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深入
卫邱起的很早，他只守了一会夜海松便从骨玉里现了身，要来替他，想来是郁信忧中途醒来，与他对话了一些，卫邱没再多纠结，原本杂乱难理的思绪在一碰触到郁信忧的时候，就全然消散了，舒舒服服地枕着他的大腿睡着了。
天还未完全亮，他觉浅睡不了太久，假寐着一直等到其他人都醒来。
燕似阳知晓钺献部的遗址，由于岁月太过久远，加上环境恶劣，风沙漫天，已经被掩盖了大半，等几人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滚烫的沙浪和灼热的空气折磨得楚钰苦不堪言，一路抱怨不停，直到他们来到了一小片绿洲之后，就飞快跑去痛痛快快洗了把脸，连那头白发都不放过，甩不干只能湿漉漉的贴着脸颊，还在不停地滴着水。
他转头的一瞬间几个人都有点呆滞。
卫邱甚至想用出水美人来形容。
那晶莹的水珠折射着光，顺着楚钰白皙的脸颊滑进衣领，因为骨相极其精致，即便是发尾紧贴着脸颊，也不显半点狼狈，反而勾勒出了他流畅的脸部线条，更加楚楚动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半睁着眼，带着点微微的厌倦感，以至于看一眼便再难挪开视线，眉眼弧度漂亮，神态蛊惑人心。
也许是衣领也有些湿透了，楚钰提着领口抖了抖，卫邱的视角正好能看到他玲珑的锁骨，以及锁骨最上方的骨玉的一角。
卫邱差点直接给自己一巴掌。
定了定心神赶紧收回了目光，他这眼神确实露骨了一些，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来，心中连连暗说这是欣赏。
等到楚钰走近了几人，卫邱这才发现他连发根都是白色的，并不像是苏夏那种染出来的颜色，染出来的颜色过不了多久就会长出了黑色，而楚钰却不一样，像是天生如雪。
这片绿洲并不算大，不远处就能看到无数倾斜的石墙古城，几个人稍微休息了一下就连忙往那一片古城走。
杂草和碎裂的岩石泥沙几乎遍布古城每个角落，最外面的城墙已经倒了一大半，高低不平，但几人身手都还不错，断壁残垣之间的坡度也都轻松跳过，卫邱一边小心叮嘱着几个人都小心一些，一边四处观察着。
燕似阳碰到这种地方更不愿意化为人身了，沉绯剑里时不时地传出来声音来，给他们讲钺献部的过往。
大漠之中其他的部落偶尔会因为大漠的环境不断迁徙，但钺献部不同，他们的族民健硕而勇猛，齐心协力建立起高大的城墙，将绿洲圈围起来，在部落族长的带领下，一步步扩大能够耕耘的土地，数百年来也形成了不小的规模，旧冀兵逃亡至此的时候还被拒过，只可惜钺献部当年为了助燕淮登帝，死了不少青年壮丁，还未休养生息好久又遭受了蓝纲的大军征伐。
燕似阳当年围剿旧冀兵的时候，这里已经被旧冀兵占领，他们吃着钺献部种出来的粮食，霸占着钺献部建造出来的城池，驱赶了钺献部仅剩的老弱病残，成了这里的唯一的王。
燕似阳苦战半年，才终于尽数剿灭旧冀，但钺献部已经名存实亡，这里又因为亡灵肆虐，根本住不下人，在他称帝的那些年里，无数次派遣兵将，想要改变这里荒无人烟的境况，更想要恢复往日的生机，但他怎么都做不到，根本无能为力。
每一个脚印下都有被风沙掩埋了的未销白骨。
有旧冀兵的，钺献部的，也有武朝兵马的。
卫邱目睹着一路上的废弃房屋，荒凉破败，心里不免唏嘘，问，“我记得你说当年这里根本无法踏入，是什么原因。”
燕似阳回答，“不论是重建城墙还是耕耘土地，都不行，我派来的人过不了几天就非死即疯，无一幸免，后来就没有兵将再敢来了，我也来过几次，虽说没有疯掉，但依旧什么都做不了。”
城内没有什么高大的建筑，也没有明显标志的宫殿，几个人走了很久，才勉强发现几处搭建还算完好的房屋，看起来比其他的建筑都坚固华丽一些，也要稍微高了那么一点，燕似阳停了下来说，“这里是当时旧冀王族居住过的地方，我在这里擒获的他们。”
