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是不公还是巧合?
俩人把鱼肉提过去后,宁燕想要来帮忙,但她身上还有着伤,卫邱嘱咐让她多休息省的扯到伤口。
宁燕纠结了一下同意了,接着去陪老人小孩说话。
卫邱招呼在海边玩水傻乐的沈黎过来帮忙烤肉,沈黎带了一大堆干柴回来还顺道抱了几个椰子,挨着郁信忧摆成了一排,
卫邱生完火后回头一看,沈黎就蹲在一边好奇地看着,一边的苏夏手里拿着一把斧子,开不了椰满脸难色,便拿出了苍南刀切了一排椰子出来。
鲨鱼肉装在椰子水里一煮好,苏夏就叫醒了郁信忧,卫邱感觉他的行动有些僵硬,嘴唇也没了血色,和脸一样苍白,额头和脖颈一直在冒冷汗。
应该是肩膀和腰上的伤严重了,昨天的伤加上今天的赶路,到底是□□凡胎,受了伤疼起来一样要命。
郁信忧吃完就倒头闭眼休息,一句话都没说,眉眼和嘴角耷拉的更厉害了,一副没精打采要死不活的样子。
吃饱喝足后时乐乐便枕在宁燕的腿上睡着了,宁燕也疲惫地靠在石头上沉沉睡去。
卫邱把剩下的血肉处理好后,老人还在看着大海,背影比卫邱刚见到的时候更佝偻了,他记得刚见到两位老人的时候,两个老人虽然害怕,却互相依偎着,时不时还能看到一些笑容。
为了防止吵到郁信忧休息,三人煮东西的时候就已经隔了距离又生了一个火堆,苏夏手里拿了根树枝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火堆,沈黎枕着手臂仰躺着看天空,翘着腿指点江山一般还在讲着三人勇斗虎鲨的事迹,苏夏只是听着,没多说也没拆穿。
俩人的话题不停的换,又讨论起路途上传来的声音,时不时传来两句互损的话。
卫邱走到海边的时候两个姑娘已经睡熟,老人靠着一块石头沉默着抹着眼泪,树皮一般的干裂皮肤上两只昏黄的眼睛一直盯着大海,好像能看穿海面,看到海底沉睡着的另一位老人的身体。
他就静静站在老人身边,陪着她一起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
不知过了多久,老人开口了,“孩子,歇一会吧,你们也都辛苦了。”
卫邱说了句不辛苦后盘腿坐了下来。
老人抽泣了一下说,“我和他本来也是一把骨头半截入土的人了,还要给你们这些年轻人添麻烦,老头子走的利索,留我自己一个人在这。”
“他肯定也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
老人垂眸,话说的很慢,一字一字像是耗尽了不多的力气。“活又能活多久呢?活着也受罪,我们俩为了闺女进到这里来,本也没打算活着回去。”
卫邱轻声问,“签订的契约吗?”
“是啊,我闺女生了重病,下了病危单子,总不能白发人送黑发人啊,老头子说大概也是个以命换命的法子,他要来我能有什么办法呢,他最倔了,年轻的时候动乱把他皮都打烂了都死倔着。我们就这么一个闺女,还有一个外孙,才8岁,没了妈怎么活呢,”
老人呜咽出了声,“反正我俩这老不死的也活不了几年,等我们不在了孩子该怎么办呢?我就跟老头子说我也跟他来,但是必须看到女儿好起来。我俩看着闺女健健康康的,在这里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可是这才刚来,老头子就没了,这要是让小蝶知道,估计又要闹。你不知道,我闺女脾气跟她爹一个德行,才闹得离婚现在带着孩子一个人过,我俩奔着省个棺材钱,却没想到麻烦了你们,你们都是好孩子,还愿意照顾我们这么两个老东西,都是好孩子啊。”
卫邱安安静静地听,微微一笑说,“不麻烦,总还是能出去的,找到回去的路,也还有机会再见到康复的女儿和外孙不是吗,8岁是在上小学吧?”
提到外孙老人就提起了兴趣,“小学三年级,不大聪明的孩子,三年级了还要缠着他外公教他写作业呢,我老了,也没啥知识,就老头子还记得点。我闺女脾气不好,孩子一直在我们这养着,他爹也不管,不过孩子懂事,天天给我们捶背,还说长大要给我们买飞机呢。”
卫邱柔声说,“嗯,你得走下去,你闺女还需要你呢。”
“她需要我们给他伺候外孙还差不多,饭也不会做,孩子也不会教,就天天跑着出差赚钱,把身体都累垮了。”
“你别累垮自己,有需要可以随时告诉我,我叫卫邱。”
“你是个好孩子,小燕和乐乐也是好孩子”
老人心里憋的话说出来后好了许多,念叨着念叨着也沉沉睡去,空气中的淡淡的香味沁人心脾,很容易让人安心。
卫邱起身很轻,不想吵醒三个睡着的人,不远处的火堆旁的两个人也已经睡着,一个有睡样的人都没。
卫邱还是有点担心郁信忧的伤,那脸色和嘴唇都太过苍白了,虽然看不到伤口,但是郁信忧行动上的僵硬还是像石头一样堵在卫邱的胸口,沉得让他喘不过来气,走到郁信忧靠着的那块石头附近的时候,他还在犹豫不决。
不是吝啬于自己的善意,只是昨晚在碰郁信忧腰伤时看到的那双眼睛,太过明亮了,也太让人难忘了。
他总感觉郁信忧的眼睛里像是藏着一只野兽,平时慵懒颓丧,专注的时候又是异常的明亮凶猛。
卫邱看不清,但他不讨厌这种感觉。
从昨晚起郁信忧就基本没说过几句话,他负责说,郁信忧负责点头同意。
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郁信忧沙哑的声音突然传来,“怎么了?”
