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图苏,首发时间:20220118
溜出来这么久,她也该回家了。
行舟此时,才彻底打消了对她们这行人的疑惑。如若她们当真是皇宫里的那位派出来的,断然不会如此轻易的说出京城二字。
听到谢桑桑这么说,林生也走了过来,凑在她身边低语:“姑娘,咱们的银钱和干粮方才已经被那些人给抢的差不多了,应该撑不到咱们回京城。”
说完,林生又拿出地图,同谢桑桑道:“除却云州城,距离最近的是雍州,你看咱们要不要先去雍州的铺子里支点儿银子出来?”
谢桑桑点点头:“也好。”
行舟一直在旁边站着,听他们说完,他一手抱着小孩,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头,让她趴在自己肩膀上,确保她不会看到谢桑桑后,又朝谢桑桑走了两步,说:“林兄,谢姑娘,这雍州城,你们怕是去不了了。”
“为何这么说?”谢桑桑问。
行舟:“谢姑娘有所不知,前两日发生了一起山体滑坡,刚好堵住了云州通往雍州的唯一一条路。若非是前几日购得了充足的粮食,怕是整座城的人都要饿肚子了。”
谢桑桑听了,一时有些犯难,甚至有些自责。
行舟看了她一眼,又说:“不如你们先到云州城休息几日,待州府的人将路上的乱石清空,你们再启程去雍州。”
谢桑桑犹豫了片刻,应了声:“也好。”
回城的路上,谢桑桑本想邀请行舟与她同乘,毕竟他怀里还有一个满脸鼻涕泡泡的小娃娃。行舟想着,那小孩儿不知为何,一看见谢桑桑便哭个没完,再加上她因那老道士的死脸色有些苍白,若当真上了马车,难免会扰了她的清净,便婉拒了。
行舟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扯着缰绳,与林生和慕容他们并驾齐驱。谢桑桑坐在马车里,从窗口望去,刚好可以看到他的侧脸,冷冰冰的,不苟言笑。倒是他怀中的婴孩儿,攥着他一缕发丝把玩,还时不时的发出咯咯的笑声。
谢桑桑腹诽了一句:这小娃,当真是欺软怕硬的紧呢,见我就哇哇大哭,他抱着就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她放下帘帐一角,忽然觉得有些疲惫,她寻了一处安稳的位置,调整了一个姿势,背靠着车壁,缓缓阖上了眼睛。
褚问见状,猫着步子掀开帘帐,叮嘱了林生一声:“林大哥,稳着些,姑娘睡着了。”
林生当即缓了些速度,马背上的二人,也将褚问的话一字不落的听入了耳中,也跟着缓了些速度。
故而,原本半个时辰就能到达的路程,他们足足走了一个半时辰。
临到城门,谢桑桑仍睡得很沉,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味。
行舟也停了一瞬,他松开缰绳,冲着衣摆大手一挥,只听见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随后,行舟的手上多了一块与外袍一样的面巾。
他先是将那婴孩放在马背上,将面巾戴在脸上,系于脑后,打了个结,而后又重新抱起孩子,追上了林生他们。
云州城是他父亲自小长大的地方,城中很多人都认识他父亲。现在,大事未成,还不是他能在众人面前露面的时机。若是被皇宫里的那位知道了,他非屠了这云州城不可。
林生转头看了行舟一眼,见他脸上平白多了一张面巾,又看了一眼站在城门口处的守城将士,挑了挑眉,却并未过多言语。
城门口只有三三两两的流民往来,守城门的三五兵将很是懈怠,背靠着刚垒好的城门打盹。马车驶过来,他们猛地睁开了眼睛,将马车围了起来,细细盘问。
自水患后,云州城中大多是出城避货的马车,进城的寥寥无几。
除了城中那个叫什么若水先生的大夫和一位京城来的富商的马车经常出城置办货物之外,再没见过有哪家的公子小姐赶着马车进城的。
林生连忙跳下马车,从腰间摸出好些散碎银子一一塞入围住马车的兵将手中,又以寻亲为由乞求了好一会儿,那些人才放马车进了城。
慕容跟行舟跟在马车后面,正要入城,却又被那些人拦了下来。
林生连忙又说了一句:“兵爷,这两位,是同我一起的。”
那些兵将并没有理会林生,反而不停打量着慕容跟行舟。
慕容冷眼瞥了一眼马下的兵将,一手摸向腰间的长剑,微微施力,长剑出鞘三寸。许是他身上的杀伐气过于重了些,再加上他脸上那道疤痕,在外人来看,很是惊怖。
