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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秦暮楚,眠花宿柳(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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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澜凝冰也没问什么叫你号没了,闭嘴挨骂,他躲过几波箭雨,脸色铁青,手搭在琴弦之上,却再不敢轻易弹奏,只微微喘息着道:“一点声音也至于这么大动干戈,风光楼每夜载歌载舞怎么不见出事?”

    “你将琴声集中汇聚,化为无形音浪,探查底下虚实,不就是摆明递去‘有人入侵’的信号吗?”楚栖气极反笑,“我让你不要乱出手!”

    楚栖来不及多做解释,又一波箭阵浇头,这次他可看清了箭的来路,两边小戏台的栏杆之上多出了无数道发射孔,瞄准着他的方位接连射击。

    楚栖勉强躲过,喘气剧烈,还没缓匀呼吸,余光里却突然瞟见一个光景,瞳孔剧缩,疾步奔前,“闪开!”

    澜凝冰踉跄过后,稳定身形,方见侧里三根毒针深深插入了地面。他眼蒙黑绫,固然不算全瞎,终归视线受制,纵使听见声响,一时也难闪避,以往凭声御敌还算轻松自在,但现在却不敢再出声,自保都险些要出事。

    他将瑶琴甩给楚栖,“拿着!”

    楚栖接住瑶琴,心里却半点高兴不起来,这机关已放过两波,但全然没有终止的意思,甚至射速愈加变快,他体力渐尽,短时间里也跑不到楼外——

    正思索间,一条链鞭挡下六只铁蒺藜,黛青身影短促道:“世子,快走!”

    “苍!”楚栖眼前一亮,“怎样正确开启机关?你肯定知道!”

    “属下不知!”苍语气凝重,“青黎卫只有一次进入与离开那里的机会,但都蒙眼被人领着,我只知其内部的数道机关,不知外面。”

    与此同时,不知缘何,那阵法机关竟感知到了苍的出现,兀地增添了两道出箭口,对准着他的方向射出新的暗器——尖端弯曲的铁钩。那铁钩缠咬上苍的链鞭,一时反而甩脱不开,平白拖累消耗着他的气力。

    楚栖恍然一怔,飞速瞄了一眼澜凝冰,只见他失去护身的瑶琴后,箭雨反而少向他袭去,他躲得勉强疲惫,暂时却不像有生命危险。

    ——这箭阵,似乎并不为取他们性命,而是以困为先,遇强则强、遇弱则弱,更像要将他们的所有力气耗干,又或者,是在拖延。

    楚栖心思一动,掂了掂手中瑶琴,而后聚集内力,猛然将它向风光楼出口的方向扔过去!

    ——唰唰唰!比射向他们时速度更快数倍的飞箭猝然将那琴打成了筛子。

    果然是在围困拖延!若是往常有人擅闯,触动机关必然还会发动警报,到时候箭阵留下活口,定能撬出更多闯入者的秘辛。

    而这熟悉的设计思路,更让楚栖回忆起了一个人——

    当年与他共同北上的八人之一,一名机关术大师。

    他没有姓氏,只让人叫他“阿桂”。外表其貌不扬,但身材不正常的高大肥壮,像是患了巨人症。性格倒算是乐观积极,也因此与楚栖聊过不少,机关术的教习更是认真仔细。

    他与楚栖分析过每种机关的必要属性。诸如打探情报的飞行机关,胜在灵巧;以假乱真的互动机关,胜在精致;攻城掠阵的炮石机关,胜在威力。

    而隐蔽方位的防御机关,则需要持久坚固,能够将入侵者围困长久,之后他们是反将一军也好,是匆忙跑路也罢,都需要机关的“拖延”。

    楚栖眉头微跳,他虽不确定此间的机关阵法是否也为阿桂所设,但算算时候,光风霁月楼初建之时,阿桂还跟在敬王身边,还是极有可能插过一手的。

    既是如此,楚栖记得按照他的习惯,假若设下正确的入内法门,定是在——

    也就是在此时,原先在二三楼查探的罗纵与少许羽林卫才听见动静,即刻奔了出来。

    罗纵俯在二楼栏杆之上,手足无措地看着这漫天箭雨,他第一眼并未看向楚栖与苍,而是直直盯着在箭阵中艰难躲避的澜凝冰,心慌意乱,脱口唤道:“凝冰!”

    楚栖连忙道:“别下来!”

    但已经晚了,罗纵一个纵跳落到一楼,向着澜凝冰的方向冲去,另有一个不认识的羽林卫也跟着跳了下来。不知阵法如何感知到他二人的出现,只见另有两处的机关也被触发开来,箭阵数量愈来愈多,攻速愈来愈快。

    楚栖真是无言以对,现在一层已有五人之多,暗器的威力比之方才只有他与澜凝冰时也大为提升,眼见再拖下去只可能是死路一条,楚栖咬了咬牙,高声喝道:“听我说!”

    “此箭阵机关随身动攻击,越挣扎越凶猛,但并不强求你的性命,若是真的无力再抵御,优先躲过致命伤!”

