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怎么又是你!!!
潮汐门没有内外之分。
卫邱眼眶通红地跪坐在地上,左手还维持着高高举起的姿势,直至潮汐门的金色光芒彻底消失都迟迟落不下来。
他的右手中还死死抓着那个不规则的红色果实,由于捏的太紧,手臂已经青筋暴起。
一切都消失了
海面、枫树、小岛
只有身后站着的几个人,都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那一幕震天撼地,似乎唯有他有一丝感同身受的错觉,以至于久久挣扎不出来,根本无法保持理智。浓雾弥漫在这处新的世界,入眼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光线太暗,以至于让人有种新的错觉,像是身处混沌之中。
他再次挣扎着想要起身,只有郁信忧上前扶他。
卫邱这才看清了脚下的石板路,蜿蜒曲折,目光尽头是一座又一座连绵的山峰,周围的树木很少,植物也少,天空昏黑压抑的他喘不过气来。
“结束了吗?”他喃喃的说。
郁信忧肃声说,“嗯,结束了。”
卫邱看着自己的手指缓缓松开,那果实变成了一块很小的枫叶形状的玉石。由于握得太紧了,掌心凹陷了一个枫叶的形状,他看着枫玉,声音沙哑,“还能回去吗?我还能进04界点里吗?”
卫邱看向郁信忧,声音里带着点乞求,“要怎么回去,告诉我。”
郁信忧摇摇头说,“界碑没了,04…04的界碑消失了。”
“什么意思!”
界碑没了是什么意思!界碑不是玄狱界之间的穿梭入口吗!界碑为什么会消失!
郁信忧脸色难看,“以前这儿是没有路的,只有通向04界的界碑,穿过界碑就会进入无名海。”他手指隔着衣服抚摸卫邱的骨玉,涩声道,“骨玉也不热了,无名海被关闭了。”
骨玉,骨玉确实不热了!他还记得执明打开潮汐门的时候,自己的骨玉也在发热。
可现在那块玉只是嵌在他的骨骼里,冰的刺骨。
卫邱慌乱的又去看苏夏,可能郁信忧只是忘记了,苏夏记得,苏夏一定记得!
苏夏还处在惊愕之中,对上他悲恸而慌乱的目光还是点了点头。
消失了!不见了!回不去了!
那扶风怎么办…
小小的石头像是一把火,烧的卫邱血肉模糊。
扶风应该在执明的身边啊,怎么可以就留在他这里?
他还没来得及交还…
他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
“越歌。”
郁信忧不忍心见他这样,按住了他的肩膀。
对!
扶风说过越歌是可以帮忙的,虽然卫邱不知道越歌是个屠间灵、原住民还是契约者,但一定不是个小角色,说不定还有机会。
至少不至于彻底心灰意冷。
刚想闭上眼睛让自己冷静一下,就看到风风火火奔来的一个黑色身影。接着就是一声惊天怒吼,带着难以置信和不堪忍受的语气。
“怎么又是你!!!”
“”
卫邱几人被黑衣女子雷厉风行的带进了一处庭院,距离算不上不远,院子里栽种着一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小池塘边栖息着几只卫邱叫不出来名字的青黑色羽毛交织的鸟,色泽亮丽,体态轻盈,比孔雀娇小纤细,时不时发出的叫声也清脆动听。
女子长发如墨,鬓发低垂,斜插碧玉凤钗,袍袖纱裙没有过多的装饰,简简单单勾勒腰肢,腰带上配着一块墨玉。
面容晶莹如玉,似新月初起,如花树堆雪,自有一股轻灵之气,近看远看都像是秀雅绝俗的仙子。
沈黎刚刚就一直呆若木鸡地看着她。
后脑勺挨了苏夏一巴掌。
沈黎气愤不已的小声怼,“多像仙女啊,这么好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女人!你是不是男人,看见这么漂亮的女人还不多看看。”
苏夏白了他一眼。
女子在几人面前走了几圈才开口。
自她第一句开始,几乎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迟迟缓不过来,苏夏已经习以为常,顺便帮沈黎扶了扶下巴。
“是你是你又是你!郁信忧有完没完!你这人成天不惹事你就皮痒是吗?”
“普普通通一个人,你是不疼还是没长心?”
“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泼皮无赖!!!”
