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少主子行舟/图苏，首发时间：20210602
清风茶楼上。
戚兰洋洋得意的冲着南风笑道：“如何，我就说她的目标是这位美人吧。”
“兰儿慧眼，为夫佩服。”南风亦是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尖。
行舟叹了口气，别过头去，不再看他们夫妻二人亲热的场面。
南风察觉出他的不自在，轻笑了一声，说：“坐的我也有些乏了，兰儿，想不想去各处逛逛，去看看这景和国的风土人情。”
戚兰点点头：“想。”
“如此，咱们走吧。”南风朝戚兰伸出手，拉她起身。而后对行舟说：“行舟兄，那咱们晚上驿站见。”
行舟冲他们点点头，便算是应下了。刚好他也有事情要处理，若他们不走，他一会儿也会寻个由头离开片刻。
南风跟戚兰离开后，雅间里就只剩下行舟一人。他并没有立刻离开，反而又叫了一杯热茶，自在的饮着，视线时不时的往窗外望着。
没一会儿，谢桑桑从绸庄出来，她身后除了褚问，还跟着一位风韵犹存身段姣好的妇人。
雅间里的行舟看着那位妇人，攥着茶盏的手一抖，随即湿了眼眶，他薄唇轻启，冲着那人无声的唤了一声:“岑姨”
谢桑桑身后的美妇人是锦绣绸庄的老板娘，名唤岑娘。今日她来店铺巡视，刚好碰见了谢桑桑这个大客户，便与她寒暄了一会儿，而后亲自送客人出门。
岑娘身后还跟着两位小厮，他们抬着一口大箱子，里面全是谢桑桑这次订做的新衣。岑娘站在门口，唤来了车夫，而后又对着谢桑桑说：“谢小姐，如若不嫌弃，就乘我这辆马车回府吧。这箱成衣，随后我再差人送到贵府。”
“如此，桑桑在此便谢过老板娘了。”
岑娘微微一笑：“谢小姐无需见外，如若谢小姐不嫌弃，唤我一声岑姨便好。”
谢桑桑冲着岑娘躬了躬身：“那桑桑就谢过岑姨。”而后目光瞥了一眼装着成衣的箱子，又回头看了看马车，说：“不过不用这么麻烦了，就把这箱衣服抬上马车，我们一起走就好了，也省得麻烦。”
她这番话倒是让岑娘有些惊讶。
单看她的穿着打扮，岑娘以为她和旁的娇贵小姐没什么不同，倒是没想到，她竟愿意与货物同车而行，并且还是主动提出来的。她这一生，也算是见识了不少人，可像她这样娇贵却又可以这般不拘小节的，着实不多。
岑娘并不吝啬她的赞美：“谢小姐倒是与众不同，老妇人佩服。”
“岑姨严重了，你还这般年轻，哪里像是老妇人，明明是风韵犹存，美不胜收。”谢桑桑说完这话，她自己都有些惊呆了，明明她和岑娘今日才第一次见，可看着岑娘温和的眼神，她不由自主的便想与她亲近。岑娘的那张脸，让她看着很亲切。
岑娘被她逗笑了。她又转过头对着抬箱子的小厮说：“去，把箱子给谢小姐抬上马车。”然后她又吩咐一旁的嬷嬷：“朴嬷嬷，去我房间给谢小姐再拿一条厚毯子来。”
谢桑桑受宠若惊：“不用了，岑姨，你借我马车我已经很是感激了，不用再麻烦了，我没那么娇贵。”
“不麻烦，马车颠簸，小姐身娇肉贵，总要多爱惜一些。”岑娘正说着，朴嬷嬷已经抱着毯子过来了。
朴嬷嬷递过来，褚问连忙上前接住。
“谢谢嬷嬷，谢谢岑姨，桑桑告辞。”谢桑桑分别向她们二人道了谢，然后转身上了马车。岑娘一直站在门口，直到马车越驶越远，直到拐了弯，她才收了目光。
朴嬷嬷走到岑娘身侧，欣慰的说道：“东家，许久不见你这样喜欢一个姑娘了。”
“她长得有些像我一个故人，合眼缘罢了。”
岑娘低喃了一句，又想到了什么，随即摇摇头，不再言语，转身便要往回走。
“岑姨”行舟连忙唤停了她。
他在岑娘望着马车出神的时候从茶楼里走了出来，站在一旁默默凝视了她许久。眼看着她要转身离开，才开口唤住了她。
不过他们分离了太多年，现在他又带着面具，嗓子也坏了，声音异常嘶哑，岑娘认不出他是谁。
岑娘听到有人用破锣一样的声音喊她，回头一望，是一位身长七尺有余、头戴银色面具的男子，她并不认识他。
可这普天之下，唤过她岑姨的男子，只有一人。