    “我怕我们撑不到弩箭弹尽粮绝之时,如今之计,只有优先寻到正确入口,解除这箭阵机关。”

    “风光楼人多眼杂,未免误触,机关必不会只设在一处,定要有几个地方同时、或连续地按触,但时间紧迫,给不了我们多次尝试的机会,最多只能试一次!我心里隐约有个答案,但是对是错,却完全不得而知。”

    “若是试错了……”楚栖苦笑了一下,“也还好,可能死不了,二楼的那几人迅速去秉皇上、找敬王,也许还来得及救回一命。”

    “但凭世子吩咐!”

    他迅速瞧了一眼那四人反应,并无人有疑议,给他惹麻烦的澜凝冰还被罗纵护着,看不清神色。

    楚栖心下叹了一声,正色道:“苍,你去东边那个小戏台上,当心铁钩。”

    他看向在罗纵之后跳下来的那个不知名的羽林卫,“呃,这位小哥,你去西边那个,当心铁蒺藜。”

    然后又道:“罗纵,保护好澜凝冰。”——这个真的很重要,男团成员受了伤还要扣他生存点数,以示“失职”之罪,真的是巨冤。

    四人即刻各司其职,两人避开漫天暗器,跳上东西两侧的小戏台;一人保护;一人被保护。

    楚栖则站在大戏台的正中央,凝神回忆当年阿桂设计防御机关时的种种。

    阿桂有一爱人,名叫雀舌,是位毒医,也跟随楚栖北上。雀舌貌美,却被人截断了双腿,只能靠阿桂给她造的机关腿行动,不过更多时候,她选择坐在阿桂怀里。

    雀舌不同于阿桂,性情阴鸷狠毒,也不乐意教楚栖毒功医术,所以楚栖就没学到多少。

    但阿桂很爱雀舌,常用她的生辰作为关键数字。他们偏居南地时,避免引动防御机关就会用到她的生辰数字。

    却不知建造光风霁月楼的时候他们有没有好上了,又不知此处机关究竟是不是阿桂设立的。

    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能先死马当活马医。

    楚栖沉声道:“苍,那小戏台下方是不是有道轮轴?”

    苍的声音良久传来:“是,但要以大力才能推动,箭雨如瀑,一时不好分心。”

    楚栖道:“有便好。羽林卫小哥,你也找到了吗?”

    那羽林卫应了一声。

    “好,你们在那别动,听我指令,等会儿苍将轮轴从西至东旋转九圈,羽林卫从东至西旋转一十二圈,如果箭阵未停,就算我试错了,即刻找人帮忙!”

    楚栖说罢,深吸一口气,抄起方才刺上来的一把铁剑,动作幅度极大地舞了一个剑花,将原本射向他的箭镞都挡了回去。

    楚栖动起脚步,在偌大的戏台之上从东舞剑舞到了西——若不是时候不对,他很想耳提面命明遥过来学习一下他精湛的业务能力——此时罗纵、澜凝冰离得较远,苍与羽林卫又各自小幅度躲避,原先均匀分配攻击的箭雨竟调转方向,朝着楚栖极速射去。

    楚栖不闪不避,仰头迎着坠下的弩箭蒺藜,高喊道:“趁现在!”

    苍与那羽林卫同时转动轮轴。

    在机关被触动的瞬间,箭阵猛地加大了威力,千百余支暗器从四面八方喷薄而出,直攻唯一站在戏台之上的楚栖!他仿佛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但越到极端之时,楚栖头脑反而越发冷静。他扫视过无数个发箭口,心道自己加的三点机关术技能还是有用的,一眼就算出了暗器落下的方位与先后顺序,但与他出众的眼力相对的是,他的身体数值不够,跟不上反应速度,纵然心想闪身,却已来不及移动,只能堪堪避过要害,不过顷刻之间,他已身中数箭!

    负伤之下,行动更难,然而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一声短促的轰鸣响过,那些蓄势待发的箭镞就突然如鸣金收兵般缩了回去,射出暗器的圆孔也转瞬消失无踪。

    戏台之上、楚栖身边,轰然移出了一条一丈宽的缝隙,缝隙之下留有阶梯,通向不知何方的深处。

    楚栖被钉在台上,勉强支起身,他右腿、右臂甚至腹部都有中箭,只因没有拔出箭头而流血不多,但已算是重伤,再无力气下去查探了。

    而现在入口却被开启,皇帝若是临时换人调查,多半真要交给罗太尉负责。楚栖心虚地想,却不要他这是自掘坟墓,给楚静忠找了个大麻烦。

    ……但现在他暂时不想管了。楚栖将手臂遮在眼睛上,缓缓舒了口气,要不是真赌对了,这入口机关确实是由阿桂设计,密码是雀舌的生辰,而阿桂和雀舌同他北上南下多年,不然就刚才那箭阵架势,哪还管留不留活口,他定然交代在这里了。

    ——那可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惨惨惨了。

    “世子!”