卫邱找不到没有太多残留的痕迹，杂草丛生，瓦砾碎片散的满地都是，说华丽也只是比其他房屋破损程度轻了一点，卫邱一直戒备十足，这里不仅夜晚会让契约者迷失心智，还残存着无数怨灵，更是百年前一位神君的化身地，甚至可能还关着一位神君，但他们一路跋涉，一直走到了现在，都没有任何状况发生。
一切都过于怕平静了。
楚钰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里有什么地牢一类的地方吗？地面上的房子都破烂的不像样，就这几栋好点没塌的，也关不了什么人，更别说神君了。”
燕似阳似是思索了片刻，“有一些，最大的在‘皇宫’，也就是这里，旧冀部当时用那些地室存放金银珠宝。”他边说边往前行，穿过了好几处高墙，才看到一处很大的石屋，透过朽烂不堪的门往里看，尽头是一个铺满兽皮的座椅，兽皮已经烂了一大半，还有零星一些拖在地上，石屋很大，沉绯剑带着路，绕开一些倒塌的梁柱，最后停在一间内屋的墙壁处，墙壁里嵌有各式各样的石块，其中一块便是打开石室的开关，燕似阳现了人身，刚准备打开就被楚钰拦住了。
“别着急开。”
燕似阳不解，“为什么？”
卫邱打量了四周，四处墙壁处的划痕和乌黑干透的血迹无一不在描述着六百年前的惨状，他警惕道，“太不对劲了。”
“对。”楚钰若有所思地四处走着查看，“一个都没有。”
燕似阳有些焦急，“你们是指怨灵”
楚钰说，“对，我们一路走来太安静了。”
“两种可能，”卫邱说，“第一，他们已经消了执念，轮回转生，不过不会是在你称帝的那段时间，否则这里应该在你的管辖下重现生机，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应该是就近几年。”
郁信忧说，“不会，如果怨灵已散，我不会听到那句求救的话。如果朵颜神君真的已经逃出来并且养好了伤，那她目前应该是安全的，没必要再给我指示。”
“我知道，还有第二种，就是怨灵也被关起来了，或者缩聚到了什么地方，就像楚钰说的，晚上的大漠很危险，有可能他们晚上才会出来，如果你擅自动了，很有可能会直接放出一大批恶灵来。”
燕似阳顿了顿，沉声问，“那要怎么找？万一如其其格就在里面呢？”
“他不在。”郁信忧摇了摇头，“这里没有天雷的痕迹，只有一些怨灵，而且数量很少。”
他指着那几处墙上带着血迹的指痕，又一脚踢开角落处的的椅子，在墙角看到了一个很小的金色符号。
那是潮汐门的标志，这处石壁后藏着一道能通往零界的潮汐门。
卫邱也凑了过来，看清了那个符号，“如果你开了那个石壁，很有可能里面是数不尽的怨灵，怨灵之后就是潮汐门，门一旦打开，我们就必须离开了。”
楚钰摇了摇头，“可这里没有诡奴，为什么要在这里设置潮汐门？而且这个标志太小了，正常的潮汐门标志不是这样的，里面也不一定有潮汐门。”
卫邱叹了口气，“不存在诡奴是因为没有契约者来过，如果真的一到夜晚便会被迷雾笼罩失去意识和心智，这可比成为诡奴可怕多了。这个标志应该只是越歌来过这里，离开时顺手开的门，才在这里留下了这么小的一个标志。”
燕似阳问他，“你觉得怨灵会在这里面吗？”
“我不确定，但事出反常必有妖，宁王墓和沙漠旁边的器灵惧怕你能够理解，但这里的不是，说句不好听的，这儿的怨灵生前有一半都死在你的手上，他们哪怕惧怕你，也多少会有一个两个勇的想要报仇雪恨，对你很不利，而且我们这里还有契约者，比起你来脆弱得多，不确定里面有什么的话，要不我们举手表决一下？”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咔哒一声，石壁传来震动，三人一剑都是一愣，卫邱一脸茫然地看向那处石壁，就看到了郁信忧的手停在一处凹陷的石块，明显是石壁的开关。
“”
拦住了燕似阳，忘记了拦郁信忧。
不怪卫邱，之前都是苏夏沈黎一人架他一边胳膊，林栖和楚钰又不了解他的行事作风，才没有顾忌到。
燕似阳看他的目光都多了赏识。
可燕似阳不知道的是，郁信忧之所以毫无顾忌地开，就是因为听到了卫邱刚才的分析，得出了一个结论。
燕似阳＝吸仇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