可他明明被敌人杀死了。
当年，她亲眼看见他身中数箭，而后从船上跌入旋涡被水流冲走。
她亲眼看见一柄淬了毒的袖箭刺穿了他的脖颈。
想到这里，岑娘又想起方才他喊她的声音，手脚忽然生出一股无力感。一直站在她身侧的朴嬷嬷眼看着她要倒下去，连忙上前稳住了她的身形。
“东家，你没事儿吧？”朴嬷嬷关切的问询着。
岑娘摇摇头，抓着朴嬷嬷的胳膊，眼底也蓄满了泪水，她深吸一口气，走到行舟面前，颤抖的问了一句：“你究竟是谁？”
行舟将手掌覆在银面上，将面具从脸上揭了下来。
岑娘看着面前这个与她男主子长相一般无二的男人，眼泪唰的一下就流出来了。她身旁的朴嬷嬷也很惊讶，话都说不利索了，她激动的望着行舟的俊脸，磕巴了好一会儿，冒出一个字：“世世世唔唔唔”
终于，朴嬷嬷不磕巴了，却被岑娘捂住了嘴。岑娘神色略带慌张，环视了一圈后发现没人注意她们，她才低声告诫朴嬷嬷：“嬷嬷，隔墙有耳，断不可妄言。”
待朴嬷嬷点下了头，她才又松开手。
朴嬷嬷得到解脱，也同样泪眼朦胧的看着行舟，并且恭敬的唤了他一声：“少主子。”
行舟再一次用沙哑的声音唤了她一声：“奶娘”
朴嬷嬷应声的同时，泪水如注，再也止不住了。
他们三个站在门口泪眼汪汪的望着彼此，实在是有些惹眼。就这一会儿，已经引得三两个行人驻足观看了。
岑娘走上前，重新将那张银面带在行舟脸上，而后对着朴嬷嬷说：“嬷嬷，闭门，谢客。我带他从后门进去。”
“好。”朴嬷嬷郑重的点点头。
在朴嬷嬷眼中，这个世上，再没什么东西能抵得上他的安危。她目送岑娘跟行舟离开后，才回到绸庄。
绸庄内还有三五位客人在，朴嬷嬷冷静下来了，思虑的也很周全，她先是关上了半扇门，在门口挂上了歇业的牌子，而后静等着这几位客人挑选完后，才彻底闭店歇业。自打锦绣绸庄开在这里，还是第一回歇业。她不想让人平白将客人赶出去，免得留下把柄，对少主子不利。
朴嬷嬷闭门之后，径直上了三层楼。
朴嬷嬷没有告诉他们，少主子还活着。不是信不过，而是她怕这些人出纰漏。这么些年，他们都以为少主子死了，忽然之间蹦出一个活人出来，难免会有人激动，万一将消息泄出去，那少主免不了又要受苦。
所以，朴嬷嬷闭口不言。好在绸庄里的这些人早些年都在宫里学过规矩。不该他们知道的事，他们也鲜少过问。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要闭门谢客，却也并没有多问些什么，只是忙碌着自己手上的事情。
锦绣绸庄是岑娘出钱置办的，统共有三层外加一个后院。但从外面看，锦绣绸庄只有两层。三层楼的楼梯也很隐秘，是建在二楼的一间密室中。第一层便是展区，专门做生意用。后院是他们做工的地方。第二层是他们住宿的地方，是他们这些旧部栖身之所。第三层则是岑娘自己的私人场所，岑娘不经常住在着，三层楼也只有朴嬷嬷打扫的时候才上去，其他人上都没上去过。所以，三层楼很安全也很隐蔽。
朴嬷嬷上到三层楼的时候，岑娘也刚带着行舟上来，他脸上的面具还没脱。
岑娘和朴嬷嬷对视一眼，两个人的心领神会站到行舟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约而同的喊了他一声：“世子。”
行舟摘下脸上的面具，一句话都还没说，就看到她们两个跪在自己面前。
他连忙弯下腰去将她们搀扶起来：“岑姨，奶娘，不可。”
岑娘跟朴嬷嬷被扶起来时，已经泪流满面了。
行舟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两位妇人，再一次湿了眼眶。
他依旧用极为沙哑的声音，说：“岑姨，奶娘，我已经不是世子了。你们无须跪我。”话落，他停了一瞬，又说：“若说要跪，也该是我跪你们才是。”
话音方落，行舟扑通一声跪在了她们面前。岑娘跟朴嬷嬷下意识的便要捞他一把，却还是慢了一步。
朴嬷嬷一边拽他一边说：“世子，你这是做什么，你快起来，老奴如何担的起啊。”