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危机
尉迟晓的视线穿过卫邱,落在了那道门柔和的青色法力上。
卫邱不知道尉迟晓所说的相信郁信忧是不是真的,但他是坚信的,因为他们两人形影不离,郁信忧根本没有时间去发动什么契约者的动乱,但是有一个人是例外的。
这些日子,一面都没见过他,他只听到过那个人的几句话,而且极其反常的平淡如水。
甚至于,他们在院中讨论了这么久,屋中都没有半点的动静。
楚钰在契约者中的地位肯定要比郁信忧高,更在大多界点内混的风生水起,关系网遍布,修真界里也被尊称为楚君。
仙门世家口中的楚君,也是契约者口中的楚君。
像是觉察到了什么,卫邱急急转过头来,看向了楚钰暂住的那个屋子。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了,楚钰瘦削的身影就那样立在阴影里,脸色比他的发色还要苍白,在微暖的日光下毫无血色,看起来有些骇人,他漂亮的桃花眼半睁着,卫邱转过头来的时候还对卫邱笑了笑。
寒风刺骨,楚钰却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色衬衣,领口微微张着,露出玲珑漂亮的锁骨,皙白的脖颈上缠着纱布,为了遮挡那些青紫的伤痕,显得十分的碍眼,阵阵袭来的冷风时不时撩起他的衣角,卫邱一眼就看到掩在袖口下手上缠绕的层层白布,有些不理解他的手怎么也会受伤。
他身形单薄却站的比松柏还要挺直,如果不是那个笑,卫邱都要怀疑,这真的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楚钰吗?
楚钰歪了下头,笑容收的很快,几乎只是一瞬间,随后漠然地看向其余两人,往桌边慢步走了过来,他一现身,尉迟晓又变回了那个一脸无所谓态度的模样。
“你的伤?”卫邱一直在看他的双手,除了那十分碍眼的纱布,楚钰的手腕十分纤细,而且十分异常的是,他的皮肤明明很白,却几乎看不到血管。
“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楚钰朝他抛了个媚眼,大马金刀地坐下,又瞅了瞅那半坛青城仙,口中赞叹不已,“好酒啊,邱邱你们居然背着我偷喝这么好的酒,我也要喝!”
尉迟晓连翻了几个白眼,将那仅剩的半坛酒又悄无声息地往自己这边挪了挪。
他一破了冷酷的相,郁信忧就没再给他什么好脸色,听见‘邱邱’这个称呼气的他太阳穴都直抽抽,不屑道,“没人拦着你喝,自己不愿意出来。”
楚钰颇为可怜地扁了眉梢,他伸出被裹得像个木乃伊的双手对着卫邱说,“邱邱,倒不了。”
卫邱刚要帮忙,郁信忧就把酒坛从尉迟晓手边夺了过来,取了个杯子倒了满满一杯,期间还撒出来不少,随即把杯子‘啪’地一声放在楚钰的面前。
“喝吧!”
“…”
“???”
楚钰那双手已经被裹得几乎没办法弯曲,试了几次都没把酒杯捧起来,情绪更不满了。
卫邱心情的郁躁被这俩人搞得烟消云散,心里明白楚钰是故意让他忘掉不好的情绪,又瞪了一眼醋劲极大的郁信忧,帮忙拿着酒杯递到了楚钰的嘴边,让他美滋滋的喝了一口。
“不错,”楚钰满足地眯着眼睛,又转头看向脸黑的像个锅底的尉迟晓,“怎么,你不是要见我吗?怎么见了我这个脸色,这么惊讶吗?”
“惊讶倒是不至于,只是好奇罢了。”
楚钰嗤笑,“好奇什么,林栖设下的那个法术?”
“那种法术挡不住我和凌云仙君,所以我好奇他的用处是什么。”尉迟晓意味不明的看了卫邱两人一眼。
楚钰伸出一只手按住尉迟晓的肩膀,将他往自己身边近了近,附耳过去说了一句什么,卫邱没有听到,但楚钰说完之后就立刻放开了尉迟晓,又对着酒杯努了努嘴。
卫邱因为距离楚钰非常近,随着楚钰的动作幅度,他的目光顺着楚钰玲珑漂亮的锁骨,看到了锁骨最上方黑色骨玉的一点点角落。
藏的很深,只有卫邱能瞥到一点点。
尉迟晓的脸色变了变,若有所思,不再缠问楚钰了。
卫邱给他又倒了一杯,问他,“你们这是在聊什么悄悄话?”
“没什么,他不是问我那法术的用处吗,我就告诉他了,林栖不想让别人打扰我休息,仅此而已。”楚钰笑着看向卫邱,“我也想跟你说悄悄话啊,但我怕挨揍。”
“郁哥他不会的,还有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楚钰哈哈一笑,“没事啊,我觉得这样缠着好玩,这样喝酒就有人喂了,多方便。”
眼神如果能杀人,楚钰已经被郁信忧剁成好几块了。
“真没事,要不你自己解开看看,”楚钰无比坦诚地把双手伸到他面前,“拆吧,我自己拆不了,不然下次尉迟晓说不准又在背后嘀咕我玩了什么邪术呢。”
尉迟晓,“我”
我了半天也没我出来什么。
卫邱小心翼翼地将那白布一层层解开,他这还是第一次认真的看楚钰的手,手指修长纤细,骨节却不突出,皮肤算不上细嫩,除了没有什么血色,也找不出来什么茧子,说不上格外好看,但就算是卫邱,手指都是有一些细茧的,更别说厚茧遍布的郁信忧了。
楚钰看他愣神的样子,又变回了那个时时喜欢言语调戏的模样,嬉笑着问,“好看吗?”