    苍连忙奔了过来,查看他的伤势,楚栖抬眼打量了他一下,酸溜溜地想,这人连衣服都没破。

    脑海中的系统没有报扣除点数的坏消息,那说明澜凝冰也毫发未损,楚栖眯着眼远远瞄了瞄,罗纵似乎受了点伤,但大致看上去还好。

    总之除了他挂彩严重,这凌乱的箭雨并未造成最坏的结果,他又继续给男团成员收拾了烂摊子。

    ——不幸中的万幸,楚栖呼了口气。

    然而忽地,他想到自己好像遗漏了一个什么人。

    那个跟着罗纵跳下来的羽林卫、方才在西边小戏台上的羽林卫,他去了哪里?

    楚栖眼皮一跳,感受到耳畔有风声呼过,想要避开却无奈气力已经消耗殆尽,更被利箭钉在台上。

    然而偷袭之人不顾他重伤在身,连人带箭一同扯了过去,右臂的箭镞猝然离体,刹那间鲜血奔涌,滚滚染红了戏台。

    楚栖闷哼一声,身不由己地被带入缝隙深处,事发突然,他身侧苍已算反应神速,第一时间避开伤处、用链鞭勾住他的左腕,却不敢全力拉扯。然而不过僵持片刻,那处机关入口便呈现出了关闭的趋势,苍狠一拧眉,也跟着跳了进去。

    紧接着,“咚”地一声,入口关闭。

    这三人消失的速度实在太快,稍远处的二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罗纵正叫人帮他拔了背上的箭尾疗伤,见此一幕,全然呆愣住了。

    “那羽林卫……”澜凝冰感觉自己手脚发冷,声音都有些颤抖,“是你的手下吗?”

    “是、自然是……”罗纵仿佛还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他为何,为何要……方才入口的打开方法是什么?我们可要下去?”

    澜凝冰看着地上未干的血迹和不见缝隙的戏台,呼吸蓦地急促了起来。他下意识想抓紧瑶琴,手中却再没了武器,只好攥紧了自己的掌心,疾声道:“立刻通知敬王,赶紧,快!”

    罗纵猛然反应过来,也转头喝道:“对!再去一个人禀告太尉!”

    “站住。”澜凝冰冰冷地看着他,“假若罗冀先到,他们才真的是必、死、无、疑。”

    一炷香后,风光楼外突兀传来车马声响,来人却既不是敬王,也不是太尉。

    ——而是此刻本应该正在午休的皇帝。

    他着一身轻便衣服,身旁一个眼熟的内宦随侍也没有,若不是罗纵认得圣容,简直不敢上前行礼。

    “皇上……您怎么来了?”

    柳戟月环视风光楼的满地狼藉,缓缓绕过遍布箭、针、钩、刺的地面,踏上戏台,凝视着正中间一滩未干的血迹。

    他俯身沾上一指。

    与此同时,不知从何处又闪出两道青衣身影,各自跳上东西两边的小戏台,无师自通地拨动了轮轴。

    但在东九西十二后,却并没有像刚才那样打开密道。

    一个青黎卫低声道:“入口已被人从内部关上了。”

    另一青黎卫则是凌飞渡,他看起来远比其他人更在意,绕着缝隙闭合的地方走了数圈,沉默寡言如他却主动开口:“敬王能有办法。”

    柳戟月垂首捻着指间血迹,额发挡住神情,他亦沉默不语。

    “没有其他入口了吗?”澜凝冰问,他强撑着道,“是我惹的祸事,稍后怎样惩罚都行。”

    “澜卿。”柳戟月唤道,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声音温和轻柔,听不出一丝怒意,说出的话亦似玩笑,“晚了,朕罚不了你。毕竟,你重视的人已经不在了,还能惩罚什么呢?”

    澜凝冰一怔。

    柳戟月说罢,也不去看澜凝冰神色。而是静静解开了自己左掌上的绷带——那才是几天前被澜凝冰刺伤的。虽说用了上好良药,伤口也未抵筋骨,但只有短短几日自然愈合不完全。

    他俯下身,只是将手掌轻轻擦过随意倒在地上的剑刃,又顷刻划开了伤口。

    “陛下!”

    所有人都是一惊。

    柳戟月肃容道:“霁,将入口‘打’开。”

    凌飞渡愣了一愣,但也最快反应过来,他没有其他人的犹豫与担忧,手持链鞭,向着原本的入口方向猛烈挥去!

    ——物理方式的“打”开。

    在链鞭将戏台破坏出一个裂缝的刹那,风光楼内的所有暗器都对准向他的方位,如雷电般迅疾的箭雨再一次嗖嗖射落!

    柳戟月一动未动,任由数位青黎卫环绕在他身边,以武器、以肉身抵挡下所有攻击,然后微微倾斜了手掌。

    他掌心伤痕处的血液一滴一滴自然坠落,缓缓流入被凌飞渡打开的一丝缝隙入口之中。

    须臾后,暴走的箭阵倏然止歇了。

    “轰——”

    正中央的密道入口再次徐徐开启,通道不宽,只能容纳两人同时进出,却幽深静谧,通往不知名的黑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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