卫邱怔了一下,绕过去看到郁信忧整个身体都依在石头上,面朝树林。似乎如果有什么东西从树林中窜出,他顷刻间就能察觉,遂即睁眼吓退洪水猛兽。
“路上听到了一个声音。”
卫邱把两人听到的原原本本复述给他后,就发现郁信忧睁眼了,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他身后的红枫树的方向。
“我也觉得可能是那个树,”卫邱顿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要用“也”这个字眼。
继续道,“玄狱界里除了居住民和契约者还有别的生物吗?比如这个树,类似灵异一类的,那个声音说的话我能听懂,并没有讲船长他们说的那些话。”
郁信忧说,“好像是有的,有些东西会模仿签订契约的人说话,学得很快。”
他觉得郁信忧的描述有点不对劲,疑惑道,“契约者不只是人吗?”
郁信忧答,“不记得了,”
“那你的意思是那个红枫在模仿我们讲话?说实话这么大的树我确实第一次见到,可能真跟沈黎说的那样成精了,你的伤怎么样了?等你伤好点了或许可以去看看。”
郁信忧动都没动一下,“你自己看。”
他的风衣里没有穿之前那件白衬衫,衬衣现在已经风干晾在不远处,扣子全部扣上了,卫邱记得的昨晚因为衬衫湿透并没有帮他穿上,郁信忧冷起来自带杀气十分要命。比起要沈黎帮他穿衣,卫邱更觉得是他自己穿好并系好了扣子。
取来衬衫的时候郁信忧手边已经多了一段白布,他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好像并没有动过,懒洋洋地倚着,但是卫邱知道他现在一定很痛,不然不会动都懒得动一下。
卫邱小心翼翼的解开风衣的扣子,问他,“我听苏夏说你带他的第一个界点受了伤,到了第二个界点时你就经常性的昏睡,伤的严重的时候你会一直昏睡吗?”
“偶尔会。”
不睡的时候那看来就是疼得根本睡不着了,就像现在…
卫邱不睡是因为有心事,按照郁信忧那种性格,刚来04界这种远比之前界碑危险的地方,还在摇晃不止的船上都能睡得昏天黑地,折腾了两天一夜确实没可能会睡不着,这会还清醒着只能说明伤口确实太疼,疼得他无法入睡。但是他一直没开口,闭着眼睛假寐,直到卫邱过来。
小腹处的最后一个纽扣解开后,卫邱才发现他半个腰身都已经肿胀发黑。
“疼吗?”他问。
郁信忧没有回答。
卫邱用手按了按那片淤血,那按压触感太过诡异,让他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我可以稍微帮你按摩一下舒缓,不过可能用处不大,之前没按过这么大片的淤血,而且按的时候会很痛。”
郁信忧说话了,“按吧。”
卫邱想用闲聊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这样或许会让郁信忧好受一点,但是又不知道郁信忧会在意什么,突然想到了刚才的对话就说,“我刚才和那个老人聊了一会,老人家是为了女儿签的契约,你说我为什么什么契约都没签就被拉到这里了,搞不懂。”
抛开皮下淤血的诡异触感,掌心和温热的肌肤相触感并不算很差,至少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排斥,卫邱接着说,“估计你也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进玄狱界了,你是不记得,我是压根不知道。来的每个人都了结了自己的心愿,就像是一个个过黄泉的鬼一样,不知道这种比喻对不对,但是真的好像夙愿得以实现的一群孤魂野鬼,好多人都是为了家人,亲戚朋友,很少有人是为了自己。我知道你们来到这里是因为签订了契约的时候,就在想,是不是对我有点不公平,如果五年前我知道有这么个世界,那我肯定也会为了父母签契约来到这里。”
郁信忧的身体有点颤抖,似乎是难以承受腰身带来的巨大疼痛,“你的父母?”
卫邱察觉后,就小了一点力气一点一点的按摩,“嗯,我大学的时候,一场车祸,我就只剩自己了,如果当时知道玄狱界,我无论如何也会去签订契约,他们都是很好很温柔的人,本该安稳幸福的。”
“你怎么知道不是他们签订契约救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