“你知道无名海上有多少诡奴吗?那是多少月币啊!”
“你知道我在无名海上有多少生意吗!”
“人家进界哆哆嗦嗦,怕惹是生非丢了命,你这是要干什么!”
“这抢一个宝贝!那儿抓一个鬼!这次还把界碑给毁了!”
“郁信忧你这一天天的到底想干嘛?你这大名不传遍玄狱界心里不舒服是不是!”
“上次你砸人家妖怪城我都懒得说你!这次倒好,碑都没了!”
“界碑都没了!!!”
“几个界的人仙鬼灵怪霍霍完了觉得没意思了是吧,现在抱着界碑霍霍?”
“你是天神下凡!还是凤凰涅槃啊!”
“”
卫邱突然想到了泼妇骂街,但他不敢说。
郁信忧抱臂眼观鼻鼻观心看都不看一眼女子。
其他几人都还在震惊之中。
分不清到底是女子的语气还是说的话让他们呆若木鸡一脸懵逼。
女子抱怨完见着郁信忧这一张无动于衷的脸更加来气,气冲冲地进屋了,苏夏这才小声地说,“乌老板。”
没一会乌老板又抱着一个匣子出来了,走到郁信忧面前对他翻白眼,郁信忧抱臂侧了身让路。她把檀木匣子往桌上一摔,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挑吧。”
苏夏又小声地提醒,“拿月币换。”
卫邱这才想起苍南,忙取出刀来递给郁信忧说,“你的刀,我现在可以自己换东西了。谢谢!”
郁信忧看都没看一眼说,“不要!”
乌老板瞥到刀柄又急匆匆的过来指着苍南说,“不要?不要!你不要你把人家刀挖出来?你知道我费了多少功夫才把这刀上的东西藏起来吗?你现在跟我说不要?”
卫邱一愣,问,“苍南不是在你这换的吗?”
乌老板也是一愣,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嗤之以鼻道,“差点忘记这家伙啥也不记得了,这是他从人家坟里挖出来的刀,人家刀剑主本是一对儿,主人都死了几百年了,他去第一趟就给人家的坟刨了,还把刀带跑了,剑主的亡灵追了他一整个界!到现在都不消停!”
又转过身去指着郁信忧边翻白眼边数落,“你说你缺不缺德!挖人家坟就算了,还把人家老婆的陪葬品给带出了界碑,转头就丢给我让我当替死鬼,我可花了大功夫才给这刀藏了,我不给你你巴巴的跟我要,这才给你俩月你现在告诉我你不要了?”
卫邱不知道该接着拿着还是丢掉。
他不知道苍南刀上是不是还有着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有点不知所措的看向郁信忧。
“这太贵重了”
诡且重。
“拿着!”郁信忧说。“放心,上面没东西,我都用了俩月了。”
“切!”
乌老板又翻了个白眼,以令人咂舌的速度转头就变了个脸,笑眯眯地问卫邱,“小哥你要是不喜欢,可以卖给我,多少月币你说个数!我乌老板多少都拿得起。”
卫邱婉拒了乌老板要搬金山换苍南的念头,把刀收了起来,想着还是再找机会还给他吧。
乌老板似乎有点不甘心,又缠着卫邱说了好半天,旁边的一群人看都没看一眼。
卫邱觉得乌老板再纠缠一会,自己的后脑勺都要被郁信忧盯穿了。
突然想起这个院子里还有个小水池,卫邱决定保持距离。
乌老板纠缠不了他又去纠缠郁信忧。
卫邱得了清静,走去匣子边看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斧子榔头,有一些白布扎成的小口袋,装的一些不知道什么粉末,还有一些小小的瓶瓶罐罐,翻了翻发现只有一瓶止血的药,其他都是一些驱虫的药。
几个人听完苏夏劝诫的话,什么都没选择换,毕竟也没什么好东西。
卫邱拿着那个小玉瓶觉得这一点还是太少,就想去问问乌老板还有没有。
乌老板对他很客气,打量了他几下后带他进了屋,十个月币一小瓶,看着像是金疮药的粉末,估计也只够涂一次郁信忧之前肩膀的伤。
卫邱看着自己仅剩的一个月币叹了气,终于知道为什么苏夏说乌老板不应该叫乌老板,应该叫黑老板了。
额外的东西都是翻倍的,他一共就12个月币,外面的一小瓶一个月币,进来就翻了十倍。
也知道为什么郁信忧不乐意换药了,他每次赚取的月币都不够挥霍药的,一个月币一瓶他舍得,十个的话估计根本不理会黑心肝的乌老板,全依赖自己的恢复力。
但卫邱还是忍痛要了一瓶,一瓶太少,乌老板看着他沉默,以为他是心疼钱,轻笑着说,“舍不得了?舍不得别买呗,我这儿的东西明码标价。”
卫邱说,“没,舍得。”
“哦?看你第一次来吧,没有人告诉你月币的用处吗?”
