有活力。
翌日
和裴暖约好同去听完那个兔妖故事的沈知妤,只等到了裴暖托人给她带来的口信。裴暖是听不成了,央着沈知妤代她去,回来后再告诉她那兔妖和剑客后来怎么样了。
沈知妤有些失落,没有好友相伴出门也无意趣,还不如在府里耍几套剑法呢。但又得了裴暖的央求,只能遣人去准备车马,再去一趟茗溪茶楼。
说来也巧,沈知妤刚用完早膳,便听婢女说长宁公主来府拜访,顺便邀她出门同游。
她面上一喜,只觉得长宁姐姐来得正是时候。
光晏帝共三子二女,长宁排行第二,乃宫中贤妃娘娘所出,去年刚出降,驸马爷是上届的状元程绥,虽是寒门出身,但才学品性皆是一流。程驸马尚了公主乃是高攀,当初指了他作驸马惊愕了不少人,虽说新科状元前途无量,但毕竟穷苦出身,毫无背景根基,落在这权贵世族遍地的京都,日后官途不知要坎坷多少,也不知陛下是如何想的,把亲女儿许给了这样的人家。好歹皇长女康宁公主便是下嫁,许的也是宣平侯府的嫡次子,才貌家室品性皆是京中翘楚。
但也有人是羡慕不已,本朝无驸马不得入仕一说,程绥尚了公主,便是走了捷径,青云直上指日可待。
撇开外头的传言议论不谈,沈知妤只知长宁姐姐出宫后过得越发潇洒顺意,与程驸马也是和和美美的,不像康宁,搅得宣平侯府鸡飞狗跳,动不动就进宫向皇舅舅告状。
沈知妤梳妆完去正厅时,长宁已同端阳长公主话起家常了,举止言谈有礼有度,恭谨敬慕,又不失亲近,眉眼间俱是温婉端庄。
“长宁姐姐!”
长宁转过头,看着一路小跑过来的沈知妤,起身笑道:“不急着一时半会儿的,怎还跑起来了?”
沈知妤笑吟吟地给娘亲和长宁行了福礼,拉着长宁的手道:“我正要出府去茶楼听书呢,就听到长宁姐姐过来了,一时兴奋,便赶紧过来了。”
“我近日空闲无事,想着上次答应你一同出门游玩,今日便过来了,也是来得巧,”长宁正了正小姑娘头上略有歪斜的珠花,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那不如我与你一起去听书,如何?”
小姑娘连连点头,朝着端坐主位上的娘亲道:“娘,那我便同长宁姐姐上街去了。”
端阳嘱咐了几句,见女儿连连点头,乖乖应承,才放她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