守城的兵将常年累月驻扎于此,最是见风使舵,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熟稔于心。许是他们看着行舟穿着简朴,身上又并未佩戴兵刃,与一旁凶神恶煞的慕容比起来,很是软弱可期。于是,原本想向慕容找茬的那些人默默吞了吞口水,随即将矛头转到了一旁的行舟身上。
他们指着行舟,道:“你,堂堂一个大老爷们,为何要蒙着面?莫不是这面纱之下,见不得人。”
不等行舟说话,兵将又道:“把面纱把摘下来。”
许是他们的声音太过嘈杂了些,马车内谢桑桑的眼皮微动。
她被吵醒了,掀开帘帐一角向外望去,刚好看到那些兵将刻意刁难行舟。她忙到车头,隔着帘帐扯了扯林生的衣袖:“林大哥,他”
“姑娘稍安,此等小事,他能搞定。”林生亦是隔着帘帐,拍了拍她的胳膊。
话音未落,行舟低沉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各位兵爷,不是小人非要带这面纱,实在是小人前几日感染了风寒,好些时日了都不见好,小人听说云州城来了位神医,便想着来碰碰运气。”说完,他低咳了两声,又继续说:“各位大人莫急,小人这便将面巾摘下。”
话落,他松开缰绳,手指已经触到面巾了,刚准备扯下来,却被兵将给拦下。
“罢了,你既是来寻若水先生的,你便进城去吧。”
说完,领头的那位兵将捂着口鼻退了好些步子,恨不得离行舟八丈远。
林生见他们也进了城,偏头给谢桑桑说了一声。行舟谢过守城兵将后,也跟着进了城,身后隐隐传来守城兵将的对话声。
“头儿,上面不是特意嘱咐过咱们,要严查外来人口吗?怎么这么轻易就放那人进城了。”
领头的那位守城兵将伸手打了问话那位一巴掌:“你个呆子,你何时见过歹人抱着孩子行凶的?再者说了,你看他病恹恹的模样,像是提得动刀剑的样子吗?”
行舟听着,无声勾了勾唇角。
方才守城兵将的话,谢桑桑听得不是很真切。但她清楚的听到了若水先生这四个字。
“若水先生?”她低喃自语,脑海里再一次回想起她上一世临终前的画面。
她记得,上一世她弥留之际,她爹带了一个人进宫,那人好像就叫若水先生。
行舟追上了林生他们,林生看他的眼神越发好奇。
林生原本以为,他许是这云州城中某位官员的公子哥,路见不平行侠仗义来了,所以才能调动那么多的兵将。可现在看来,竟是他猜错了。
若他当真是某位官员的贵公子他尽可带着人马公然回城,不必在城外便将他们遣散。守城兵将也不可能不认识他,他也不会为了进城故意这般伏低做小谨小慎微。
谢桑桑挑开窗帘一角,下巴抵着胳膊趴在窗口,冲马背上行舟低喊了一声:“行先生。”
行舟抬眸看了她一眼,换了只胳膊抱孩子,轻扯缰绳,走到了马车旁边。
行舟:“谢姑娘,何事?”
谢桑桑:“行先生,方才,我听你说若水先生,不知这若水先生是何人?他是大夫吗?”
行舟没有想到她会问关于若水先生的事情,眼底闪过一丝错愕,转瞬又恢复如常。
行舟没立刻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你知道若水先生?”
谢桑桑摇摇头:“不认识。我只是觉得有些疲惫,正想寻个大夫开个提神的方子。方才我听你和守城兵将提起他,便想着待会到了驿馆去寻他瞧瞧。”
行舟又言:“若水先生他是大夫,住在城西的白衣巷,谢姑娘可以去那看看,运气好的话,可以寻到他。”
“运气好的话?”谢桑桑精确的抓住了他话里的玄机。
行舟点点头,又说:“若水先生同寻常大夫不同,他是个游医。”
“游医?”
行舟:“他虽是位大夫,却寄情于山水。他鲜少坐堂,时常行走于名山大川,所以说想要寻到他,需要运气。”
谢桑桑沉默了一瞬,冲行舟莞尔笑道:“多谢行先生告知。”
她重新坐回马车,心中有了一个新的打算。
方才她与行舟的对话褚问听的清清楚楚,此时,褚问又见她坐下来半晌没说话,便问:“姑娘,你不舒服吗?”
谢桑桑回神:“只是有些疲惫,回头去寻这若水先生开个方子便好。不要担心。”
说完,她又安静下来。
褚问在一旁看着,心中却愈发担忧。自离京后,姑娘的脸色越发苍白了,看来真的要寻个大夫来给姑娘看看了。
林生赶着马车,行在满是泥泞的道路上。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大白天的,道路上却是空空如也。这城,像是一座空城一般。
“不应该啊?”行舟喃喃自语了一声,转头看向行舟,问:“哎,行先生,这城中怎么没人啊?”
行舟抬眸,看了一眼太阳,说:“林公子有所不知,这个时间,百姓都在粥棚排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