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邂逅篇第1集碧落茫茫

    晏潇，大学生一枚，在一波又一波人潮冲刷的警校里不显山不露水地绽放着自己的青春。过完这个假期，她和好友们就要暂时分别，各自前往实习片区将满腔热忱洒向城市的大街小巷。所以这次的京藏线自驾游算是毕业旅行，五个年轻人用跋山涉川的方式致敬共同战斗的兄弟情。

    “潇潇，快看那边的山头，起雾了！”车内再一次响起汪楠雀跃的惊呼。

    众人抬目望去，远处的昆仑雪顶如同飘起了一面白色的大旗，随着风起云涌滚滚向前。汪楠摇下车窗，端起相机，对着这幅巍峨壮阔的雪山幕景按下快门。自清晨离开格尔木，这位来自江南水乡的姑娘就一直这么兴奋，车内其余人早已习惯了她的一惊一乍。

    昆仑山，藏语里称“阿玛尼木占木松”，即祖山之意。它西起帕米尔高原，横贯新疆西藏延伸至青海，平均海拔六千米，总面积达50多万平方公里，其中很大一部分还是千万年来都无人踏足的禁区。静穆的山脉大气磅礴，与南方的群山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南方的山，千山一碧、山水相依，外表绚烂而内心安然；西部的山，坚毅深沉、隐忍淡泊，外表宁静内里却是波澜澎湃。

    疾驰的越野如脱缰的野马般恣意畅快，高原地区空气稀薄，游客多少会有些不适，然而司机多吉从小便生活在青藏高原，身体早已适应了这里的环境。这一趟，五人的终点站是多吉的家乡拉萨，他们要去看看那片世界屋脊，浮世繁华中最后的伊甸园。

    多吉古铜色的脸上带着憨直淳朴的笑，一边开着车一边给汪楠介绍：“那个不是雾，昆仑风大，是风把山顶的积雪给吹扬开了，所以看着像起了雾。”

    多吉是藏民，一米□□的个头，加上警校高强度的体能训练，当真是虎背熊腰、肌肉遒劲。多吉在藏语里是金刚的意思，所以大家平时更喜欢称呼他金刚。每次出游，他只要站在那里，就是让人巨有安全感的存在。他们五个都是豪情逸致的年轻人，大学这几年结伴走过了不少名山大川，专挑尚未完全开发的线路，去看商业文明以外的桃源乡。

    车内，窝在后排正中的陈长正眯着单凤眼，英俊的面容半掩在冲锋衣的领口里，相比汪楠的亢奋他则显得平静惬意，语调中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的慵懒：“快把窗关上，这昆仑的山风跟我们潇潇一样惹不起，一个不留神就会被她扇两大耳刮子。”

    一旁的晏潇嗔怒，“陈长，说话要讲证据，我什么时候扇过人耳刮子？”

    “那年万圣节，大一那次，我们男生就是非常单纯地、友好地想给你们女生过个节，顺便联络一下感情。我花了两个小时，好不容易整了个丧尸妆，结果一出场就被你来了个过肩摔，直接把我摔断片儿了。这种行为可比扇人耳刮子恶劣多了，给我幼小的心灵造成了严重的伤害。到现在，我看见你脑子还在犯晕！”

    汪楠翻了个招牌式的白眼，“你头晕是高反了吧！陈长我发现你这人特小肚鸡肠，就这点事儿，一直记到现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男生的坏心思，也不想想，教学楼到宿舍的路上本来就光线不好，大晚上人又少，当时你们整那么副鬼样子突然从树丛里蹦出来，差点没把我吓出心脏病，不怪潇潇摔你。再说，只是摔断片儿而已，你那把硬骨头耐摔的很！”

    汪楠和陈长是一对欢喜冤家，他俩碰在一起不出片刻，定是鸡飞鸭毛起，人仰狗声沸。听了汪楠的话，被二人挤在后座一角的晏潇赞同地点着头。

    “什么叫‘只是摔断片儿’？”陈长立马坐直了身，将嘴巴从衣领里噘了出来，扭头冲着汪楠嚷道：“小爷我四岁开始浪迹江湖，干架无数，从无败绩。在我光彩夺目的人生中，只被摔哭过，从来没有摔断片儿过！再说，身体的疼痛还是其次，丢面子事大呀，到现在李响他们还拿这事儿涮我呢！”说罢，他把身子往晏潇身边缩了缩，做小鸟依人状，“我不管，潇潇你身手那么好，这一路要是遇到恶贼猛兽你得保护我，就当补偿了！”

