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摸鱼的楚忧
楚忧带着绿歌巡视一圈，对着各项工作现场指挥部署，将众人总体的工作进度向前推进了一大截。
忙了两个多时辰。
终于得空的楚忧在绿歌的反复唠叨下，终于停下来歇歇。
绿歌提议：“殿下我们去城中逛逛吧。”
楚忧想着刚好可以看看城中百姓的情况，欣然同意。
……
城中。
一路上楚忧发现百姓没有害怕她们这群外来者，反而相处的不错。
这要多亏楚忧刚入城时便颁布的一系列为民命令。
楚忧满意的点头。
［这对姐姐后续的收服、治理有着不错的助力。］
姝白远远便瞧见了楚忧，放下手头的活计，脚步轻快的向楚忧走来。
“姝白参见元帅。”
楚忧虽有些诧异，但还是和颜悦色道：“免礼。”
“做的不错，回去重赏。”
得令起身，自然的跟在楚忧身后。
姝白虽面容依旧冷然，眼里的雀跃却是藏不住的。
“殿下您现下如何”
而楚忧看着沿途的建筑
［景地多雨，又地势低平，多洪涝。必须在雨季之前，把住户搬走安置在高处。］
自然的接话，“还不错，姝白不必担心。”
姝白还想楚忧闲谈，结果楚忧再次扯到公务上。
她指着低洼的地方，吩咐：“你将这里的百姓重新安置，这里更易积水不能住人，但可以弄点别的高建筑，并吩咐后续接洽官员去设计如何排水。”
“是。”
姝白不愿楚忧继续劳心伤神，试着分散她的注意力。
楚忧却先开了口。
那里为什么聚集了那么多人
姝白循声望去，前方排着长长的队伍。
“殿下，那是因战火逃难来的灾民，暂时将她们安置在这，现在我们在对他们施粥。您要不要去看一下吗”
战火虽不是楚国先挑燃的，她们的悲剧却又有着楚忧间接的手笔。
楚忧虽心疼百姓，但以往中间终究隔着楚国，对敌人不便多做什么。
但现在，他们即将是楚民，楚忧不再顾虑。
看着他们眼中不再有恐惧。
楚忧来了兴致，淡笑，“带路。”
楚忧挑了个角落看着他们，又忍不住谈公事。
张了张嘴，姝白却提前截下。
她知道楚忧要说什么，她把楚忧带到这里来是为了让她放松，可不是让她再劳累的。
抢答，“殿下放心，已为他们找到了营生活计，帮忙修筑都城，合理安排工时，定期发银两。”
“她们可以靠着自己的双手生存下去了。”
这句话让楚忧心安。
“大、大人，可不可以…让……让一下，我要去给爷爷送饭。”
胆怯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楚忧低下头，发现了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
不过三四岁的样子。
楚忧蹲下身，尽量让自己与女孩高度持平。
循循善诱，柔声道：“小孩，你爷爷呢？怎么是你来领呢？”
女孩惊骇的看着楚忧，瞳仁紧缩，全身哆嗦。
楚忧茫然，手伸向女孩，想要安抚她的情绪。
楚忧的靠近，让女孩抖的更厉害。
手里的粥洒了一地。
楚忧的红衣也不能幸免被波及。
女孩见此，哇的一声哭出来。
倒给楚忧整不会了。
【我是谁？我在哪？她为什么哭，我干了什么？】
她不会哄孩子啊！
手忙脚乱哄着女孩，急的额上都出了汗。
一旁的绿歌看不下去了，无奈出言提醒。
“您的脸……”
楚忧怔了怔，尴尬的抚了抚脸上的面具。
歉笑，“小孩，别哭，看我。”
说着摘下脸上鬼面，露出被遮挡的倾时之容。
明眸浅笑，顾盼生辉。
女孩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幕，鬼面后竟藏着位仙人。
据她回忆，那一天朝晖满地，霞光万丈。
却不及仙人眉眼半分。
女孩停止了哭泣，楚忧将女孩抱在怀中，朝施粥地走去。
姝白见到楚忧这个举动，欲出言阻止。
“姝白，无事。我生来便不是什么娇贵之人。”
楚忧说的轻巧，可落在姝白耳中却不是那个滋味，让她心里心疼又难受。
楚忧轻抚女孩杂乱的头顶，笑容却是少有的轻松与真诚，“走，我们去赔你餐食。”
女孩抽泣，“可、可每人每顿只能打一回。”
楚忧故作神秘，“这不一定哦。”
姝白停在楚忧身后，看着她的背影。
［她们的殿下啊，本是天之骄子，自生下来别说享尽荣华了，便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
绿歌在前面开路。
招呼的兵士认出了他，连忙行礼。
“绿歌大人。”
但是对她身后的楚忧却不敢确认身份，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行礼，就这么僵在那。
【这位既没穿盔甲必定不是将军，虽然气度不凡但跟在绿歌大人身后，想必不是什么重要角色。】
【不过元帅身边选人是靠颜来选的吗？连护卫身边的小喽啰都这么祸国殃民。要不是她修长的身形我都认为这是男子。不过是女子也够勾人的，这脸、这身段……】
“放肆！见到元帅还不行礼？”
跟上的姝白，怒喝打断了她的念头。
慌不择路的跪下。
“参见元帅！”
行礼声阵阵，不绝于耳。
那人匍匐在地，两股战战。
心头只有“完了”二字。