“不是在你这换东西的吗?”
“不止不止,一个月币换一个月!能让你在零界呆一个月。来这儿的契约者都是今天活明天死,朝不保夕,月币都用来换居住期限了,你拿一年的安稳换这一瓶药,值得吗?”
卫邱没有回答,他也并不打算在零界安什么所谓的家。
乌老板的柳叶眉一挑,细细长长的眼睛意味不明地打量着他,开口说,“还能换一些其他的东西,不止月币,在我这儿什么都能用来交易,只要我有,只不过没人敢换。”
卫邱想知道,“什么东西?”
“你去问他啊,”乌老板抬了抬下巴示意,卫邱转头就看到了站在窗外的冷脸。
“”
她轻轻一笑说,“估计他也忘记了,别问了,反正是一些恶心的东西。”
说完乌老板又丢了一瓶药给他,“送你的,小脸长得挺好看,我喜欢。”
卫邱:“”
卫邱道了声谢急急忙忙出了屋,就看到郁信忧手里抓着一只青色的鸟,羽毛落了一地,可怜的鸟儿不住的扑腾。
这是醋劲儿又上来了。
卫邱哭笑不得,郁信忧幼稚起来的时候真的,谁拿他都没办法,还是先解释一下为好。
还没过去就听到时乐乐哭了起来。
老人不见了!
时乐乐先发现的,由于第一次进潮汐门,又变故横生,谁都没注意到老人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卫邱蓦地回忆起来,进潮汐门的时候老人似乎是对执明说了什么。
只是他那时悲愤欲绝,执明送他们走的太快了,根本无暇思索顾忌。
老人是自己和执明请求,选择留在无名岛吗?
一行人从无名海出来,就直接见到了乌老板,被带来到了乌老板的庭院,一个老人突然离开,脚步又算不上快,他们不可能一个发觉的人都没有。
卫邱突然感觉有点悲哀,这种负面的情绪扰乱了他一向清晰的头脑,让他有种时刻如芒在背,喘不过来气的感觉。
安慰了半天时乐乐后青鸟已经快秃了…
乌老板气急败坏地跑出来对着郁信忧大吼大叫。
吓得光秃秃的青鸟也不敢惨叫了,自己扑腾扑腾飞不起来,干脆缩在墙角不动弹了。
谩骂得不到回应,郁信忧一直都是一张送葬脸,丝毫不为所动,乌老板气的头都快冒烟了,索性直接赶客,眼不见为净。
赶客赶到门口似乎是想起什么又拽着时乐乐和宁燕不丢手说,“不行,你们两个得在我这给我打工,无名海那么大的生意没了,我得拿点补偿。”
给两个姑娘拽进院子里后又想拽卫邱,手伸到一半“啪”得一声就被郁信忧打了回去。
怎么可以打女人!
乌老板皱着柳叶眉,看了一眼泛红的手,这一下郁信忧使了大力气。
卫邱愣了一下连忙道歉,郁信忧冷着脸将他掩在身后不屑说,“装什么娇弱!你想捏死我尽管捏,别动他!”
乌老板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大手一挥又要指使沈黎和苏夏做苦力,苏夏抵死不从,牢牢地拽着郁信忧的左胳膊,沈黎想了想也不从,也死死抓紧右胳膊。
进院是死,抱卫邱是死,拖着郁信忧不一定会死。
卫邱看着三人一体忍不住笑了一下,乌老板知道这缺德家伙的脾气死倔,懒得费功夫跟他多掰扯,回头就开始发号施令,指使着两个姑娘做事。
并毫不客气地把门关上了。
俩人赶紧松开躲得远远的,跟在卫邱和郁信忧身后离开了那处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