    这娇憨的姿态，连在场的两个女生都做不出来，惹得晏潇和汪楠一阵恶寒，齐齐翻了个白眼。副驾上的李响笑而不语，半侧着身子看后排的三人闹成一团，目光宠溺地停留在晏潇身上。

    “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有点阳刚之气，别往潇潇那边挤，没看见李响正盯着嘛，当心他抽你。”

    车内笑语连珠，其实，陈长也并非言过其实，晏潇出生军旅家庭，爸爸、哥哥都是军官，爷爷更是高衔将领，她从小跟着父兄习武，虽然外表白净秀气，却是个身手了得的练家子，上了格斗场又a又飒，属于外形和身手反差感爆棚的类型，当年那一摔确实力道极大。

    悄无声息间，汽车已经开进了昆仑垭口，两侧的群山如同一扇敞开的大门，进了这扇门，犹如到了另一个世界。多吉减慢了速度，平稳地行驶在雪山间的公路上，朝着昆仑腹地驶去。四周一片寂静，刚开始还能听到发动机的轰鸣，适应后也就听不见了。这里就是传说中远古遗留下的天堂，巍峨的大山正慷慨地敞开胸怀，迎接人们拭目揽阅天堂中的盛世宝藏。窗外，天空辽阔的没有边际，不远处的玉虚峰和玉仙峰终年银装素裹，如仙女般圣洁。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置身于如此静谧的氛围中，五人心中一片空明，仿佛神灵就在左右。

    山内路况复杂，道旁时常可见废弃的事故车辆，这在昆仑并不稀奇，在这样的地方出事故，拖车费用太高，车主多选择拆下昂贵部件运走，把空壳留在这里。因为这一天要驾驶800多公里赶到那曲投宿，所以几人时间比较紧迫，李响在路旁挑了块空旷平坦的地方，大家一同下车休息外加吃饭。他打开后备箱，和金刚一起将物品搬下车。兰德酷路泽是硬派越野，号称陆地巡航舰，后备箱空间很大，几人带了自热食物和水，在这连野兽都生存艰难的地方能吃到热腾腾的饭菜，不得不让人佩服人类的想象力和创造力。

    他们以汽车为屏障，在下风口铺下野餐垫，将饭菜加热后快速地吃着。昆仑这样的高海拔山脉，上下气温悬殊较大，山下还是绿草茵茵牛羊成群，山上已是雪花漫天。露餐地的气温已经颇低，吃得稍慢饭菜就凉了，所以几人加紧对付着手里的食盒。

    然而，空气再冷也没能呛住陈长絮叨的热情，他鼓着腮帮子说道：“都说旅行就是去一个别人待腻的地方，花光自己的钱，然后回到自己待腻的地方继续挣钱。金刚，你从小生活在青藏高原，是不是早就看腻了这些风景？”

    “那不会，藏区的山都像勇士一样威猛，藏区的湖都是仙女的眼睛，这里还有世界上最纯净的天空，我怎么会看腻？”

    “现在的藏民还信奉神明吗？”汪楠问，她对鬼神之说一直非常着迷。

    “嗯，藏区主要信仰藏传佛教，但也有许多其他教派。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听莫拉说故事，传说昆仑禁区中有一片凡人看不见的仙域，在那里，昆仑不是一片山脉，而是其中一座圣山的名字，那圣山上通天宫下接黄泉，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位神明的身体所化。”

    看见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李响打断了对话：“收拾一下上车再聊吧，外面太冷，我们得赶时间。”

    几人迅速收拾好物品，将垃圾装入黑色垃圾袋一齐放进后备箱便继续赶路。今天三个男生轮流驾驶，下午轮到陈长开车，金刚坐到副驾驶位上调整了一下座椅，陈长边系安全带边继续刚才的话题：“这些年，火箭发了一枚又一枚，钻井打了一个又一个，要是真的有仙宫地府，恐怕咱们早就惊天地泣鬼神了！”

    “这么说也不对，科学只能证明存在，不能证明不存在，也许仙宫地府在另一个维度空间，所谓南天门、鬼门关就类似传送门，是不同维度空间的通道。”

    “潇潇，你这观点太新颖了，实现了科幻与神话的完美对接。”汪楠笑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