楚忧却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摆摆手散漫道：“行了行了，都起来。给本帅再打满这个盆子。”
楚忧略过绿歌，亲手接过这个盆。
向怀中女孩幼稚的展示，狡黠的笑着，一副求表扬、求崇拜的样子。
“看，这不是满了吗？”
天真的孩子突然感觉楚忧好高大。
看着女孩眼中的崇拜，楚忧脚步愈发轻快。
在女孩的带领下，一众人来到安置地。
“爷爷、爷爷。”
还未进门，女孩便雀跃的向屋内喊去。
楚忧放下孩子，正准备走，抬步却感到了一阵阻力。
原来是女孩拉住了楚忧的衣角。
“元帅，你帮了我，我没什么能报答您的，不如进去坐坐吧。”
楚忧感觉这个小孩很聪慧，来了兴致，跟着她进了门。
似怕楚忧反悔，一直拉着楚忧的手，直到屋内将楚忧按在座位上才罢休。
“元帅您等会，我去叫爷爷。”
小腿蹬得飞快，一溜烟便消失在眼前。
等待的时间里，楚忧便开始打量屋内。
【嗯，至少基本的生活必须是能满足了。】
笑盈盈的对着姝白，赞许的点头。
姝白为能让楚忧感到满意而同样高兴着，周身冰冷稍许融化。
不待楚忧等多久，门外便传来有些苍老的声音。
“楚元帅，是楚元帅吗？”
女孩扶着老者进屋。
“元帅！”
老者见到楚忧，便直接跪了下去。
楚忧看出老者身体、腿脚似乎不是很好，连忙起身，搀扶起双腿还未接触地面的老人。
将老人扶着坐好，老人情绪稍许平静后，看着楚忧欲言又止，楚忧看出老人的拘束，便开始主动挑起话题。
“您为何如此激动按理来讲我可是覆灭景国的恶人，您却对我如此，着实有些受宠若惊。”玩笑道。
结果楚忧的一袭玩笑话，不知道戳到老者哪里，又开始下跪。
楚忧表情有些僵硬：我就这么可怕，让人不是哭，就是下跪的。
老人躲开楚忧再次搀扶的手，哽咽道：“元帅啊，您就让我好好给您磕个头吧。您怎么可能是恶人呢！”
“灭掉景国那是替天行道啊！”
老人越说楚忧越迷糊，还是姝白看不下去在某些方面跟白痴一样的楚忧，开口解释。
“殿下您有所不知，景国皇室上下不仅畜生，还极尽奢靡，大修土木劳民伤财，举国上下哀怨依旧，覆灭只是早晚的事。”
这个楚忧知道，景国他们那么折腾，景国早就是强弩之末，不然她也不会选择先来攻击景国。
姝白继续，逐渐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不是正常的雇佣百姓，而是到处抓壮丁，男女皆不放过，吃不饱穿不暖，不分昼夜直至累死。”
“这位老者恐怕便是受害者家属。”
老人深深点头，悲切道：“我那老伴、女儿、女婿皆是被那昏君抓了去，都被打死在干活的途中。”
“我带着年幼的孙女去讨公道，结果被打断了腿。”
“您虽带兵打入景都覆灭了景国皇室，灭了景国，却救了我们这群在水深火热的百姓啊！您还善待我们，自楚军进来从未欺凌过我们，还给我们饭吃、房子住，您拿我们当人看，是您带来了新生。”
说完，终于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对着楚忧郑重的磕了几个响头。
朴素的百姓总是用着最直接的行为表达着自己的感激。
楚忧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震惊景国皇室不是人之余，对老者口中“英雄”的自己有些……羞呵、不知所措。
她感觉自己受不起她虔诚一拜。
尽管如此，她也没有阻止。
楚忧知道这个头不磕，老人不会罢休。
不如就让他们的感激止于这几个响头，再重了她感觉自己更受不起了。
她想她真的没有他们眼中的那么好，毕竟这一切的出发点全部是为了皇姐与皇姐在意的楚国。
除此之外，她见到这群人或许会私下帮忙的，但绝对不会为了他们而以楚国的名义挥兵大景。
她对百姓的一切优待，更多的是来自他们不反抗的前提下。
与其说是她给予优待，不如说是他们自己挣来的、应得的。
和睦共赢的局面不好吗？
不用麻烦她，她求之不得。
甚至，她会为了楚国而无故滥杀。
她享受那种杀伐的感觉，她不喜欢战场，但战场上她是快乐的，大概她骨子里就是个嗜血怪物吧。
不然那群人也不会骂她怪物。
她如是想着。
楚忧是矛盾的、自私却大义的、嗜血却克制的、严谨却散漫的，她自己都不是很了解自己。
【反正我是不敢用自己这样的人的，但皇姐敢，真的很佩服皇姐。皇姐最厉害了。】
在楚忧日常发自内心的拍完楚帝马屁后，老人终于停了下来。
不想扶人时，再被突然跪下感激的楚忧，选择让别人来。
一个眼神，身后姝白接到楚忧指令，将他扶起来。
而楚忧瞥见一旁的小萝卜头，起了逗弄之心。
“小不点，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多大了啊？有啥愿望不？”
楚忧决定实现一下老人孙女的梦想，来还那几个她不该受的虔诚跪拜。
“元帅，我…”
“叫姐姐。”楚忧朗声道。
这是私下，她的放松时间，她不想听见任何与让她心烦的公务有关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