他边说边收回了手,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还是有些僵硬。
还没等郁信忧开始发火,尉迟晓呼了口气,揉着额角问,“楚君,相必你在房内也听说了,天池一事你有什么见解”
话题一换,卫邱的情绪就有点不对了,郁信忧顾不上发火,“楚钰这几日也确实呆在这里,跟天池契约者暴动无关。”
“你们亲眼所见?”
楚钰目光陈静凝定,“那倒没有,我一直在屋里待着,只和邱邱说过几句话。不过要提见解,我倒是提不上,我对你们老祖宗的坟墓没兴趣,也并不想躺在里面,你与其来问我们,不如去想一想,谁想让你们那些祖宗不安宁,我与他们无冤无仇,他们也不会碍着我的事,凌云的仇敌那么多,真不缺我这一个,我虽然跟他有些恩怨,但那又不是凌云的祖坟,我去刨他干嘛?还是你觉得我犯病有事没事就爱刨别人祖坟?”
“…”
“当然,我不是针对你,”楚钰像是想起了什么,含笑看了一眼郁信忧,突然正了脸色,沉声问,“凌云什么时候走的?”
“昨日去的。”
楚钰轻佻地笑着,手指在桌面一下下敲了起来,“那事情也差不多解决了,你还没收到具体消息吗,他怎么还没回来?”
尉迟晓愣住了,他起身走到一旁,捏了个小小的法术传音给巫马尚云,但却没有回应。他试了好几次,还是无人理会,又捏了几道传音给了他大哥和萧廷,结果都是一样。
心中涌现一种强烈的不安感,这感觉伴随了他一整天了,其实他早就知道郁信忧和卫邱还在这里,只是一直没有现身,但他确实因为这感觉变得十分焦虑不安,才会选择现身和郁信忧两人聊会天。
楚钰回了那间屋子,出来时手上多了一个小小的圆筒,紫檀材质,精致小巧,他把那圆筒递给已经回来坐下的尉迟晓,“自己看吧,我不觉得他们是故意瞒着你,但你总归是要知道的。”
圆筒很小,信雀体积不大,但认路能力颇高飞行速度也很快,很适合传递信息,只不过仙门世家很少用这种,他们更依赖于法力消耗的传音术。
尉迟晓认了出来这种紫檀圆筒,他展开那小小的纸,上面仅有两行字。
凌云,尉迟家主伤。
萧廷失踪。
如遭雷殛!
楚钰瞥了他一眼后自顾自地说,“如果你要怀疑我是这次□□的罪魁祸首,那就找出证据来,但在这之前,还是先回一趟青城看看你大哥吧,或者去一趟九曜宫,凌云疯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或许你去了会有点用。”
尉迟晓脸色不好,心里也一直焦急如焚,没有再多说什么,御剑直接离开了这处偏峰,一边疑惑这两位为什么会受伤,一边暗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次次遇到魔族的麻烦,他都会拦一拦他大哥,因为尉迟家主那个老好人脾气,他生怕自己大哥因为杀红了眼的凌云仙君而受伤,这次这次他明明已经提前传音了大哥,要他不用担心天池之事,此事会由九曜宫和般若湖处理,为什么楚钰收到的的信雀简牍上,会提到尉迟家主受伤。
他走后没多久,楚钰才突然想起,“啊,我说错了。”
卫邱也看到了那些字,连问,“怎么了?”
“这三个人在医宗呢,我忘记了,邱邱你说,这小子不会真跑青城去了吧。”
郁信忧,“…”
卫邱低声问他,“青城很远吗?”
楚钰想了想,解释说,“不算很远,青城地处边界而已,虽说骑马要个十几日,但尉迟晓好歹也是个仙君,御剑飞行速度还是很快的,从这里出发去青城再转去药宗,差不多不眠不休赶路两天的样子。”
郁信忧黑了脸,“你故意的?因为他怀疑你?”
“那倒没有,”楚钰微笑着说,“他走的太快了些,说实话我跟尉迟家没什么交情,对他们也不算很了解,只知道领地是青城,一门二位仙君,哥哥是个热心肠,弟弟是个纨绔子弟,虽然传言是这样,但若是没有尉迟晓,九曜宫不会成为至尊之地,凌云也早就人人喊打了。”
楚钰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尉迟晓是凌云与仙门之间最重要的桥梁,仙门最初对凌云是又恨又怕,直到他来到九曜宫,仙门对这里才开始有了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敬意,凌云才能有了如今的地位,能勉强得几句称赞,可以说都归功于尉迟晓一人,他心思细腻又懂得谋划,多年来行事稳重决策果断又颇得民意,足够后人为他建碑传唱,这样的人可以说是人中龙凤,他怀疑我也是正常,我也只不过是真的记错了而已,话说回来我很好奇尉迟晓为什么会跟你成为朋友,认识邱邱之前。你不一直都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